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真相
不過程卿卿沒想到的是，他並沒有將她帶到白家。
白延霆將她帶到南江路的別墅區，待他將車子在一棟別墅前停下，程卿卿當即愣了愣，“你……不住紫荊園麼？”
白延霆幫她拉開車門，“我平時都住在這裡。”
程卿卿有點囧，跟著他下了車進了屋她才發現這偌大的別墅中好像就只有白延霆一個人住。
白延霆給她指了指廚房的方向，“廚房在那邊，我先上樓換件衣服。”
程卿卿點點頭，他便自向樓上去了，程卿卿來到廚房，將生薑洗好切碎再加到鍋中熬煮，待熬好了端出來他已經換了衣服下來了。
白延霆望著一碗生薑水卻是皺了皺眉頭，“應該不難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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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卿卿見他人高馬大的一個人，竟然在一碗生薑水面前顯出為難的樣子，覺得挺好笑的，她忍著笑意衝他搖搖頭，“不難喝的，你捏著鼻子，幾口就喝下去了。”
“唔……”他應了一聲，果然一手端著碗，一手捏著鼻子將一碗生薑水給灌了下去。
程卿卿見他喝得一臉痛苦，急忙給他倒了一杯水遞過去，他也沒客氣，接過之後便咕嚕咕嚕灌在口中，又拿過紙巾來擦嘴，“這味道可真怪。”頓了頓又道：“不過……謝謝你啊。”
程卿卿急忙搖搖頭，“沒關係。”想著自己的任務也完成了，便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白延霆走到沙發邊坐下，拿出手機來翻看，“你先別急，等我休息一會兒送你回去。”
程卿卿正想跟他說不用了，他便又接著說了一句：“這邊地處偏僻不大好打車，你一個人走下山去可能要走很久。”
程卿卿想著剛剛他們來的時候好像還真是繞了很久的樣子便也不再多言了。
白延霆見她還愣愣的站在那裡，又道：“你也過來坐吧。”
程卿卿走過去坐下，他翻著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麼，程卿卿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為了避免尷尬，便打量了起房間來。
他這房子挺大的，裝修得也不錯，只是裡面的擺設很簡單，好像就是買了點必要的東西隨意的往家一放，讓這房子看上去勉強有個住人的樣子。
“這邊倒是挺大的。”她好似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又嘆息了一聲，“只不過呢，看上去冷冷的，沒有人情味。”
“嗯？”他愣了愣。
程卿卿這才發現自己一不注意說錯了話，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白延霆卻起身走到冰箱給她倒了一杯果汁端過來，“那你可否告訴我，怎麼樣才能讓我的房子顯得有人情味一點。”
程卿卿見他問得認真，也不像是生氣的樣子，便松了口氣，歪著頭想了想，“嗯，比如，可以將窗簾換成一些溫暖的色調，而不是灰沉沉的，讓人覺得壓抑，還有……可以在沙發上墊幾塊沙發墊，不然這黑色的皮沙發往這一放，總給人一種冷冰冰的感覺，唔……那個燈罩上面也可以買一些暖色的套子套上，這樣光線照下來的時候也給人一種暖暖的感覺。”
白延霆靠在沙發上，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說得倒是挺有道理的，不過這些東西我都不太會選，要不你幫我選吧？”
“啊？！”
“明天有沒有空，帶我去選窗簾，沙發墊，還有燈套什麼的。”
“……”
程卿卿覺得，人不能輕易的欠別人人情，不然別人需要她幫忙的時候她就不好推脫了，不過也怪她嘴踐，沒事幹嘛跟他說什麼人情味不人情味的東西啊……
對於白延霆的要求，她也只得答應了。
兩人約定的時間是早上，程卿卿梳洗打扮後下樓，白延霆的車子已經停在那裡了，她上了車，白延霆便讓司機開到商場。
