第56章 噩夢 番外四
霍明軒目光混亂的閃了幾下,繃著聲音道︰“你喝多了。”
“你不是那麼喜歡強間我嗎?我給你強間啊!”她一邊說著話,一邊解著身上的睡衣,待得他反應過來之時,她身上的睡衣已被她扔在了地上,她一臉挑釁的望著他,“來啊!霍明軒!我讓你強間個夠好不好?!”
霍明軒移開目光,撿起她的衣服給她披上,夏安安卻突然抓住她的手放在胸口上,“怎麼?你想當正人君子了嗎?”
霍明軒就像是被燙到一般抽回手,他將她推到牀上,再拉過被子給她蓋上,冷聲道︰“你看看,你這樣子像什麼話?!”
“像什麼話?霍明軒,我之所以這樣不是都被你害的嗎?害我錯過了舞蹈比賽的機會,害我不得不為你生孩子,害我因此而不能再繼續跳舞,害我成了一個這樣的廢人!害我變得一無所有!”
她痛苦的訴說著,頓時淚如雨下。
他目光閃過一抹疼惜,終於是無奈的嘆息一聲,放軟了聲音道︰“你並不是一無所有,你還有我,還有千煜,我說過的,我會負責你的下半輩子,你就算真的成為了一個廢人我也會養著你。”
她卻扭開頭,不想再看他,“你出去吧!霍明軒,我不想再看到你!還有,以後不要再闖進我的房間!”
霍明軒閉了閉眼,克制了許久之後終是到了一句,“好。”說完他便轉身出去了。
而後,她醉生夢死的生活便一發不可收拾,喝醉了酒之後真的非常舒服,什麼都不用去想,所有糟心的事情都可以拋之腦後,想哭便哭想笑便笑。
她將所有一切都關在心門之外,管他外面鬧得如何天翻地覆,她卻依然在她的世界裡醉生夢死。
原本她母親生前給她留了一筆錢,這些錢是用來她上大學和結婚用的,卻沒想到最終全部拿來換了酒。
有時候天氣很好,她的心情也會稍微好一些,如果在沒有喝酒的情況下,她或許還會去後院澆澆花。
她種了一株向日葵,現在已經開花了,她溫柔的將水澆在它身上,輕聲對它說話,“向日葵,你好,你還記得我嗎?”
她捧著臉發笑,“嗯,我知道你不記得了,不過沒關係,我記得你就好。”
“麻麻。”就在這時,突然有個軟糯糯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打斷了她的自言自語。
她轉頭看去,卻見是個剛學會走路的小孩子,他頭上戴著一頂絨線帽子,一張粉團團的小臉蛋上一雙大眼睛格外明亮,他沖她咧嘴大笑,露出兩顆白白的小米牙,口中的哈喇子順著下巴流在衣服上。
她沒理他,轉頭繼續給向日葵澆水。小團子踩著笨拙的步子走到她身邊一把抱住她的大腿,笑得格外歡快,“麻麻抱抱。”
霍明軒正好從房間出來,卻是沒有立刻過來帶走小孩,只是站在不遠的地方神情複雜的觀望。
夏安安低頭看去,小團子仰著粉嫩嫩的小臉蛋眼巴巴的望著她,因為陽光照射,他的大眼睛微微眯起來,呵呵傻笑著,哈喇子不斷順著他的嘴角流下來。
“麻麻,抱抱。”他不斷重復著這句話。夏安安面無表情的收回目光,向霍明軒看去,“將你兒子抱開!”
“他希望你抱他,你就抱抱他不行嗎?” 夏安安咧嘴冷笑,“我沒空!”
“你可以溫柔的對待完全沒有生命的向日葵,為什麼不能多一點心思在孩子身上,他好歹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
夏安安嘲諷的笑意更甚,“在我看來,他跟你一樣,是毀掉我人生的罪魁禍首!”她將水壺扔在地上,將小團子的手強行扯開,直接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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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團子見她要走,立刻紅了眼眶眼巴巴的去追,可是他腳步軟,才走了沒幾步就跌倒在地上,可是目光卻依然巴巴的望著她的身影,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哭腔,“麻麻,痛痛!麻麻,千煜痛痛!”
