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牽線不易
就這麼被邀請了?
雙線型通道式廚房,寬敞乾淨,一面靠牆,一面半開放正對著客廳,廚具應有盡有,調料一應俱全。
「你舅舅經常下廚嗎?」楚恬問鐘朗。
「是啊,他嫌棄外面的東西不健康。」鐘朗。
「……」楚恬。
她不記得自己有賦予鐘意廚藝這項技能,而且她看著廚房中系上圍裙忙碌起來的男人,只覺對方就算穿上了圍裙也沒有半分煙火氣。
「需要我幫忙嗎?」楚恬問鐘意,雖然廚藝不咋滴,但打雜她還是很利索的。
「不用了。」鐘意拒絕了她的幫忙,「如果無聊,你可以隨意參觀一下。」
談話的瞬間,食材已經被他拆出來清洗乾淨了。他洗菜的姿勢很從容,令人賞心悅目;沒一會兒流理臺上已經整整齊齊地擺好了待處理的食材同輔料。
好吧,他是真的不需要自己幫忙。
楚恬在外面指導了會鐘朗的作業,然後真的參觀起了鐘意這公寓來。
大概公寓都是精裝好後賣的,鐘意這套公寓與自己如今住著那套在風格上並沒有太大的差異,連佈局都只是換了個方向而已,楚恬逛了一圈,最後停在了畫室門口。
她如今公寓裡被改成書房的兩間客臥,在鐘意這裡,則是被被打通做了畫室。
朝外的玻璃牆面讓畫室採光格外良好,中間一張大長桌,畫板顏料四散卻又有序的擺在周圍,一溜的畫架上,楚恬看到了幾幅尚未完成的畫作,一副是灰色調的類似照片的靜物圖,而另外兩幅是抽象畫。
算起來,鐘意並不是個高產的畫家。
雖然他是主要畫抽象畫的,但他抽象畫不是隨意自發畫的,而是分為許多工作步驟長時間內慢慢完成的,表面上很具表現性的筆法,實際是經過計算及考慮的。
這一點,當初楚恬是參照的是某個出名的當代德國畫家來設定鐘意的。
「他的作品大多是後現代主義抽象畫風:在看似雜亂,實則有序的色彩的排列鐘,展現出一種充滿秩序的靜謐的美感;作為一個畫家,他似乎解放了一個畫家受過純正訓練的包袱,去除了繪畫作品的敘事性和主觀化傾向,只是將色彩單純的美拎出來……」
憑著一直半解將對某畫家的介紹copy到自己對鐘意的設定裡,楚恬其實根本就不曾理解過鐘意那些所謂的作品。
直到這一刻,她凝視著這些作品,感到那些色塊卻彷彿會延伸、移動、長大一般;給她無限的空間,讓她去品味、感受……
多麼神奇,當初她只是隨意的給鐘意的作品賦予了幾個調性,而這裡,的一切便兀自鮮活起來,彷彿有了自己的生命。
楚恬看著那畫,不覺有些癡了,直到鐘朗叫她吃飯了,她才回過神來。
「楚楚姐姐吃飯啦。」
幫著鐘意將碗筷端出來,鐘朗自覺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楚恬第一次見到還有這麼自覺吃飯的小孩子,本來還驚訝,直到看到鐘意端出來的菜——
香煎鱸魚,炭燒牛舌,秋葵培根卷,鮮蔬沙拉和荸薺鮮蝦湯:四菜一湯,擺盤清爽,賣相佑人,不僅搭配合理,還縱貫中西,難怪鐘小朋友吃飯這麼積極。
「隨便做的,不要嫌棄。」偏偏,鐘大畫家還很謙虛。
作為女性的楚恬忽然覺得慚愧,尤其是在夾了一塊鱸魚入嘴之後。
「天,鐘先生你居然這麼會做菜的?」還做的這麼好吃!「在國外的時候被逼出來的。」鐘意解釋道,大概是被楚恬驚訝的表情逗樂了,又補充了一句,「做菜其實不難的,控制好調料和火候,按部就班就可以了。」
是不難,對聰明的人來說,大概沒什麼是難的。
楚恬不想再受打擊,於是換了個話題:「鐘先生這公寓裡還有畫室,鐘先生是很喜歡畫畫?」
鑒於鐘意並沒有提起過自己名畫家的身份,楚恬問的比較含蓄。
「是啊。」鐘意點頭,答得很是謙虛。
謙虛得,楚恬一時都不知道這話題要怎麼繼續了,好在鐘朗很直白。
「我舅舅是個厲害的畫家哦。我媽媽說,我舅舅一幅畫都可以賣好多錢。」見楚恬提起,鐘朗驕傲地同她楚姐姐說明道,過了會兒又撓撓頭,「不過我都看不懂他畫了些什麼。」