雖然只是幫忙，但程卿卿也挑得很認真，參考著他別墅的裝修設計，給他挑選了比較搭的窗簾花色，又選了看上去溫暖又不會太另類的沙發坐墊，還幫他挑選了一株塑料風景樹來裝點房間，不至於讓房間太單調。
將這一切弄完之後換上已經是中午了，程卿卿滿意的看著煥然一新的房間笑道：“這樣看上去是不是要好一點？”
白延霆也挺滿意的，“看上去好像是多了那麼一些人情味。”他抬腕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中午了，我們出去吃飯吧。”
“不了，我答應了我媽媽要回去吃飯的。”幫他裝點了房間再吃他一頓飯，這樣她要還的人情就永遠還不完了。
白延霆倒是也沒有太強求，“那我送你回去吧。”
這次，白延霆是親自開車送她回去的，她坐在後座上，跟他離得有些距離，可是他身上那強大的氣場依然讓她侷促不安。
“那個……我看你後院好像挺荒蕪的，其實你可以買些花啊草啊的種上。”她沒話找話說，讓氣氛不那麼尷尬。
白延霆打著方向盤，聞言凝眉想了想，“你說得也對，那不如你幫我種吧，我也不太弄這些花花草草的。”
“……”她尷尬的笑笑，“我也不太會，你可以去找那些專業的園丁。”
“沒關係，我也不需要弄得多花哨，你就足夠了。”
“……”
他說得挺誠懇的，她倒是不好推拒，再說這件事是她提起來的，沒辦法，程卿卿便答應了下周三幫她在後院種花花草草。
這樣一來，她欠他的也算是還完了。
不過到了約定那一天，她們家卻來了個客人，待程卿卿打開門看到站在門口的人，她整個人都驚呆了。
“阿欣？你們學校放假啦？”
楊欣得意的眨眨眼，自來熟的從門外擠進來，又在她跟前轉了一圈，笑道：“是不是很驚訝？是不是很驚喜啊？”
程卿卿跑過去撲到她身上，“太驚喜了！”
“那行，我們一起去吃天蠶土豆，還有東北街那家的乾鍋，你不知道淮市那邊簡直什麼吃的都沒有，我都快饞死了。”
程媽媽聽到聲音出來，一看到楊欣也是滿臉歡喜，“阿欣你們放假了啊？”
楊欣歡歡喜喜的跟程媽媽打了招呼，便道：“程阿姨，我要將卿卿帶走了，你放不放啊？”
“放放放，當然放！你們小孩子出去玩得開心一點。”又擔心他們出去沒錢玩，給程卿卿塞了一百塊錢。
楊欣永遠都是這麼風風火火的，見程媽媽答應了，便火急火燎的將她拖出了家門。
程卿卿這時才得到空閒跟她說話，“你回來怎麼都不先打個電話啊？”
楊欣見她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在她胳膊上擰了一把，“你什麼意思啊？我這麼給你驚喜你不高興？”
“當然不是！只是我今天約了人。”
“誰啊？”楊欣衝她一臉壞笑，“你的浩軒哥？”
程卿卿推了她一把，“哎呀不是。”
“那是誰啊！老實交待。”
程卿卿便將白延霆兩次幫了她的事情說了一遍，原本上次梁姍陷害她的事情她就在電話中跟她說過了，楊欣自然也知道白延霆幫她解圍的事，不過她倒是沒想到白延霆後來又幫了她一次。
楊欣也是為難，“要不你跟他說改天吧，改天我，你，慧苒，我們三個一起幫他種，我今天才回來，你就不要拋棄我，不要拋棄我啦！”她抱著她的胳膊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程卿卿最受不了她這撒嬌的功夫，只得嘆了口氣，“那好吧。”隨即跟白延霆打了個電話，跟他說明了原因，又跟他連連道歉。
白延霆倒是挺好說話的，也沒有怪她，還讓她玩得開心一點，程卿卿卻是越發過意不去了。
此刻，白延霆正站在他南江路別墅的後院，掛斷電話，他那笑盈盈的臉上突然多了幾許裂痕，就像是原本完整的笑意被撕碎了一樣，他目光幽深的望了會兒天空，將手機扔在一旁的桌上，又摸了一根煙來抽。
雲磊指揮著卡車師傅將車子停好才向他走過來，“白總，要將車上的花草全部搬下來麼？”
白延霆目光微眯，深深吸了一口煙，“全部丟掉吧。”
雲磊一時沒回過神來，“丟掉？”
白延霆轉頭目光幽幽的看著他，“沒聽明白麼？”
雲磊當即點點頭，“明白了。”說完急忙轉回身，又指揮著好不容易將車子停好的卡車師傅將車子開出去。
