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別急着拒絕,幫你也是爲了自己。”
“你可以理解成我這是在投資,眼下你只是在京城這個小圈子裏鬧騰,等到了斯卡羅布,你要面對的不只是這些。”
蘇淺淺輕輕敲擊着桌面,仔細琢磨這句話的意思。
雪梅也沒有催促,翹起二郎腿端起雞尾酒,輕輕抿了一口。
淡藍色的酒水,在頭頂的光線照映下,透過玻璃杯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
就好像是往事的畫面,一幅幅在腦海中閃過。
雪梅目不轉睛地看着蘇淺淺,不願放過她的每一個表情。
不知道她是故作鎮定,又或者是真的無動於衷。
總之,雪梅心中卻稍微鬆了一口氣。
如果她真是那種沉不住氣,見利起意的人。
接下來她只會讓阿曜把人送回去,再找個機會不痛不癢地將原本屬於她母親的東西交還給她。
但現在雪梅卻覺得,這孩子未必是一塊璞玉,但卻有幾分當年她母親的風采。
一口將玻璃杯裏的雞尾酒喝盡,又習慣性地摸出一包黃鶴樓。
但在阿曜目光的注視下,只能懊惱地收回手。
“既然你喊我一聲‘姨’,我也就不瞞你說,在京城,南園算是你的依靠。”
“但是對現在的你而言,他這邊的關係你不好動用。”
“明面上南園雖然已經洗白,但礙於你現在的身份,至少在表面上不會幫你太多。”
“他們對你很好,但是還有很多事情瞞着你,說不出對你是好是壞。”
“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建議你多留一個心眼。”
習慣性夾煙的手指隨便掐着旗袍的一角,雪梅一把扯下盤好的髮髻。
潑墨似的頭髮順着肩膀滑下來,比起身上錦緞的旗袍還要絲滑。
“葉容臻這個人的確有手段,商場上也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但鋒芒太盛,即便是有葉、司兩大家族撐腰,也會被人記恨。”
“跟着他最怕的就是,半夜睡覺的時候被仇家亂刀砍死。”
雪梅抿了抿脣,繼續道:“蕭家的那幾個小子,倒是難得的一股清泉。”
“雖然蕭家人也不是善茬,可惜蕭家老爺子當年退下來的時候太決絕,斬斷了所有的關係網。”
“不然的話,那件事情也不會殃及你父母。”
似乎是提到這幾個人的名字時,雪梅臉上有些許唏噓。
忽然間瞥見蘇淺淺眼底的笑,才疑惑道:“你笑什麼?”
蘇淺淺早就瞧出雪梅今兒一番看似發自肺腑的長篇闊論,只是爲了達到某個目的。
至於這個目的是什麼,大概猜出與她先前說出的那幾個名字有關。
“梅姐你說了這麼多,到底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
雪梅終於籲出一口氣,嫵妹的神情收斂幾分。
“我把我手裏的人脈跟後臺都給你,三年內,你替我將京城長孫家的太子爺拉下水,我要斷他一條腿!”
蘇淺淺擰着眉,“長孫翼我動不了,他身後除了長孫家還有長孫老太爺這個老妖孽。”
“再說了,我這身份也不合適,而且我看你也是心機深沉的前輩,手底下的人更不會是無能之輩。”
說完,蘇淺淺又瞥了一眼那個站在對面,跟尊門神似的刀疤光頭男。
哪想到雪梅卻是一臉的冷笑:“如果能暗殺,我已經將那個王八蛋砍上千萬遍了。”
“別看長孫家現在聲勢浩大,但最近兩三年來,無論是蕭家,還是顧家,又或者是葉家,都恨不得想拉他們下水。”
繼而又見雪梅換了一個玩味的神情,繼續道:“蕭家幾年前就在佈局……”
——
蘇淺淺從踏入別墅到離開,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
別墅內,雪梅慵懶地坐在沙發上,懶洋洋地喫着阿曜剛熱好的燒麥。
是她喜歡的叉燒餡的。
向來嘴巴挑剔的雪梅,最中意的反而是超市裏買來的,九塊九一盒六個的普通燒麥。
如果這件事被她那些瘋狂的愛慕者們聽到,估計明天他們就要把幸福超市的速凍燒麥包場了。
“你這是要將所有的籌碼,都壓在她身上嗎?”
