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88章

發佈時間: 2024-11-24 08: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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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蹊拉開了車門, 高既明上前攔住急切地她:“言蹊, 我本來想確定後再找你, 但是我忍不住了!我已經接受了盛達的Offer ,我這次回去就是會處理好交接工作,最多三個月!”

他掰住車門道:“言蹊!再給我一次機會!”

言蹊目光複雜地看著他。很多年前, 他要出國她要分手, 他也是這麽求著她,“言蹊,誰說異國戀就不行, 我不同意分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當時高既明年少的面孔和如今成熟的面孔重疊在一起。言蹊閉了閉眼睛, “我真的必須要走了。”她跨坐進車, 開動車。高既明站在原地一直目送她離開。

言蹊沉了沉思緒,吸了吸氣,打電話給柳依依:“你們在哪裡?我現在過去。”

“別了, 西環路出事故了,這冰天雪地的, 你過不來的。”

“原來是出事故了嗎?怪不得堵了那麽久, 我早上出門也把車碰了一下……”言蹊話沒說完,就聽到安之急切地問:“姨姨, 那你沒事吧?”

“我沒事, 就是車頭被碰了一下。”言蹊心一軟, “對不起,我今天是提早出門的,本來想著應該能按時到, 我之前跟你打電話沒接到?”

“我一出門就沒電了,可能那時候你打了電話,我還沒接到就沒電了。”

“啊……我打不通電話就該趕過去的。”

安之說,“是我提早出來的,因為……老師們說要給參賽的同學開個動員會之類,我不想參加。”

柳依依這時說:“有什麽大不了的,我們不去參加,就是一場考試而已,我們不去! 我問你舅舅了,你進了國家隊集訓,保送的機會就很大了!”

“你們在哪裡?我看繞個彎去跟你們匯合。”言蹊還是不放心。

“行了行了,安全要緊,我會把小安之安全送到家的。”柳依依也沒等言蹊回話,就掐了電話。

言蹊回到家一直等到了八點多,柳依依才帶了安之回來。她在一樓的客廳等著她們。

“這麽晚?”她輕聲問道,眼睛第一時間看向安之。

“我帶了安之去補辦手機卡,吃飯,”柳依依把安之的行李箱推到一邊,“這天太冷了。”

言蹊注意到安之身上穿了件沒見過的外套,Valentino 的長款白色外套,給她穿著太長了,衣領是皮草的,她小臉裹在其中,晶瑩剔透的。

“你今天怎麽回事啊?怎麽突然跟姓高的……”柳依依把“約會”兩個字咽下,悄悄地給了言蹊一個肘擊:“姓高的騷擾你了?”

言蹊歎一聲:“路上碰到的,不提了,今天是我沒考慮好。”

“他不是結婚了嗎?怎麽還揪著你不放,打情懷牌啊?”

言蹊搖了下頭:“沒結婚。”

“WTF!沒結?”柳依依驚叫一聲,瞥了瞥安之,壓低聲音:“所以他想跟你舊情複燃嗎?”

言蹊蹙緊眉,不知道怎麽表達,余光看到安之正靜靜地看著她。波光粼粼的清澈的,又像琉璃一樣易碎的眼神。

言蹊的心房猛地被一隻手狠狠地攥住的感覺,她推了推柳依依:“我過後再跟你說。”

言蹊走近了一步: “陶陶,對不起,本來今天說好要去接你的。”

安之沉默著搖了搖頭。

柳依依看了看她們,索性加把火:“你可不是要道歉嗎?安之今天身上又沒錢,手機又丟了,還在大風大雪裡等你那麽久。”

“二舅媽,”安之微微偏過頭:“沒有啦,就走了幾步而已……”她牽動臉頰牽動酒窩笑起來,等把臉轉向言蹊的時候,笑容已經很真實了,“姨姨,我又不是小孩子,可以自己回家的,今天是意外啦。”

“就是手機丟了,好可惜,都怪我不小心。”

“丟了就丟了,我再給你買。”

“二舅媽把她舊的給我了。”

“哦……”

柳依依在旁忍得牙疼,也不想管了,乾脆趁早回家抱老公算了,她擺擺手:“那我就先回了,大冷天的。”

“二舅媽,衣服。”安之伸手想把外套脫下來。

“不用,給你吧,等你大幾歲也能穿了。”

安之道了謝,柳依依盯著她,掐了下她小臉蛋,眼尾瞥了瞥言蹊,決定再多嘴一句:“明天出門別穿那麽少,小孩子家家的,凍壞可怎麽上學?”