人和車子都離開了，這後院中很快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他一手插兜，站在華麗又別緻的別墅下，眼前陽光燦爛，正是草長鶯飛的季節，放眼望去，藍天白雲，綠草紅花，目光每掃到一處，風景都明妹得像是一幅畫。
他衣著光鮮，氣質出眾，他是高高在上的白總，他是身份尊貴的白大少，他含著金湯匙出生，帶著他的金湯匙一路披荊斬棘走到了金字塔的頂端。可是此刻，站在後院中望著那雜草叢生的院子，他身影卻帶著一種抹不掉的凄清。
程卿卿和楊欣一起又約了白慧苒，三人吃吃喝喝，玩得很盡興。
不過，她倒是也沒忘掉放了白延霆鴿子的事情，本來她跟白慧苒也商量了一下，幾人決定過幾天一起去幫他種花的，卻沒想到第二天就接到了他的電話。
程卿卿再次表達了自己的歉意，“對不起啊白大哥，昨天一個好久不見的朋友回來了，我沒辦法……”
“沒關係。”他的聲音裡依然帶著讓人很舒服的笑意，“不知道你今天有沒有空？”
“今天倒是有空，那個……”她正想跟他說一下去幫他種花的事情，卻不想她還沒來得急開口就聽得他道：“既然有空，那你來幫我做飯吧！”
“……”
“怎麼了？不是說有空麼？”
不知道為什麼，程卿卿總覺得他是生氣了，雖然他非常好說話的表示沒事，可是她就是感覺他是生氣的，想著自己昨天放了人家的鴿子的確是挺過分的，如今他給她提這個要求她就不好拒絕，略思考了一下便道：“那行吧！不過我做的飯肯定沒有酒店大廚的好吃。”
“沒關係。”他的語氣中似乎透著喜悅。
白延霆依然直接開車到她們家門口來接她，這一次也是他親自開的車，程卿卿上車之後便道：“你想吃什麼？我好去買菜。”
“到了地方再說吧。”
“也行！”
程卿卿原本還以為他所說的“到了”地方指的是超市，卻沒想到他所去的方向距離這裡很遠很遠……
眼看著車子就要開出冀市了，程卿卿也焦急起來，“那個……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敏陽！”
“敏陽？！”那個地方距離這裡有上百公里，“怎麼去這麼遠？！”
他從後視鏡裡望著她，“你怕我啊？”
“倒不是，只是我們現在去敏陽，恐怕等下是回不來的吧！”
“等下多晚我都將你送回來，如何？！”
“……”
“不信我麼？”
程卿卿不知道該不該信他，不過轉念想到他畢竟也是白慧苒的哥哥，再加上幾次跟他接觸下來，她覺得他為人還算正直，再說他這樣的身份，要說他會對她使壞，倒是不太可能。
她思索了片刻，咬了咬牙，“那你說話算話，要把我送回來的。”
他面上的笑意更明妹了幾分，“嗯。”
三個小時之後兩人才到達敏陽，白延霆先帶她去超市買了菜，又開車將她帶到一處高檔小區。
程卿卿望著華麗的小區大樓疑惑不已，“你在這邊也有房子麼？”
“嗯。”他將車子停好，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壞了，我有個東西忘了買。”
程卿卿見他那麼緊張的，也不由跟著緊張起來，“什麼東西啊！”
“一個很重要的東西，你先上樓去吧，房間號是1208，你去敲門，幫傭應該在家，她會給你開門的。”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房裡有幫傭程卿卿松了口氣，一路而來緊繃的心情也放鬆下來，她看他那麼著急的，她便也下了車，待他的車子開走了，她才提著菜上了電梯，來到12樓。
按照他給的號碼找過來，她輕輕在門上敲了敲，裡面許久沒人應，程卿卿擔心是不是幫傭沒聽見，這才又敲得重了一點，這下，門被人從裡面打開。
不過，程卿卿看到站在門口的人卻是吃了一驚，“梁姍，你怎麼在這裡？”她看了一眼門牌號，的卻是1208沒錯啊，難道說她就是白延霆的幫傭？
自從上次在白家的那件事情之後她跟梁姍便斷了聯繫，而白慧苒和楊欣向來都是跟她穿同一條褲子的，也都沒有再跟梁姍聯繫，不過聽人說她好像去了外地打暑假工，難道說她是來敏陽給白延霆當幫傭了？
梁姍看到程卿卿也是吃了一驚，她眼中有一抹慌亂一閃而逝，可隨即便略帶深意的笑笑，“卿卿，你怎麼來這裡了？”
“誰敲的門？”這時從屋裡又走出一個人來，他只在腰間裹了一條浴巾，一邊擦頭髮一邊走到門口。
