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檔的公寓樓,802門前。
蔣依依手心生疼,那是剛纔強忍着委屈,指甲嵌在皮肉造成的。
就是這間屋子,她像個跟蹤狂,跟着顧城域一直到這裏,就在剛纔他把女孩子送進門,在門口溫存了半天才離開。
說不定這是一場戲,又或者,這個女孩子和顧城域之間有什麼難言之隱……
蔣依依安慰自己,顫巍巍擡起手,咬着脣瓣猶豫了半晌,這才敲響了門。
“嘎吱——”
開門的是那個女孩子沒錯。
面對面的距離,女孩約莫二十出頭,一雙清靈明眸夾着疑惑。
蔣依依吞了口唾沫,這姑娘算不上有多好看,但五官沒硬傷,屬於耐看型的。
“你……你好,我是城域的朋友,我想跟你談談。”蔣依依儘量用詞委婉,骨子裏,她不相信,她會輸給這麼普通的姑娘。
女孩子從上到下地打量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公寓挺大,空氣清新,朝陽的落地窗,此刻陽光投射出明亮光影。
“你一個人住嗎?”蔣依依細緻地打量着屋子裏的陳設,玄關的鞋櫃擺着一雙男士拖鞋。
女孩子點了點頭,旋即又搖了搖頭。
怎麼回事?
從頭到尾,蔣依依都沒聽到這姑娘發出過一個音節。
看出蔣依依的疑惑,女孩恍然大悟般,忙從茶几抽屜裏取出了一個小繪本,繪本上畫着呆萌的卡通畫,寫着一行字:不好意思,我是啞女。
啞女!!
蔣依依瞳孔大睜,過往的記憶猶如黑色地潮水鋪天蓋地向她涌來,她猝然捂住了自己的喉嚨。
啊……
啊……
不會說話,只能發出一個“啊”字,備受歧視。
女孩並沒有察覺蔣依依慘白的臉色有什麼異樣,翻開了另一頁:請問你喝飲品還是咖啡?或者是茶?
蔣依依眼裏,這女孩笑着,側臉映着明妹陽光,燦然生花。
明明是個殘疾人,爲什麼她還能這麼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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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呆若木雞的蔣依依臉上血色全無,女孩再翻開一頁:你是不舒服嗎?
是不舒服,就在剛纔,蔣依依差點以爲還是當年的自己,不會說話,啞然失聲。
或許,顧城域只是想到了他們的曾經,所以對這個啞巴姑娘心生憐憫,格外照顧呢?
揪緊的一顆心注入一針緩和劑,蔣依依緩緩垂下手,牽強地揚起嘴角,“喝茶吧,謝謝。”
女孩心領神會,放下對講的小本,轉身泡茶去。
望着她忙碌的背影,蔣依依陷入沉思,開場白該怎麼說起,刺探城域和她的事?萬一自己誤會了,怎麼面對城域呢?
她注視着電視牆出了神,忽然,女孩絆住了茶几腳。
“小心!”
蔣依依驚呼,反射性地拉住了女孩,人是沒摔,但一杯滾燙茶水全數倒在了女孩腳面上。
“呃——”
女孩聲色沙啞地輕哼了聲,癱倒在沙發上,穿着拖鞋的腳面肉眼可見地起了泡。
“你怎麼樣?要不要緊?家裏有藥膏嗎?”
蔣依依無所適從,焦急地攥着紙巾就要去擦,恰時門開了,男人醇厚的聲音伴着喜悅,“蘭蘭,不怕啦,你看我給你買了你最喜歡的大眼萌玩偶……”
顧城域!
他不是走了嗎?
蔣依依腳心躥起一陣寒意,扭頭就見熟悉的男人手裏抱着半人高的毛絨玩具,嘴角的笑意漸漸僵住。
“依依,你怎麼……”顧城域詫異地與她四目相接,卻赫然發現一旁的莫蘭面色痛苦,溼漉漉的腳背覆着茶葉,整片的燙傷。
他瞳孔一緊,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彎腰打橫將莫蘭抱起來,“蘭蘭,怎麼樣?要不要緊?”
莫蘭自然而然地探出手勾住了顧城域的脖子,宛如溫順的小貓,腦袋埋在了他身前。
這一幕的親暱,彷彿他們纔是夫妻,而蔣依依不過是個局外人。
“怎麼會燙傷?這麼嚴重!”顧城域着急上火,眉頭擰緊,很少見他爲什麼事這麼上心。
蔣依依騙自己,安慰自己,可事實擺在眼前,她哆嗦着脣,聲色乾啞,“城域,你是不是有什麼要解釋的?”
顧城域動作微僵,卻沒去看蔣依依,沉聲道,“我讓穆鹽送你回去。”
話音方落他抱着莫蘭起身,“我送蘭蘭去醫院,你先回家,回去談。”
“城域……”
蔣依依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些什麼,顧城域只給她留下匆忙的背影,恍惚間,她似乎看到顧城域懷裏的女孩子回眸一笑,眼神裏滿是挑釁的意味。
……
“太太,你別多想了,顧大哥畢竟是個男人,又是衆人追捧,收不住心很正常。”
經紀人穆鹽蓄着短髮,溫婉知性,苦口婆心地勸着蔣依依,送上紙巾,“沒辦法,想哭就哭吧。”
這話怎麼聽怎麼彆扭,顧城域另尋新歡,她就得受着?還要縱容他這種行爲?
“他們多久了?”蔣依依垂着眉眼,看着自己的手,昨天的擦傷,掌心都淤青了。
穆鹽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眼底冰冷,“三個月前認識的。”
三個月?
她和顧城域從小就在一起,孤兒院走散,歷經千辛萬苦終於重逢結婚,卻抵不過一個剛認識三個月的姑娘?
剛出生就被丟孤兒院,當了啞巴十多年,蔣依依自認爲自己情緒調控能力已經爐火純青,可是當下,卻忍不住紅了眼眶。
“我沒事,你去忙吧。”她努力剋制掉眼淚的感覺,擡起頭,粉潤的眼圈看了穆鹽一眼。
她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現得脆弱,全網暴力,粉絲將她的照片做成遺像都熬過來了,顧城域不會輕易放棄他們的感情的,一定!
穆鹽一走,蔣依依在家裏枯坐了大半天,等到天色將晚,腦子裏一團糟。
“依依。”顧城域回家時,蔣依依正靠着沙發小憩,哭得久了,似乎把腦仁哭出去了。
她年紀不大,纔將將23歲,面容姣好,是典型的瓜子臉,大眼明眸。
說實在的,哪怕是進娛樂圈也有底子。
蔣依依醒了,但仍舊趴在沙發靠背上,哭腫的眼在布料上蹭了蹭,“你回來了,喫飯沒有?”
她可以避而不談,就像穆鹽所說,他收不住心,那玩一玩總該回歸家庭的吧?
“依依。”見她起身,想說什麼欲言又止,在蔣依依僵住,他才躊躇道,“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