「你還小,看不懂是正常的。」楚恬安慰他道。
「那,楚楚姐姐你看得懂嗎?」鐘朗又問。
額,其實她也看不怎麼懂……
楚恬搖頭,然後只見鐘朗指著客廳最大的壁畫,「不過這幅畫我看得懂哦,是日出。」
不同於畫室裡的抽象畫,客廳裡的壁畫是一副風景畫。
如同鐘朗所說,畫的是日出,像是照片一樣,卻又有點恍惚;只因為起那邊緣的處理,並不是銳利的線條,而是恍惚的影子,像透納,像莫内,更像他鐘意自己獨有的筆觸。
而那溫暖的色調,讓楚恬感受到了一種欣喜的、期待的情緒,與畫室裡的作品大相徑庭。
「沒想到鐘先生還有這麼感性浪漫的作品。」楚恬道。
畢竟,她剛才在他畫室裡看到的作品都是理性的,抽象的。
鐘意聽出她的潛臺詞,一愣後隨即笑道:「我其實並非只對理性的東西感興趣,誠然理性讓世界變得規整有序,但感性卻讓這有序多了迷人的不確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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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畫這副畫時,我只是單純想要把我素認為的美展示出來而已。」
鐘意說這話時,他清雋的眉眼晃動著細微卻璀璨的光芒。
楚恬抬眸看他,這幾年來,國際上對於他拍賣出的高價畫作其實頗有爭議,大家普遍認可的是他另類的繪畫方式,努力回避作品形式中個人化的情感色彩,有些儘量將自我觀念、風格、主題、想法、計畫等自覺意識降到最低的限度……然而他對此似乎不以為意。
他唯一關心的只有他想要展示的物件,寫實或抽象,感性或理性,似乎都不重要;是否獨樹一幟,他人是詆毀還是讚譽,似乎也不重要。
他的繪畫風格並不會因為外界的評價,以及他人強加與其身上的想法而受到局限,而他對繪畫的熱愛,並不是激進或狂熱的試圖證明什麼,而是無論別人如何看,他自巋然不動,堅持自己的見解。
楚恬想,那大概是她自己最缺少的一種從容,不被外物動搖的從容。
許多事,有一就有二,在鐘家蹭過一次飯後,楚恬同鐘家兩舅甥越發的熟絡了。
鐘朗沒事就喜歡來找楚恬玩,鐘意有時候忙起來,也顧不得,只好麻煩楚恬幫忙看著鐘朗;而楚恬,打著學做菜的名義,在鐘家蹭飯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混熟過後,楚恬很快便發現了鐘意身邊合適的「拉皮條」人選,那便是鐘朗口中的徐姐姐,鐘意工作室新招的小助理——徐汎。
徐小助理明顯對鐘大畫家有意思:明明是個豪放的性子,每每見到鐘意就突然裝起了斯文;鐘意的習慣喜好記得清清楚楚;沒事喜歡偷看鐘意,還借著公眾號要發圖片的名義各種偷拍鐘意。
對於徐汎明顯的心思,楚恬樂得牽線,沒事就在鐘意面前說小姑娘的好話,幫他們倆製造獨處機會,而鐘意似乎對此並不排斥。
楚恬一度都有些懷疑事情是不是進展地太順利了,直到半個月後,送鐘朗回家的助理忽然換了個小青年,楚恬一問才得知,鐘大畫家給徐汎另外介紹了一份工作。
雖說待遇薪酬更好,但鐘意這麼做,其實就是變相地把人給辭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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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看到鐘意的畫作有什麼感想,有沒有一種造物主的成就感?
楚恬:徐汎這麼一出場就炮灰了?造物主表示很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