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淺被人叫醒的時候,嘴角還流着口水。
她拿衣袖胡亂擦了一下,推門下車。
前兩天還聽葉大管家說:要準備什麼婚禮現場。
可現在,這門可羅雀的葉家大院,連彩燈紅紙都沒有。
這特麼結的那門子親!
她好歹也是蘇家小姐,門口也沒個迎親的人。
他們葉家的,也太欺負人了!
還有葉容臻那傢伙,不是他娶老婆麼,連半個人影也沒看見。
“葉管家,咱們這是結婚?”
蘇淺淺跟在葉大管家的身後,左顧右盼地打量着葉家大院。
葉管家尷尬地咳嗽了一聲,解釋道:“禮場在內院大廳,改成中式的。”
“婚禮不變,蘇小姐大可放心。”
“中式婚禮,那不得跟新郎官拜天地父母?”
“那還得換成大紅嫁衣,蓋上紅頭蓋……”
葉管家冷笑着在前面帶路,一邊聽着蘇淺淺跟個白癡一樣,掰着手指說着中式婚禮整套流程下,需要注意哪些禮儀。
可是,當蘇淺淺走進內院大廳的時候,差點沒把她給氣笑!
所謂的中式婚禮,就是在內院大廳的茶几上,擺了個不倫不類的香爐,旁邊放了兩盞電子蠟燭燈。
現在的小孩子,過家家都比他們專業。
當糊弄三歲小孩呢?
廳裏面倒是坐着不少客人,也不知道跟葉容臻是什麼關係。
一個個臉上掛着要笑不笑的表情,比惡鬼還難看。
這些人靜靜地打量着蘇淺淺,看着她雙手捏着衣角,躊躇不安地站在大廳中央。
東瞧瞧,西看看,跟個沒有見過世面的鄉巴佬一樣。
“呦!你就是容臻要娶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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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聲,蘇淺淺擡眸看過去。
只見一名四十多歲的女人端坐在主位上,穿着綠色碎花旗袍,頭髮高高盤在後腦勺。
面上畫着厚重的妝容,那層打底的遮瑕膏,比裝修師傅刮的膩子牆還要厚。
一雙丹鳳眼,笑眯眯地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你是誰?”
蘇淺淺從來不打沒有準備的戰,就算有也沒關係,臨場反應這種事情她最拿手。
不過,葉家上下除了僱主值得她費盡心思外,其他人在她眼裏都是渣渣。
她一根手指頭,就能把人摁在地上摩擦。
“放肆!一個沒教養的鄉野丫頭,也敢對太太無禮。”
蘇淺淺秀眉微微蹙着,視線落在那旗袍婦女旁邊站着的老婆子身上。
“一個傭人,太太都還沒有發話,餓死鬼一樣搶什麼嘴。”
“不知道的還以爲,你纔是葉家的女主人。”
“你,你……太太,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老婆子你了半天,最後還是低頭給太太低聲下氣認錯。
“王媽,你退下。”
葉太太聲音壓抑着幾分怒氣,拿她跟一個老婆子比較,任憑誰都不會高興。
老婆子惡狠狠地瞪了蘇淺淺一眼,纔不情不願地退到後面遠遠站着。
“你叫蘇什麼來着?”
蘇淺淺輕輕哂笑一聲,冷聲說:“在座的各位,你們可要記住了。
我叫蘇淺淺,鄉下來的,沒見過什麼世面,也不懂你們大城市裏的教養。”
葉太太聞言,臉上的神情比染缸裏的色彩還要豐富。
不過她也是個妙人,這臉翻的比川劇變臉還要快。
只聽她道:“淺淺,我是容臻的大伯母,葉家的規矩多,從今以後你要好好學習。”
“來人,先把禮成了。”
“葉伯,新郎官呢?怎麼還沒到。”
話音剛落,門口外面有個傭人,提着個鐵籠子匆匆走了進來。
“新郎官到了,新郎官到了!”
鐵籠子裏的大公雞受驚,發出咯咯咯的叫聲,惹得圍觀的人掩嘴偷笑。
葉家人發神經吧!
蘇淺淺早就猜到,葉家對這樁婚事不重視。
但是也沒有想到,能敷衍到這種地步。
這就是海城第一豪門,素質都拿去喂狗了麼?