她腳步一刻不停,頭也沒有回,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後院,直到進了房間關上門整個人才如散了架一般跌坐在地上,眼淚不斷順著眼眶往下落。
心裡不是不痛的,母子連心,血濃於水,你痛媽媽也會痛。
可是真的對不起,我實在無法說服自己喜歡你,我恨那個曾經強間了我的男人,所以我實在無法喜歡上他的孩子。
很快她發現,她卡上的錢不多了,為了繼續她醉生夢死的生活,她只能自己找活做,可是要做什麼呢?有一次她無意中在網上看到一個手工制作絨毛娃娃的視頻,成本不大,而且也簡單,她打算試一試,不然以後連買酒的錢都沒有了。
白天她就將自己關在房中做娃娃,晚上她就用剩餘的錢買酒喝,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打擾不到她。
做好的娃娃她打算在網上出售,可是效果卻一點都不好,快大半年了她還一個娃娃都沒有賣出去。
她有些自嘲的想,看吧!果然是個廢人,真是什麼都做不好。
可是就在她快要放棄的時候卻不想突然有人找她簽訂單,雖然剛開始賣的不多,可是這無疑激發起了她的熱情。
然後訂單越來越多,而她也慢慢對人生燃燒起了希望,而酒也很少再喝了。
有一次她到外面去送貨,因為她今天體力爆發,騎自行車來到市區之時比平時快了接近半個小時,她來到跟買主約定的地點,卻不想遠遠的就看到霍明軒跟那個買主站在一起。
這個買主算是她的常客了,她自然是認識的,但是她不明白為什麼霍明軒會認識他。
為了避免被他們看到,她躲在一個秘密的角落裡,她看到霍明軒從包中掏出錢來拿給他,又向他交代了幾句之後才離開,直到確定他的車子完全消失不見之後,夏安安才從隱蔽的角落出來。
買主一看到她,立刻便沖她笑道︰“等你好一會兒了,你看,我錢都準備好了,來拿著,就是這後面的兩個娃娃了嗎?嗯,比上回的要好看,我拿走了哦!”
夏安安呆愣的點點頭,望著手中的錢心頭一時間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這些錢分明就是剛剛霍明軒給他的那些,他連揣都沒來得及揣在兜裡,轉手就拿給她了。
回到金山大道的別墅之後,望著那堆在牀上的絨毛娃娃夏安安無聲的笑了起來,原來她所有的買主都是霍明軒,她就說為什麼大半年都沒有人來買,怎麼突然之間就有那麼多訂單呢?
她還以為是自己的努力得到了收獲,卻不想這只是霍明軒給她的施捨。
既然他這麼大方要施捨給她,那她就好好成全他一下,她將娃娃的價格提高了十倍,不出所料的,每天還是有很多訂單。
這樣也好,她不用那麼勤快的做娃娃了,即便將牀上的這一堆買完也夠她醉生夢死一陣子了。
在很長一段時間,她比以前還要醉得厲害。
直到有一天,她發現這樣的生活實在沒有意義,她一無所有,不能跳舞了,也沒有一技之長可以養活自己,她就像一個廢物一樣,這樣活著,自己看了都糟心不是嗎?
這一天,她難得的清醒,她從樓上下來,霍明軒和霍千煜正在客廳中堆積木。
霍千煜一看到他,臉上總是帶著一種興奮的笑容,雙眼也像是有兩團小火苗在燃燒。
他撒著小短腿噠噠噠跑到她跟前,“媽媽也來跟我們一起玩啊!”
這個兒子已經能正常的走路了,聽說現在已經上幼兒園了,對了,他叫什麼來著,千煜吧!
你看啊!她們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這麼久,她連他叫什麼都還模模糊糊的,她這個當媽的可真是不盡職盡責啊!
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霍明軒身上,“謝謝你找那麼多人來買我的娃娃。”
霍明軒身體一僵,面色卻依然沒有什麼變化,“你知道了?” “嗯,我知道了,我還要謝謝你讓我覺得我真的是一無是處。”
霍明軒目光複雜的望著她,“我並沒有覺得你一無是處,我是真的覺得你做的娃娃很好,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給你開個店。”
“夠了霍明軒!!”她的目光中燃燒著恨意,面上卻帶著嘲諷的笑,“我知道你心頭一定在暗自發笑吧!你肯定在想,你看啊!她那麼瞎折騰,最後還不是要靠我施捨才能生活,真是可憐!”