此時的阿曜,說話聲音都變溫柔了許多,面無表情的臉上,罕見地浮現出一絲笑容。
也只是在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候,他纔會表現出這深情的一幕。
雪梅慢悠悠地咬着燒麥的皮,特別是外面那層軟糯的部分是她最喜歡喫的。
她喫得很慢,就連喫東西都美得似一幅畫,半晌才慵懶地開口。
“戒賭十年了,現在開始戒菸,到頭來才發現壓根一點意思都沒有。”
“況且長孫翼坐那個位置也太久了,沒有一點兒危機感,才讓他成天想要找我的麻煩。”
“正好小丫頭身邊圍着一羣大妖孽,一個兩個的都黑心腸子,性格上頗有其母風範,只是太沉穩了些。”
“沉穩也不錯,總比莽夫強,可我看不見她的野心。”
“那丫頭的母親臨終前,曾經將她的勢力借予我,如今只是將其歸還而已,能否成功,還是要靠她自己,對吧?”
“你是心疼她,否則不會將手裏的東西全都給她用。”
“你知道把南部到北區,甚至是斯卡羅布的人脈都給她用代表什麼。”
“辛辛苦苦經營了二十多年,你倒是真的捨得。”
“我只是看不慣那些人,蛟尚且還未化龍,她便已經被壓了一頭。”
“再讓那些人繼續鬧騰下去,她早晚會被人唾棄。”
雪梅一念及此,心裏更加不爽,不悅地踢飛一只拖鞋。
阿曜笑着搖頭,走過去撿起來,重新替她穿上。
“那也不至於,小丫頭性子或許有些孤冷,但也不是什麼好欺負的人。”
“我不是要她當女王,只是要讓她知道,擁有絕對的實力,才能走得更遠,站得更高。”
阿曜看見她自嘲地嘟了嘟着嘴巴,眼神有些恍惚。
他總算是明白了,原來雪梅如此看重這小丫頭。
不過是想讓她完成一些,當年她沒有做成的事情罷了
——
另一邊,凌風接到老闆的命令,匆匆趕到事發地點。
只看到地面上淌着一地的血水,在雨水的沖刷下,那些紅色的血痕,也漸漸地消失……
彷彿十幾分鍾前的那一場廝殺,就像是一場噩夢。
在京城這座充滿了鋼鐵和古老氣息的城市裏,一切好像都沒有發生過。
但實際上,那幾個倖存下來的人,已經將自己的同伴帶回車上,然後快速離去。
至於那幾個已經死透了的殺手,則是被另外趕來的人,像丟垃圾一樣丟進了後備箱拖走。
不時有行人在雨水中匆匆而過,他們根本不想多看一眼和自己無關的東西,也不會在意前方道路上的鮮血。
若不是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以及那輛撞毀的奔馳。
凌風根本想象不到,蘇淺淺會遭遇到如此慘烈的一幕。
他嚥了咽口水,拿起手機撥通了老闆的電話。
“老闆,那些人已經被清走了”
對面的人沉默了片刻,才冷聲道:“把人找出來送到冥府。”
與此同時,夢幻酒吧的走廊外面,一個男人慌張地推開三樓包廂的門,見到裏邊正忙着打牌的一羣男人,臉上稍微緩了緩。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才沉着臉走到其中一個,穿着軍綠色襯衫的男人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待男人走之後,那人拿起兩杯威士忌,走到正自顧射着飛鏢的男人身邊。
給他遞過去一杯威士忌,才沉聲說:“我們派去的人出事了。”
飛鏢輕而易舉地命中了紅點,在紅點上留下了一個個細小的孔穴。
將強壯的手臂收回來,直到此刻,男人才低下頭來,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酒。
“失手了?”
“不是失手,人被幹掉了。”
男人手裏握着酒杯的手狠狠一顫,擰着眉忙不迭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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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麼厲害?”
那人轉過頭,眼神落向不遠處正在打牌的其他人,片刻後才扭頭說道。
“是從外地過來的職業殺手,對方有刀也開了槍,也不知道那個女人有沒有出事。”
畢竟他們的初衷,是想把人綁過來教訓一頓。
而不是把事情鬧大,更沒想過要取那個女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