待看到門口站著的人之時，他腳步一頓，整個人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他向來波瀾不驚的臉上慢慢的出現了幾許裂痕，他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才找到聲音道：“卿……卿卿？”
程卿卿看到出現在這裡的白浩軒也是驚呆了，她的目光在梁姍那xin感的睡衣上看了看，又在白浩軒那赤-赤果果的上半身看了看，仿若有人拿了一柄大錘在她的胸腔上狠狠的砸了一下，她重重後退一步，手上提著的東西沒拿穩，刷刷刷掉在地上。
“你們……你們怎麼在一起？”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聽到自己這麼說了一句，目光看向白浩軒，“你不是說你去國外有事麼？”
白浩軒擦了一半的頭髮也不擦了，猛地將帕子往地上一扔，急忙走到她跟前，他滿臉急切，目光中帶著慌亂，“卿卿，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與她……我與她並不是真心的……”
程卿卿愣愣的看著他，仿若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了，這個她覺得表面上看上去冷冰冰實則內心細膩，溫暖又貼心的人，這個與她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愛護她，關心她的人，這個，她認準了，要與他長相廝守的人。
這世上，她最相信的三個人，爸爸，媽媽，白浩軒，這三個人，她認準了他們永遠不會背叛她。
怎麼會這樣？白浩軒怎麼可能跟梁姍在一起？
他明明知道她跟梁姍的過節的，明明知道她曾經被她誣陷過的，為什麼要跟她在一起？
兩個人同處一個屋檐下，又穿成這個樣子，發生了什麼一目了然，她也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孩子了。
她只覺得她好似出現了幻覺，一個很可怕的幻覺，又好似跌進了一個噩夢裡，她被夢靨住了，可是怎麼逃都逃不出來。
“卿卿，卿卿，你聽我說沒有？卿卿你不要這樣。”白浩軒抓住她的肩膀緊緊的握著，好似只要自己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不見似的。
程卿卿低垂著頭開始低聲笑起來，笑得眼淚不斷滾落在地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猛地伸手將白浩軒推開，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淚，聲音中透著沙啞和絕望，“我沒想到……真的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白浩軒，你會這樣對我，你會背叛我，你會成為那個重重捅了我一刀子的人。
“浩軒啊，你知道嗎，我以為我們會結婚的，會一輩子在一起的，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呢？”
白浩軒閉了閉眼，嘴角的肌肉重重的顫動了幾下，再睜開眼，他眼中泛著濃得嚇人的紅暈，聲音也透著沙啞，“卿卿，我們會結婚的，我這輩子只會娶你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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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卿卿卻嘲諷的笑了，背著她跟曾經誣陷過她的人在一起，他竟還口口聲聲說要跟她結婚，程卿卿覺得那“結婚”兩個字自他的口中說出來也是一種侮辱。
她突然發現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走了一樣，她想要大吼，想要歇斯底裡的質問，可是她卻連張口的力氣都沒有了，再呆在這裡只會讓她窒息，她索xin不再多言，直接轉身離去，連看他最後一眼也覺得是多餘。