安之趕緊阻止她不讓她繼續說下去,給她開門。

柳依依走了,氣氛頓時尷尬下來。

安之對著言蹊笑了笑,把行李箱拉過來想要上樓去。言蹊握住拉杆,想幫她的忙。

“不用了,姨姨,很輕的。”安之自己提著就走上樓,言蹊無所適從地站著。

她懊惱地按了按頭,跟著上了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陶陶……”

安之笑容虛浮,然後說:“嗯,姨姨,我累了,我想進去睡了。”

門一關上,安之就蹲坐了下來。房間裡沒有開燈,長外套把她裹得崩崩的,她全身無力,只能靠衣服支撐著。

言蹊也許沒有發覺,但是安之知道,高既明在她的心目中地位是很重要的,以往她不會忘記自己的,就算有工作或者有事情她需要忙,也要讓自己知道,確保她的安全。

如果她們只是普通的親友關系,今天只是一連串的意外發生在一起,她也能光明正大地抱怨幾句,不會這麽難過,這麽委屈……

如果她不喜歡言蹊的話,她能夠把自己當小孩好好向她抱怨幾句。但她喜歡言蹊,她希望她把她當大人,然後言蹊能夠發覺她的委屈。

安之趴在地板上,心裡有個聲音:這應該只是個開始吧?以後她在言蹊心目中的地位會慢慢慢慢地退後。

她以為她能夠進國家隊去比賽,她沒能做到。自從廖承宇跟言蹊不可能後,她也以為能再多跟她撒嬌幾天。

事與願違,無能為力。

安之默默咀嚼這兩個詞給她帶來痛楚,還有嫉妒。她從沒這麽嫉妒過一個人,嫉妒他跟言蹊談過戀愛,嫉妒言蹊喜歡他,嫉妒他的性別。但理智告訴她,她是沒有權利去嫉妒的,也沒遇權利去委屈。

但她就是控制不住的難過,委屈和嫉妒。

很痛苦。

言蹊在客廳來回走了好幾個圈,想要去敲門的手好幾次伸過去又收了回來。

隔天早上,安之發現言蹊在等她。

“我送你去學校吧?今天期末考試吧?”言蹊看著她微笑。

安之知道言蹊是在對她示好,她莫名覺得鼻酸,咬著唇不說話就走出了門,她沒有看到言蹊在她背後蹙起眉。

安之裹緊圍巾,垂著頭數著腳步走著。

一步,兩步,三步……

耳邊的風聲,旁人說話的聲音,車聲……是她嗎?

安之用余光一瞥,不是她的車。

她失落地繼續走,覺得自己好矯情。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喇叭,安之的心一跳,不由自主的頓住腳步。言蹊開著車子徐徐地來到她身旁停下。

搖下車窗,仍是溫柔的笑意:“好了,快上車,不要遲到了。”

安之咬住唇好幾秒,終於上了車,言蹊見她乖巧上車後笑眼彎了彎,自然地伸手過來想要揉揉她的頭髮。

安之把頭一偏,言蹊的手落了個空,她一愣,短暫地失言。然後收回手開起車。

路上還有積雪,言蹊開得特別穩和小心。車裡安靜溫暖,沒有人說話。

言蹊過了一會兒說:“下午考完我來接你,我們去吃你想吃的好不好?鰻魚飯還是芝士火鍋?”

