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璠其實覺得現在不是時候。
她這些天,盡量去忽視身體裡的變化,卻沒想到,無形中受到的影響更加大了。
桌案上擺放的劍譜越來越多,睡覺時,總是夢見一個人在舞劍,隔著朦朧的霧,白衣翻飛,如鶴影落羽。
今晚又是如此,可不得不歎,他使劍是一直很好看的。
不分光濁,清滅遼闊。
啟劍、合式,每一招都恰到好處,從靜悄寂然到光透不息,劍意浮沉鋒銳,擦出道道亮痕。
突然,人影晃動,劍光倏然回轉,直指她窺探之地,鋒芒好似融為一體,驚鴻劍意撲面而來。
劍尖猛然對準她的眼瞳,冰涼卻輕柔,向上一滑。
一片睫毛掃落。
雪亮劍身之上,倒映出了兩張相像的臉。
對鏡,照影。
楚璠莽然驚醒,坐起身來。她大口呼吸,渾身冒著冷汗,有幾滴順下巴滴入鎖窩,伸手拭了下臉,摸到一片滑膩。
非要這般糾纏不休嗎?
楚璠把手伸進背後,從腰間凹下去的窩,探到中間的脊溝,指甲冰涼刮擦過去,印出了一條條紅痕。
疼但清醒。
她長吐出一口氣,松掉僵硬的身子,悄悄往下瞥了一眼。
對上一雙清透幽邃的眼睛。
被抓了個正著。
“不要傷自己。”子微起身,把楚璠的雙手握住,靠攏在她肩頭,嗓音低沉柔和,“很快……再忍一忍。你剛剛夢到了什麽?”
楚璠略有些難言。
她磕巴了幾下,還是沒說出聲。子微歎了口氣,將她攏進胸膛裡,“罷了,你不說我也知道。”
她圓潤了點,但是子微還是覺得太瘦了。
或許女子都是這般,骨骼纖細,連帶著肉脂都是輕嫩的,從後頸摸到腰窩,像是攏了一手滑潤的綢緞。
子微知道,這般觸碰,她從不會覺得有什麽。
情欲,初始為情,而又融於欲。
楚璠向來如此,不論是兄長的窒息愛意,還是子微的包容寬解,習慣止乎於情,不生欲望,也無貪念。
她這種人,才是天生適合大道的。
而孕育生命,於天山狐一族來說,情與愛欲,缺一不可。
子微稍顯煩躁。
他慢慢闔起雙眼,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輕蹭,抱緊之時,手臂力量逐漸加大,讓人有些透不過氣。
“道長……”她發出聲音。
他似是被這聲音一蟄,下一刻便松了力氣,楚璠在她懷裡縮著,呼吸重新均勻起來。
二人都緩了緩。
子微低頭吻過她的耳垂,音色磁啞,“抱歉……”
“沒、沒事。”楚璠搖搖頭,跟他坦白直述,臉色有些紅,“我最近受劍骨影響太多了。”
“好像和他變成了一體,對鏡自照一般……”她在子微的注視之下,聲音越來越輕,“有時候,明明是他在舞劍。”
“卻像是。”楚璠摸了摸心臟,“我本人,自己在動。”
子微眼神幽暗,清寒之色愈深。
“我或許錯了,他實在不該來昆侖。”
子微低頭,咬了咬楚璠的頸窩,舔過那截淡青的血管,音色冷湛無比,“昆侖結界或許會忍不住。”
他或許會忍不住。
“真的,有點想殺……”
“道長。”楚璠打斷了他,聲音輕柔,但是卻清晰有力,“不要多想。”
子微一怔。
他低下頭,高挺鼻尖滑過了她耳鬢,神情冷漠,像是被什麽東西壓下了眉眼,陰鬱的,讓他始終不能疏朗開懷。
“子微道長,給我捏捏尾巴吧。”楚璠拍了拍他圈在她腰間的手背,“想揉揉尾巴。”
於是楚璠又喚了一聲,“子微。”
暴怒、殺意,終究化成一聲長歎,子微沉沉嗯了一聲,雪白長尾從身下散出來,隨意卷起,有些搭在牀沿上。
楚璠把最大的一條撈過來,抓在手裡。
她從枕頭下掏出個小梳,從尖端開始梳起,把本就軟滑光亮的尾巴梳順,八條尾巴挨個弄了一遍之後,齒尖上會有幾簇絨毛。
雪白絲絨,不染纖塵,手感極好。
子微被梳到尾端發癢,長尾卷起又摔下,纏著腰收緊,他脖頸逐漸泛起紅意,在冷白的肌膚上很明顯。
終究是忍不住了,子微把她拽至胸膛前,喘息稍濃,“你若是想要,直接剪就好。”
有哪只妖能這樣慣著她?
“怎麽能剪掉呢。”楚璠皺眉,很認真道,“一塊兒都不許缺的!”
楚璠從他懷裡鑽出去,噔噔跑下牀,把之前梳下攢起的毛都拿了出來,擺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麽。
這簡直,子微捏著眉心,拿起衣衫走去,“先穿衣——”
待看清以後,話語戛然而止,又另起一頭,“你這是在幹什麽……”
子微站在她身旁看了會兒。
白蓬柔軟的絨毛,在她指尖勾扯,被裹成了絨球,綴著一段細小珠玉,是一種類乎於劍穗的條鏈,但更可愛精致。
像首飾。
果然,她把毛絨長鏈圈在耳上,有三個小球,隨著動作晃晃悠悠的輕動,仰起臉,絨球便順著白皙肌膚貼至鎖骨。
“道長……”她左扭右扭,耳鏈也蕩來蕩去,直晃到人心裡去,“好看嗎?”
子微指尖微頓,久未答話。
耳廓脖頸被絨毛摩擦,有點癢,楚璠想把它取下來。
“別取。”子微抓住她的手腕,“很好看,不要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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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璠就不動了。
她眼瞳清亮明潤,會因為被刮撓而不自覺眯起,嘴角微微上翹,面頰新月生暈,和耳飾更加相稱了。
還記得她剛來的時候,柔弱單薄。
哪像現在,是一枝被澆潤的,逐漸柔展的花苞。
掌心越來越熱,下面的肌膚比脂玉都要更柔軟,也更清潤,帶著薄繭的指腹下意識摩挲,又攥緊。
冒尖的喉結上下滾動,子微垂眼,聲音乾澀“你怎麽總是這麽……”
“這麽什麽?”楚璠稍愣。
還未等到回話,腰身突然一緊,雪白長尾卷住,將她直接抬起來,掛在子微的腰胯上。
她下意識回應接下來的吻,黏熱呼吸中,耳邊縈繞著繾綣的體溫,只聽到他喃喃。
“這麽會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