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不見,商涵予看上去成熟了很多,身上沒有了以前那種吊兒郎當的不羈;熨帖的西裝穿在他身上,也不再讓人覺得違和,反而帶了一種逼人的鋒芒。
他闊步進來,一雙眸子沉靜深邃的,並不像之前一般,什麽情緒都顯露在裡面,當然,除了初初見到舒怡時,那一閃而過的震愣。
“好久不見。”見對方盯著自己,舒怡於是打了個招呼。
商涵予目光沉沉的看著舒怡,也不答話,直到商澤開口問商涵予:“大清早的,你找我有事?”
這簡直是明知故問。
商涵予將目光轉向商澤:“你說呢?”
兩兄弟的正面交鋒,舒怡這還是第一次見到。
以前商涵予再怎麽衝,再怎麽不滿他哥的專製,但從來都是都是背地裡吐槽,並不敢正面剛。畢竟商澤大了商涵予七八歲,商澤對於商涵予一直都是半個家長一般的存在……誰想商涵予羽翼一豐,就要同商澤對著乾呢。
如果不是商涵予是衝著自己來的;舒怡倒是很想看看著一場好戲,但如今這情形——
舒怡拿眼去看商澤,商澤擦了擦嘴看向商涵予道:“有什麽事去書房談。”
然而商涵予並不給面子:“我是來找舒怡的,不是來找你的。”
商涵予都這麽說了,舒怡好放下手中的餐具,她正準備出聲,桌上的手機先響了。
是家裡保姆發來的視頻通話,舒怡沒接也大概知道是什麽事情了。
本來,她不該在這兒接電話的,但有些事,她不說,商澤遲早也會查到的。況且,剛才商澤提議她搬過來的時候,她也是打算說這事兒的——
舒怡索性按下了通話鍵。
視頻那頭當即出現了一個兩三歲大的小男孩,白皮膚、大眼睛,穿著一件小恐龍連體睡衣,揉著眼睛奶聲奶氣地喚:“媽媽——”
媽媽?
一開始商澤和商涵予都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舒怡用一種格外的溫柔,至少是他們從沒享受過的溫柔語氣回了一句:“寶貝兒你醒了,吃了早餐了嗎?”
商澤同商涵予頓時愣住了,兩人你看我我看你,那模樣,比在拍賣會見到舒怡活生生出現在他們面前更為驚訝。
視頻那邊,小朋友渾然不覺,用稚嫩的聲音磕磕碰碰地開始回答他早餐都吃了些啥。
“媽媽,你還不回來嗎?”小朋友列完早餐,忽然撅起來嘴,“你昨天晚上就沒有回來睡,你不在我都睡不好……”
他稚嫩的聲音滿是不滿,舒怡只好安慰道:“媽媽一會兒就回去。”
兩人就這麽又聊了幾分鍾,等到舒怡掛了電話,商澤和商涵予兩個人一個蹙著眉,一個垂著眼,早已經沒了剛才那劍拔弩張的氣勢。
“你剛才同誰講電話?”最終,商涵予率先開問道。
舒怡沒什麽好隱瞞,坦白道:“我兒子。”
“你兒子?”
“兒子?”
商澤同商涵予兩人異口同聲的反問,臉色俱是難看到了極點。
舒怡咳了咳,“嗯,我兒子。”
然後,商澤只覺整個人都僵住了。
“你同誰的兒子?”久在商場,他早已能熟練地隱藏自己的情緒不讓它們袒露分毫,而此時,他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粗重的呼吸聲,“景淮還是曲樾?”
舒怡眉頭蹙了蹙,垂眸道:“我也不知道。”
商澤頓時爆發了。
三年,她失蹤了三年。
這三年他以為她死了,每日都活在悔恨和痛苦之中;結果呢,她只是找個地方躲起來,生了別的男人的兒子。
“什麽叫‘你也不知道’,你孩子都生了,你會不知道他爸爸是誰?”他語調發顫,忽然高揚的音量足以顯示他的震驚和怒意。
舒怡沒料到他反應這麽大,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怔愣間,只覺手腕一痛,是商澤一把拽起了她。
“跟我來。”向來情緒不易起伏的商澤此刻全然沒有了往日的冷靜自持,拉著舒怡就往二樓而去。
商涵予反應過來後立即追上去,商澤已經將舒怡推進臥室,一把關門,落了鎖。
“你做什麽?” 手被商澤那不知輕重的力道攥得彷彿要斷裂了一般,舒怡從沒見過商澤如此動怒的樣子,有些發虛地問道。
商澤卻直直看著她:“給我一個解釋。”
“?”
“你回來找我做什麽?你不該找你兒子的父親嗎?”
商澤的眼底醞釀著無限風暴,像是隨時會撲過來掐自己脖子一般。
舒怡有些無法理解商澤的憤怒:“有關系嗎?”
“怎麽沒有關系?”商澤咬牙。
就在剛才在餐桌上,他還在想——
如果她質問他讓她以何理由搬過來,他絕對不能再像以前含糊不清,給她敷衍的身份;甚至,他可以答應馬上同她扯證,只要她肯……可她,她居然已經有了別人的孩子!
彷彿一瞬間從山峰低落山谷;人生的大悲大喜,大起大落也不外乎如是了。
他還從來沒經歷過這般跌宕,偏偏始作俑者一臉輕描淡寫,有關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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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怡,你在擔心什麽?你擔心孩子父親不肯認帳,還是擔心他不肯娶你,所以把我當傻子一樣耍?”商澤幾乎用盡他所以理智才抑製住自己想要一把掐死舒怡的衝動。渾身無處發泄的戾氣,最終變成了惡狠狠的嘲諷。
舒怡終於忍不住打斷他道:“孩子只是我的孩子,不管他父親是誰。”
商澤一愣。
舒怡又道:“至於我同你,大家不過各取所需罷了,我有沒有孩子又如何?你何必那麽大反應。如果真覺得難以接受,我找別人好了。”
好一個各取所需;好一個找別人。
找誰,正在門外的商涵予?
商澤忽然一把將舒怡直接甩進了牀上,壓上去,二話不說就開始脫衣服。
舒怡後腰撞在牀邊,重重的一下,疼得忍不住痛呼了一聲。
外面頓時傳來啪啪的敲門聲,商澤卻渾然不覺,目光沉沉地看著舒怡,“各取所需是吧,很好,今天你要是把我伺候高興了,條件你只管開——”
商澤話還沒說完,緊接著只聽“啪——”的一聲巨響:是房門被一腳踹開,同時舒怡一耳光扇在了商澤臉上。
這是商澤有生之年第一次被人扇耳光;舒怡沒想自己真能打上去,愣了一下,許久後訕訕地收了手。
“算了,是我自己找上門來的。”舒怡從牀上坐起身,“我以為,三年前你推波助瀾任由我公司險些被逼得破產,就是想要我低頭找你呢,可我沒想——原來你要的低頭這麽惡心人的。”
“你還是當我沒來找過你好了。”
丟下這麽一句,舒怡理了理衣服,直接打開了房門。
外面商涵予愣愣站著,薄唇緊抿、目光複雜。
舒怡只覺這臉丟得有點大,也不欲細細分辨商涵予此刻的表情,只加快了腳步,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