霍明軒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你怎麼能那麼想?”
“不然呢?不然呢?為什麼要叫人來買我的娃娃?你憑什麼要干涉我的事情?你有什麼資格,你憑什麼?!”
霍千煜不知道從哪裡抱出來一個大大的鯊魚絨布娃娃,娃娃太大了,他的小身板抱著都顯得吃力。
他走到距離夏安安不遠的地方,從小兜裡掏出一把錢遞給她,“媽媽並不是一無是處,媽媽做的娃娃千煜覺得很好看,千煜跟媽媽買好不好?媽媽把這個娃娃賣給我吧!”
小男孩怯怯的望著她,胖乎乎的小手抓了一大把錢,大概將他所有的零花錢都拿出來了。
夏安安嘲諷的笑了笑,“看啊!霍明軒,連你的兒子也在嘲笑我。”她呵呵笑起來,目光卻一點一點的冰冷,”你說過,如果要離婚除非你死,其實……”她定定的望著他一字一句道︰“我死也是一樣的。”丟下這句話她便轉身向樓上跑去。
待得霍明軒回過神來追上樓的時候,她已經從樓頂上跳了下去。
迷迷糊糊中她聽得有人在聲嘶力竭的叫著她的名字,她聽到有小孩的哭聲,聽到有男人的咒罵,可是巨大的黑淵襲來,她已經聽不真切了。
她好像躺在病房裡,她迷迷糊糊的聽到有個穿白大褂的醫生說著話。
他說︰“或許她明天會醒來,或許她一輩子都不會醒來,你要做好她會徹底成為植物人的準備。”
然後過了許久,感覺好像有人握著她的手,他斷斷續續的聲音傳到她的耳中。
“安安,我說過我會照顧你下半輩子,所以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放棄你……” 然後一陣黑暗襲來她便再也聽不到其他了。
“哥哥,你為什麼不告訴她當初你是被洛美珠下了藥的?我都是前幾天才聽澤楷哥說的,你為什麼要隱瞞?為什麼要讓她恨了你那麼多年?”
那人始終執著她的手,溫柔的幫她擦臉,“告訴她有什麼用,傷害都已經傷害了,何苦再讓她糾結,她要恨就乾乾淨淨的恨我。”
一陣巨大的黑色漩渦襲來,夏安安很快便被它吸了進去,他後面又說了什麼她卻是再也聽不到了。
這次的黑暗又深又久,她在想,她就要死了嗎?
可是為什麼不死的早一點?為什麼要讓她知道了他被人下了藥才做了傷害她的事情之後才死?為什麼要讓她突然想到那一天他那樣在自己手背上重重的劃上一刀其實是在努力克制自己不做壞事才死?
她為什麼不死得早一點,那樣她就不會看到這個男人對她有多溫柔對她有多照顧,即便她成為植物人躺在牀上一動不能動,他卻依然不離不棄的守候。
他說他會照顧她下半輩子,他說到了,也做到了。霍明軒,她還有好多問題想問他,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因為我已經徹底不再醒來。夢就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夏安安猛地從牀上坐起來,望著眼前熟悉的一切她才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做夢。
此刻天已經快亮了,有細微的光線從窗外透進來,她向旁邊望去,霍明軒依然睡得安詳。
夏安安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重新在他身邊躺下,溫柔的窩在他的懷中,她緊緊的摟著他寬厚的腰身,聲音帶著哽咽,“為什麼要做那樣的夢?為什麼要將我夢成那個樣子,明軒,我不會是那個樣子的,即便真的發生那種事情,我也不會變成那個樣子的,我是堅強勇敢的夏安安啊!”
“唔……”男人輕輕應了一聲,下巴在她的臉上蹭了蹭,聲音透著似醒非醒的朦朧,“安安,再睡一會兒。”
“嗯。”她溫柔的應著,“還好,那只是夢。” 而現實中的我們依然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