一轉身卻看到白延霆自電梯上下來，程卿卿一看到他，好似突然明白了什麼，不過她沒有精力去多問，不過略瞟了他一眼便直接上了電梯。
白浩軒待要追上去，白延霆卻猛然拽住他的手腕，白浩軒已經沒有時間去疑惑白延霆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了，只向他道：“大哥，這件事情跟你沒有關係，你放開我！”
白延霆嘴角含笑，目光中也透著一種溫潤的柔和，只是握著他手腕的手指卻逐漸收緊。
“既然她現在不願意見你，你也不要再這麼無趣出現在她面前讓她不快了。”
白浩軒對待這位大哥向來都是持避讓態度的，一來，這位大哥太過優秀，二來他出生良好，即便他現在也是白家二少，但畢竟是頂著二十多年的私-生-子頭銜過來的，在他面前一站，他總有種自慚形穢之感，所以對這個大哥他是能避則避的，與他正面交鋒的話，他相信自己並不是他的對手，即便他這個人總給人一種溫和無害之感，可是他卻清楚的知道，在他那溫和無害表象下隱藏著不為人知的殺機。
可是此刻，他這麼攔著他，他卻是怒了，聯想到他和程卿卿一起出現在這裡，他不得不懷疑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只是他不明白，他究竟是什麼時候盯上程卿卿的。
白浩軒怒目瞪著他，深吸一口氣，盡量語氣平靜衝他道：“大哥，我叫你大哥是因為我敬重你，可是，即便作為大哥你也無權干涉我的私事。”
白延霆那和煦的笑意和白浩軒的怒目而視比起來顯得淡定從容得多，他將他的手放下，白浩軒也不再跟他多言，準備去找程卿卿，然而剛踏出一步白延霆便悠悠的道：“你準備這樣去找她？”
他用目光掃了掃他身上，白浩軒這才意識到自己只在下半身裹了一條浴巾，當即面色一沉，以此來掩蓋自己一閃而過的尷尬，倒是也沒多說一句話，轉身進了房間。
原本站在一旁一句話都沒有資格說的梁姍此刻卻也面色難看的進了房間，將門重重一聲關上。
白延霆勾脣一笑，轉身上了電梯。
程卿卿才走了沒多遠，白延霆下樓沒一會兒便追上了。
“你這是要去哪兒？”他的語氣中透著擔憂，只因她的面色實在難看得讓人心疼。
程卿卿轉身，靜靜的凝視著他，許久之後她苦笑一聲道：“你是故意將我帶到這裡來看這一幕的是嗎？”
白延霆凝眉思索片刻，坦然答道：“我只是覺得你應該知道。”
程卿卿的笑容裡卻多了絲嘲諷，“為什麼？我們好像並不是太熟吧？為什麼要讓我知道白浩軒背叛我的事情？”
他不答，只是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些深意，程卿卿也並不指望他的答案，直接轉身離去。
白延霆急忙跟上，面色帶著焦急，“你這是要去哪兒？”
“我想一個人走走，你不要跟著我。”她頭也沒回。
“我陪你吧，你對這裡不熟。”
程卿卿現在煩躁得很，她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衝他極沒耐xin的吼道：“我說了我要一個人走走你沒聽到嗎？！”
話一出口她自己也是吃了一驚，真沒想到她此刻竟有膽量吼他，這個她平時只是跟他站在一起也會讓她侷促不安的男人。
這麼一吼，像是將身體裡所有的力氣都耗盡了，她目光閃了閃，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力氣去道歉了，索xin什麼也不說，直接往前走去。
這一回，他沒再跟上來。
她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她之前也沒有來過敏陽市，對這裡也不熟悉，更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往哪兒，只是看到哪處僻靜便往哪處走。
她想要靜一靜，想要讓自己的心安靜下來，可是她發現這麼做好像是徒勞的，她幾乎是無法克制記憶在腦海中亂串。
從小到大，他們曾經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中學的時候那印刻在他自行車後座上甜蜜唯美的青椿，那散髮在街角書店裡屬於他們成長的歡聲笑語。