安之揪了揪衣角,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到了學校,安之下了車。

“陶陶?”言蹊從車窗探出頭來,寒冬的早上,她的容顏迷人地像畫報裡的封面女郎。

她仿佛想要說什麽,卻仍舊沒說,只是對她笑了笑:“加油,我先去上班了。”

安之怔望著好一會兒她離去的車跡,覺得自己簡直矯情到了極點。

下午考完放學,安之走出校門,就看到了言蹊的車子,她應該很早就到了,被後面好幾輛車圍著。

安之走到她車前,言蹊正靠在座位上用手機看書。她通常不喜歡用手機看書的,嫌棄屏幕太小。安之猜她是等了一會兒太無聊了。

“嗯?考完了?我們去吃東西吧?”見到她後,言蹊把手機放一邊,依舊是溫柔的語調。

她越對她好安之內心就越難過,越酸楚。一邊討厭自己矯情一邊暗自難受。在這種說不出口的煎熬中,她反而站在原地不動。

言蹊稍微愣了一下:“不去嗎?”

安之垂著頭不動,也不走。

言蹊後面的車子的家長接到孩子往外開走了,只有安之還杵在原地。

言蹊皺眉表示疑惑,想著到底有什麽問題,她搖了搖頭,“陶陶,我不懂……”

“你是不是還在生氣?”言蹊只能猜一猜。

言蹊默了默,微微歎氣:“你上車,我們回家再說好不好?”

她們兩人僵住這裡有一會兒,有很多同學看到安之就站在車門前,就是不上車,投來好奇的目光。

許嘉爾更是如此,她站在原地已經看了一會兒,眼神探究。

她離著她們有好幾步,喊道:“小班長,什麽事情啊?”

安之也不知道自己哪條神經搭錯了,居然回過頭去說:“你等等我,我們一起去吃飯。”

“啊?”許嘉爾一臉霧水。

“我們以前說好要一起去吃飯的,你還記得嗎?”安之從眼神傳遞給她“拜托你,配合我 。”

許嘉爾的表情從驚訝到了然:“哦……那就一起去吃吧?”

“好的。”安之轉過頭,看著言蹊:“我和她去吃飯,姨姨,你先回去吧。”

言蹊沒有回答,她只是看著安之,表情冷靜。足足有三四秒,她重複地問:“你現在要和她去吃飯麽?”

安之想要去細看她的表情,心揪成一團,理智像是大海裡漂泊的小舟,哪裡都靠不到岸。

言蹊已經點頭道:“好吧,你們去吧。”她撤回目光,發動了車子,安之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言蹊最後說:“記得手機微信綁定我的卡。”

她後面的車子都已經開走了,給她清空出一大片路段,不知道是車子的性能太好,還是她的情緒波動,車子“咻”地一聲就飛揚而去。

安之像被點穴了似的僵立在原地, 腦海裡不斷地回放言蹊從溫柔地耐心地勸說著她到滿臉平靜地對她說:“好吧, 你們去吃飯。”

一幀幀的, 每個表情細節都沒錯過。

然後她心裡生起一點恐慌:言蹊她該不會是生氣了吧?

她努力地回想以往言蹊生氣的樣子來作對比。但是記憶裡空空白白的。言蹊從來沒有對她生過氣。只有兩次接近,一次是她小時候離家出走想要回她出生的地方。另外一次是她逃課,言蹊找不到她。

不過那兩次她都有責備她, 更多的是擔心。言蹊從來沒有對她發過火, 從來沒有真的生過她的氣。

安之鼻子突然酸起來,已經開始先怪起自己來。

“哎!”旁邊的許嘉爾戳戳她肩膀,“小班長, 我們去不去吃飯啊?還是你利用完我就不管了?”

安之深呼口氣:“走吧。”

許嘉爾邊走邊斜眼看她:“你們這是吵架了還是吵架了?”

“你別管了。”安之黯然地垂下眼, 繼而想起什麽又跟她道歉:“對不起。”、

許嘉爾擺擺手:“沒所謂啦, 幸虧我想開了,要不然還真會難過。”

安之歉然地看了看許嘉爾,許嘉爾衝她擠擠眼睛。

自從上次見完面, 她們就很默契地遠離地對方,實際她們也很忙, 安之忙競賽, 許嘉爾忙著參加托福考試等各種出國準備。

她們去吃烤魚。店裡燈光偏暗,牆上有著許多塗鴉和俏皮話, 放著蕾哈娜的音樂, 座位和座位隔開, 她們挑了位子坐下。

“你不能吃辣吧?”許嘉爾看著菜單。

“嗯……不過沒事啦,你可以點。”

“那麽微辣好了。”

她們點好菜,飲料。

安之問她:“出國的事情還順利嗎?”