只見葉大管家從鐵籠子裏,把那只長得醜不拉幾的大公雞,粗暴地拽了出來,然後往蘇淺淺懷裏一懟。
“蘇小姐把新郎官抱好,我們來進行下面的儀式。”
蘇淺淺寒着臉,氣得肺都快炸了。
現在還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她都沒臉去見那幫屬下。
森冷的眼眸微縮,葉家人唱得好一齣大戲。
既然如此,那她就陪他們玩一玩。
於是乖巧的伸出手,把那大公雞接了過來。
然後纖纖玉手拂過那雞脖子,再溫柔地撫摸着,公雞的豔紅色的頭冠。
“葉管家,開始喊禮吧!”蘇淺淺聲音清冷,如寒冰利刃!讓人聽之不寒而慄。
葉管家的身體,不自覺地微微一抖。
還是配合着喊了起來:“一拜天……”
“等一下,大家快來看。”
一個驚訝的聲音,打斷了葉管家的話。
“這,這新郎官口吐白沫,兩腳朝天,是不是要嗝屁了?”
只見那只大公雞,被蘇淺淺扔到大廳的中間。
雞嘴巴里還不停吐出,大量的白色氣泡樣的唾沫。
一眨眼的功夫,大公雞在地板上撲棱了兩下,噴出一股腥臭的糞便,抽搐幾下沒了動靜。
“呀!這新郎官怎麼死了?”
蘇淺淺心裏舒坦了,只瞧她眉毛彎彎,掩嘴冷笑。
完了還用腳在那大公雞的身上,使勁地踹了兩腳。
本就是不倫不類的婚禮,被這麼一攪和再也進行不下去。
而且,直到現在,大廳圍觀的人裏面,竟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爲葉容臻說話。
不僅沒有,還等着看他笑話。
難怪葉容臻的性子陰晴不定,肯定是這幫狗東西害的。
“這雞鬧雞瘟了吧?實在不行,不如多準備幾只?”
此刻,大廳內衆人,臉色紛呈多彩,好看的不得了!
葉管家不得已,只好讓人再去買雞。
這麼反覆折騰下來,又浪費了好幾個小時。
另外一邊,葉容臻聽到消息後,趕回來看熱鬧。
他剛出現在大廳門口,剛好看到蘇淺淺背對着他,手裏拎着雞脖子,活活吊死在葉家衆人的面前。
葉太太嚇得臉色煞白,氣的直髮抖。
她抖着手指着蘇淺淺大罵:“瘋子!蘇淺淺你是個瘋子!”
接着,又一個譏笑的聲音,不輕不重地響起:“瘋子配殘廢,絕配!”
這貨是誰?
不藏着掖着,竟然上趕着找虐。
順着聲音看過去,蘇淺淺看到了一張,長得和葉容臻有一兩分相似的臉。
這張臉她得記住!
“二哥說的對,瘋子配殘廢,的確夠絕。”
葉容臻那混蛋,終於捨得回來了!
蘇淺淺滿眼怒火轉過頭,卻迎上了一雙由驚詫,到憤怒,再到冷漠的眼神。
心裏咯噔一下,暗忖:葉容臻不會是聽到家說他是殘廢,受刺激變得不正常了吧?
“四爺既然回來,那就不需要再用這些畜生替代,蘇小姐……”
葉管傢什麼來頭,敢在四爺面前罵他是畜生!
資料明明說葉容臻是個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其極的男人。
他不是很厲害的麼?怎麼在家人面前這麼卑微。
“葉伯,不用那麼麻煩,把人直接送去東園!”
葉容臻的聲音森冷低沉,脖頸青筋暴漲,雙手緊緊地攥着拳頭。
他沒再多看蘇淺淺一眼,周身散發着森冷的氣息,完全變了一個人。
蘇淺淺脖子縮了縮,大眼睛眨了眨,開始自我反思。
好像也沒有什麼地方得罪他啊,那雙眼睛怎麼看她,像看仇人一樣。
一場不倫不類的婚禮鬧劇,在葉容臻出現後戛然而止!
葉家看戲的人,也各懷心思地離開。
此時此刻,大廳內除了一地雞毛,就剩下葉管家和蘇淺淺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