她難過的時候有他在身邊陪伴，她高興的時候有他在身邊分享，他們見證了彼此的成長，本該一起攜手走向未來……
如果要問程卿卿的青椿是什麼，那她一定會回答，“白浩軒”。
她的青椿就是白浩軒，她第一次的悸動，她躲在被窩裡的小竊喜，她雨季裡的患得患失，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跟白浩軒有關，他是她最信任的人，最喜歡的人，她小時候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長大，因為長大之後就可以嫁給他了，她做夢都夢到自己嫁給他。
以為很快了，還有兩年，她大學畢業，兩人就領證結婚，然後永遠都捆綁在一起，再也不分離。
可是為什麼，要在她已經走過花季雨季中的患得患失，終於可以細水長流與他相愛的時候要知道這麼殘忍的真相。
他們在一起究竟多久了？是否以前每個跟她通電話的夜晚他的身邊都躺著梁姍？是否在他放了她鴿子無法陪她的時候都守候在她身邊？
她為什麼沒有發現呢？是她愛得太投入了還是她太傻？或者他們都隱藏得太好？
如果要發現的話應該還是會發現的吧，比如她之前跟梁姍關係挺好，為什麼她突然要陷害她，那個時候她應該多想一想，以此來發現一些蛛絲馬跡，或許早有心理準備也不會被突如其來的一劍刺得這麼難受。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再抬頭的時候才發現天色已經快黑了，此刻她已經走到敏陽市的郊外，空曠的道路兩旁修了幾個工廠，順著那個水泥廠旁邊的路走下去有個淡水湖，程卿卿走到湖邊坐下，將脖子上那條項鏈取下來。
不久之前她還因為差點丟了這條項鏈而膽戰心驚，可是現在，看著這條項鏈她只覺得諷刺。
這是她十八歲的時候白浩軒送給他的，那時候他親手將項鏈套在她脖子上，語氣霸道的宣布，“有了這條項鏈，從此你就被我預定了，等你長大了我就將你帶走。”
其實這一路走來，他經常對她食言，比如說好了要陪她看電影，可臨到頭卻說有事沒法陪她，比如要帶她去划船，最後還是放了她的鴿子，唯有這一句，她覺得他是不會食言的，她是那麼篤定。
可到最終，他還是食言了。
我已經慢慢長大了，可是你卻失去了帶走我的資格。
她將項鏈拿到手上端詳了許久，越看越覺得刺眼，這條項鏈放在身上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可是在抬起手來的那一刻她還是猶豫了片刻，卻也只是片刻，不過就是一咬牙的功夫，手掌揮過去，項鏈脫手而出，啪嗒一聲輕響，瞬間埋入湖裡消失不見了。
程卿卿轉回身，可是她突然發現她不記得來時的路了，她一直被記憶和情緒困擾，一路走來都是心不在焉，根本沒有功夫去記路標。
此刻，她走到馬路上，望著兩邊一路通到底的路，她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
她拿出電話，想打個電話求助，可是她發現她不知道該打給誰。
天色越來越黑了，她的心也跟著焦灼起來，正在她踟躕不前不知道該走哪邊的時候，卻見右邊那條馬路的盡頭慢慢走來一個高大的人影。
夕陽就在他的身後，他的影子在餘暉中被拉得很長，他背光而行，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她感覺他是笑著的，就像每每看到他那樣，他總是對人溫和的笑著。
可是，不知道是因為此刻光線太暖的原因，還是因為剛剛自己不顧一切的吼了他那麼一下子，他的笑容不再讓她覺得有一種距離感，他身上的氣場也不再將他和她隔絕在兩個不同的世界裡。
他好像從那個高高在上的身份上突然走到了地上，腳踏實地的站在她的面前，他就是那個會陪她划船，會讓她幫他裝點家裡的白延霆，是個實實在在的人，不再是身份尊貴，讓她面對他之時戰戰兢兢的白大少。
他腿長腳長，不多一會兒便走到她近前，他低頭望著她，他的笑容好似也染上了一絲柔光，撫平了她心裡的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