許嘉爾點頭道:“還行吧。我托福過了, 接下來就是一些瑣事,很多手續……”

“過完年,下學期的時間就會很快了。”

“嗯……是。”

說完這幾句話她們兩個你看看我,我看看我,又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撲哧”一笑都笑起來。

“嘿, 別這麽尷尬,”許嘉爾朝她笑道:“小班長,雖然我們不能當情侶, 也可以當朋友嘛,怎麽了,你有心事?”

安之並不知道怎麽開口,何況也不確實適不適合跟許嘉爾說。一言難盡。

魚端了上來。魚是去了骨頭的,先煎到兩面微黃再下去烤,滋滋油光,鮮白的魚肉,紅辣椒綠色配菜點綴,清香撲鼻,讓人食欲頓開。

許嘉爾顯然是愛吃魚的,她拿起筷子說了句“那我不客氣了”就開吃起來。

安之咬了口魚肉,皮脆肉嫩,辣度也還可以。她夾了筷魚肉浸了浸湯汁送到嘴裡,魚肉在舌尖化開,她突然嗆了一下“唔”地一聲,被辣到了。

許嘉爾看著她笑:“你也太弱了吧。”

安之吸了一口椰子汁,“從小就吃不了辣,但是還挺喜歡吃的,一點點辣沒關系。”

她是來到言蹊身邊才吃到辣菜的,她外公口味清淡,言家人卻酷愛吃辣,第一次吃到是一道水煮魚,她夾了塊魚肉,剛咬一口就被嚇到,辣得流淚吐舌頭。當時言蹊坐她身邊,馬上反應過來,拿起涼水喂她。

安之記得她當時半摟著著她,對著不斷吐舌吸氣的她輕笑:“沒事,沒事,過一會兒就不辣了。”

她手指捏捏她的下巴:“舌頭給我看,辣紅了沒有……”

這之後,每回她們去吃火鍋,言蹊點的都是鴛鴦鍋。但是安之每次都會想要挑戰吃辣的,言蹊就看著她被辣得眼淚汪汪不得不去吃回清湯鍋的模樣笑。

在吃的上面,言蹊都會遷就她。安之也是。唯一沒有共識的就是番茄炒蛋到底應該放糖還是鹽巴,誰都說服不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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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之想起言蹊第一次聽到她說放糖時瞠目結舌的表情,還有後來她們爭論她較真的模樣:“不行,不行!必須放鹽,這是原則問題!”

她對她一貫包容耐心卻在這個問題有可愛的執念,以至於後來她們決定家裡這道菜不再出現,變成了一道禁。菜。

安之咬著吸管,她想言蹊了。她瞥了眼旁邊的手機,這是柳依依的舊手機,蘋果6plus,她剛拿到,還沒換成她喜歡的手機殼,裡面也沒有她和言蹊的照片。而言蹊那時走之前還記得跟她說“微信綁定我的卡”,她就算生氣也在為她考慮。

本來集訓了四十來天,跟她分開那麽久,每天都要給她打電話發信息,她之前沒覺得自己嬌氣,一個多做的集體住宿生活才知道言蹊給她提供了多好的生活環境。

本來她想著集訓過後,她要回家多膩膩她,趁機跟她撒嬌,跟她說沒有被選上她心裡有多難過。

可是現在居然就變成了這個局面,而且言蹊並沒有錯,錯的是她,矯情的是她,發脾氣的是她,不講理的是她。

安之咬著吸管,愁腸百結的模樣全都落在許嘉爾眼底,她暗自歎口氣,幸虧自己撤得早,面前的女孩子不會屬於她,這盤魚倒是只有她在吃。

許嘉爾說:“你再不吃,骨頭都不剩了。”

本來這魚就是剔了骨頭的。安之一笑,“我不餓,你盡管吃。”

許嘉爾一臉洞察道:“你們果真吵架了?”

安之搖搖頭。

“你表白了?”

安之臉一僵。

“想也不可能啦。”許嘉爾喝一口可樂,“我一直有個問題想要問你,你分得清楚你對她的感情嗎?”

