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已經簽字
傅凌寒瞧着秦墨的面孔,他剛纔臉上分明是帶着淺淡的笑意的,可不知爲什麼,這笑意莫名就刺的傅凌寒的眼眶微微的發酸。
他目光滑到了秦墨那條打着厚厚的堅硬石膏的腿上,“你真的想清楚了,要截肢?”
截肢就相當於徹底的放棄了他的這條腿了。
他的心裏當真就豁達坦然到這種地步了嗎?
秦墨對上了傅凌寒的目光,又不易察覺的移到了別處,他臉上僵硬的笑道:“傅凌寒,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羅嗦了?截肢就截了唄。”
他的語氣輕鬆自然的有些刻意了。
傅凌寒和葉芷然對視了一眼。
想要說的話皆卡在了喉嚨裏,一個字音也發不出來。
秦墨瞧着這兩人這副模樣,移了身子慵懶的靠在了柔軟的枕頭上。
他眯了眯眼睛道:“你們兩個這是什麼表情,我是截肢,又不是大限將至,我都不怕,你們怕什麼?”
他話是這樣從容地說着,可是被子下的手卻緊緊地攥着被單。
手心裏已然滲出了冷汗。
“說這麼多話,我累了,你們快出去,別打擾我休息。”秦墨的聲音裏已然帶了不耐煩的意思。
葉芷然看着秦墨顫着的嘴脣,心臟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給狠狠地揪了一下,痠疼的厲害。
他們在這裏,反而會讓秦墨覺得不自在,這個時候,還是各自靜靜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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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好好休息,我們就先出去了。”說了這話,葉芷然牽着傅凌寒的手就要走出病房。
“截了肢,我還能再做個人,若是不截,我只能是個廢人了。”秦墨沉啞的聲音從兩人的身後傳了過來。
語氣悶鈍全然沒有了原先的輕鬆自在。
葉芷然的眸光倏然震了震,她拉開了病房門,跟傅凌寒一同走了出去。
病房裏只剩下了秦墨一個人。
她轉身猛地靠在了醫院長廊的冰冷牆壁上,心裏像是被人擠入了發爛了的檸檬汁一般,又酸又澀,她眼圈微紅,淡淡的淚霧在眼眶中瀰漫着。
那樣驕傲又溫潤的一個人,截了一條腿,對他而言將會是什麼樣的打擊啊。
葉芷然不敢設身處地的去想這件事情,如果是她自己的話,她一定會接受不了的。
病房裏……
傳來了壓抑着的嗚咽聲。
葉芷然擡了纖長的眼睫,摒住呼吸仔細地聽着,剛纔是她聽錯了嗎?
那樣極力隱忍的哭泣聲……
是秦墨他在哭嗎?
壓抑的哭泣聲漸漸的清晰了起來,葉芷然心中的酸澀之意更深。
是秦墨在哭……
他在爲他的那條腿而難過,他只是表面上看起來不在意而已,實際上怎麼可能那麼若無其事啊,低低的哭泣聲讓葉芷然心疼不已。
她想推開病房門衝進去,可理智剋制住了她的這股衝動。
秦墨是不願意讓別人看到他現在這副狼狽的模樣的,她擡了眸子看向了身旁,卻發現傅凌寒早已不知道去了哪裏。
葉芷然第一反應便是快步跑上了醫院的頂樓。
見到了那抹修長挺立的身影。
“我猜你會在這裏。”葉芷然的聲音溫軟,朝着他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傅凌寒轉過身看着她,擡臂將她緊緊地擁在了懷中,“芷然,你知道嗎?我認真的想了想。”
“嗯?”葉芷然低低的應了他的話。
他認真的想了什麼。
“我認真的想了想,如果是我的話,我絕對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接受我要廢條腿的事實。”傅凌寒的聲音沙啞。
他的後脊背輕輕地顫着,抱着懷中的葉芷然,手臂有力但也很剋制地在收緊,怕會傷到她。
“你別難過,這件事情並不是你的錯。”葉芷然擡了纖手安慰地拍了拍的他的後背。
發生那樣的事情,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
她也不想秦墨失去那條腿。
“秦墨他是個醫生,他會比我們更加清楚的知道那種無可奈何的感覺。”傅凌寒的眼眶酸脹的厲害。
普通人受傷了,會寄希望於醫生,心裏面好歹有個寄託,還能自欺欺人的期待着轉機。
可秦墨他自己就是醫生,他明白他的那條腿真的無力迴天,所以他會比普通人更加的心灰意冷。
“傅凌寒……”葉芷然輕輕喊了他的名字。
她此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真正的安慰到他,若是她說錯了話,反而還會刺激到他。
“可是偏偏,秦墨他不怪我,他爲什麼不怪我呢?”傅凌寒鬆開了懷中的葉芷然。
一雙大掌握住了她瘦削的雙肩,烏黑的眼珠凝着她澄澈如水的眸子。
他的眼睛裏有傷痛之色,他跟秦墨這麼多年的交情,秦墨是真的高興還是假的高興,他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秦墨故作輕鬆的接受截肢手術,只是不想讓他們擔心而已。
可是他倒寧可秦墨怪他,寧可秦墨說出難聽的話來指責他。
最起碼那樣,他的心裏面還能好受一點。
“不是你的錯,都是吳振的錯!是齊國志的錯!”葉芷然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認真說道。
如果沒有那些人作惡,根本就不會發生現在的事情。
都怪他們!
“芷然,不管是爲了誰,那兩個人我都絕對不會放過。”傅凌寒的眸色沉肅如寒霜一般。
尤其是齊國志,他一定要讓他付出相應的代價。
葉芷然聽了這話,伸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掌,“我相信你。”她的聲音溫軟而又堅定。
傅凌寒看着葉芷然沉靜的面孔,心裏微微一動。
“芷然,謝謝你。”二人重新回到樓下長廊上時。
見到了主治醫生神情凝重地拿着一份紙質文件,從秦墨的病房中走了出來。
二人上去詢問了幾句,才知道秦墨已經簽署了截肢手術同意書,而且應他本人的請求,手術是越快越好。
“他真的是這麼跟你說的嗎?”
葉芷然看着面前的醫生。
“嗯,許多病人對截肢百般抗拒,我還沒見過一個這麼配合的。”
主治醫生的聲音裏帶瞭如釋重負的釋然。
他原以爲還需要家屬多做些思想工作,可沒想到病人問了幾個問題後,提了筆就簽下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