許嘉爾定神瞧著安之道:“到底是不是愛情?”

店裡人聲雜雜,烤盤上的魚肉熱騰騰翻滾著香氣,滿滿的煙火氣息,安之的外套搭在椅子上,她穿著厚線毛衣,微低著頭,頭髮柔順地簇擁著她奶粉白般的臉,睫毛細細軟軟在燈光泛著光。

她說:“我也希望不是。”她就不用受到這種折磨,想要靠近不能靠近。不該靠近卻又想要靠近。

許嘉爾不說話了。

然後她歎口氣。

“你太依賴她了,你如果不能跟她保持距離,你在她眼裡永遠是小孩子。”

安之一雙杏眼迷蒙地望著她。許嘉爾心裡想著,原來懷椿少女憂鬱時是這樣子的。可惜,不是為她而憂鬱。

“但以你們的年齡差,她可能永遠都會認為你是小孩子,你們的情況,她喜不喜歡女生還不是首要的問題,而是你們多年的相處下來的感情。”

安之咬著唇:“所以我應該早點死心是不是?”

許嘉爾盯著她沉思。

她回想到她偷親安之的那個下午,言蹊站在客廳門口,眼神凌厲地盯著她,許嘉爾能夠看出她是靠著修養努力地壓著某種情緒。

到最後言蹊只是冷冷地對她說:“讓她睡吧。”

也許,只是也許,有一點不同的意味在這兩人之間。

許嘉爾甩開這個念頭,這不關她的事情了。

“我沒有辦法跟你說答案,畢竟我這麽帥也沒追到我喜歡的女孩子。”許嘉爾笑了下,她嘴角微抿往上一勾,眼神深邃堅定:

“但我不會喜歡不喜歡我的人,我想要兩廂情願的感情。”

兩人吃完飯分開,安之搭公車回到小區時候,已經夜幕低垂了,她在大門站定,寒冬的夜風刺骨,她半邊臉埋在圍巾裡,盯著她自己落在幽暗地面的影子。

家裡燈火通明。

安之刷卡進門,跨進小院,來到大門,推門而入。一樓玄關的燈是早到家的人亮著的,只不過這次她是晚歸的一個。

安之鎖好門上樓,長長的台階,她還沒有想好怎麽面對言蹊就到了。她盯著自己的兔子毛絨拖鞋一會,才走進去。

言蹊坐在沙發上,屏幕放著某個印度的采訪節目。她低著頭,膝蓋有個本子,她手裡握著一支筆正在紙上寫著什麽,下一秒停了停,思考。

頭髮綁著,壓在耳後的一縷發絲,垂落在耳邊,整人溫溫和和,沉浸在她思緒裡。

安之內心說不出滋味,言蹊好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她在忙她的,連她進來都不知道。

安之不知道是要跺跺腳,還是要大聲說一句話,好引起她的注意力。還是直接走進房間再摔上門。

無論那個選項都很矯情。

她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言蹊。

言蹊寫完一行字,抬頭,猛地看見她,稍微吃了一驚,微微一笑:“回來了?”她把筆蓋蓋上,抬眸望著她,一雙笑眼溫和柔軟。

言蹊怎麽能這麽平靜?她不生氣的嗎?還是因為把她當小孩子,所以不計較嗎?把她當小孩子的話,晚歸她不擔心的嗎?怎麽不給自己電話……雖然也才七點不算晚歸……但冬天本來天就暗得快!

不把她當小孩子的話……她跟許嘉爾去吃飯,當面放了她鴿子,她不生氣的嗎?

安之心思繞來繞去,把自己也給繞暈了也更加難受,她乾脆扭身走到房間。房門一閉,把言蹊那錯愕的表情也關在外面。

走火入魔,不可自拔。

深陷其中,甘苦自知。

隔了一會,安之偷偷扒開門縫,目光去搜尋言蹊。

她仍在沙發上,臉朝著她門口的方向,眼神卻落在地毯上,她蹙著眉沉思,五官的表情隱約而模糊。

半響,她長長地歎了口氣。

空氣中似乎沾染了她的氣息,而她那聲長歎無形洶湧過來的壓力,瞬間砸向了安之的心,她揪住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