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妹藥事件之後,鳳兒再見錦葵只當過路的阿貓阿狗,當然,錦葵也不和鳳兒打招呼。
今天是她倆長久以來第一次對話。
錦葵拎著酒壺,徑自斟滿一杯,仰頭喝下。
“你還恨我嗎?”
“我從沒恨過你。”
鳳兒說的是實話,那事雖把她氣得夠嗆,但對錦葵卻恨不起來。
她知道羨慕嫉妒是什麽滋味,幼時見外面的孩子騎父親脖頸,今日看喜糖和吳風啟夫妻交拜,心中翻湧的心緒,大約和錦葵見自己時相同。
女人的嫉妒有多可怕,看夫人和公子的下場就知道了。
錦葵手裡只有一個酒盅,她把酒盅斟滿。
“小時候,我們也曾一個碗裡喝過湯。”
鳳兒記得,那次錦哥兒不知從哪兒搞來一碗甜湯,拿去給她們,她,喜糖,還有錦葵,三個人一人一口,同喝一碗。
錦葵把滿酒的酒盅給鳳兒,用酒壺和她碰杯,鳳兒抬手一飲而盡,錦葵笑笑:“不怕我再下藥麽?”
“我不怕,你不敢。”
這酒盅錦葵剛用過,壺裡的酒錦葵也剛喝過,再說如今自己一不是處子,二有公子護著,鳳兒不怕她搞什麽么蛾子。
“我好羨慕啊。”錦葵抬頭望著喜糖房間的窗,悠悠說著。
鳳兒也抬頭看去,估摸喜糖這時,正和吳風啟行周公之禮。
“我曾也有風光出嫁的機會。”
錦葵所言,鳳兒有印象,曾有個東海富商極喜歡錦葵,想將她明媒正娶為自己正夫人,在姑娘們都羨慕她馬上就要飛上枝頭的時候,她忽然拒絕了人家,態度堅決,絲毫不見最初的興奮與祈盼,這事在蝶園轟動一時。
錦葵深歎口氣,對鳳兒苦笑著:“從前我很羨慕你,嫉妒你,如今看喜糖嫁人,忽然覺得,你我的差距也並沒有那麽大,雖然你有娘親,有很多人喜歡,可你我一樣,都不會有永遠離開蝶園的一天,即便離開,早晚也要回來。”
“你什麽意思?我不明白。”
鳳兒是真的不明白,什麽叫永遠不能離開蝶園,什麽叫早晚也要回來。
錦葵一愣,繼而咯咯咯笑起來,笑得擠出眼淚,笑得鳳兒渾身發冷。
她收起笑聲,呆呆望著鳳兒片晌,伸手拍了拍她肩膀。
“好吧,我又開始羨慕你了,無知者無畏,也無所煩憂。”
鳳兒追問她此話怎講,可錦葵只是笑著搖頭,說了句“他們真的很愛你,好好受著吧。”就搖晃著走回歡喜廳。
他們指誰?愛我何意?
鳳兒腦子又亂了,她剛想追上錦葵問個明白,卻被人拉了回來。
“你和她和好了?”
公子半天不見鳳兒回來,就離席來尋,見她和錦葵敘話,便躲在一旁等著。
鳳兒剛想把錦葵的話重複一遍,問公子是否知道話中所指,話出口之前,臨時換了一句。
“公子還想娶鳳兒嗎?”
“想。”
“那為何沒去與我娘提親?”
“因為你還沒答應我。”
“那我現在答應你!”
她話一出口,卻不知哪兒來一陣後悔,總覺得似乎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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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也一時沒緩過來,嘴裡竟有些結巴:“你、你怎的突然……”
鳳兒指指喜糖房間的窗:“因為我羨慕。”
公子結舌:“羨慕?”
“對,羨慕,我也想紅妝紅燭,夫君半側,舉案齊眉,兒女繞膝,白頭到老。”
與她共度余生,公子何嘗不想,可潤娘方才一番話,讓他心中久久不平。
是啊,對鳳兒來說,他是年紀大了點,說是共白頭,怕是他要先白頭,到時鶼鰈成雙變成梨花壓海棠,他大有可能先走一步,她守著冷冰冰的牌位過余生,只在清明時節與欲斷魂的紛紛路上行人一起,來一包黃土前,追憶當年恩愛。
鳳兒此刻滿是星光的眼,第一次讓公子不敢直視。
他環她入懷,像哄個小孩子,口中輕語:“今年成婚怕是趕不及,明年又不年份不利,來日方長,我有的是時光去疼你。”
懷中人未搭話。
他又緊緊手臂,添上一句:“你只管放心,你想要的這些我都會給你”。
還有句話,他藏在心裡沒說。
“哪怕我給不了,我也會讓別人給你。”
那雙細胳膊終於他如願環過腰際,小手緊抓他身後衣料,懷中傳來一聲輕輕的“嗯。”
四下無人,公子手偷偷探進鳳兒裙底,卻隔著小褲摸到討厭的月事帶。
他一皺眉頭:“怎麽還沒乾淨?”
鳳兒回來那天,公子急著要她,主動去棲夢樓,卻發現她門口掛著紅燈籠。
“這都過去多少天了?再說日子也不對。”公子疑惑。
確實不對,在玉見島艾成蕭一次失誤,讓鳳兒灌下一碗軍技喝的避子湯,不想這一碗湯藥打亂鳳兒月信,提前來了不說,還淋漓不淨。
“跟我進來,這時候還跑外面吹冷風!”
公子說著,解開自己外袍把鳳兒裹嚴實,扯著她進屋,拉起啃鴨掌的方晉跑去一個角落。
“幹嘛呀你!”
原本方晉就因為公子沒拿他當人物而不悅,好容易對想用胃口的菜來緩解不快,正嚼得起勁就被他拉走,嘴裡沒好氣兒。
公子抓起鳳兒一只手腕伸給他:“診脈!”
見他緊張,方晉忙拿帕子擦擦手:“怎麽?有了?”
鳳兒真想踩他一腳!
方晉熱手剛搭上她腕子,就換上一張冷臉。
“你吃了喝了什麽東西?”
鳳兒伸手數著:“喝了酒、白魚湯,吃了糟鵝、菜心、醃肉……”
方晉一指頭狠狠杵著她腦門:“誰讓你報菜名了!我是問你吃喝過什麽藥!”
“嗯……喝過避子湯。”鳳兒心虛,說話都縮著脖子。
公子一聽,腦袋差點著火:“哪兒喝的避子湯!”
方晉也火大,叉著腰問她:“對啊,我不是給過你避子丸了嗎!那老多呢,夠用一年了,再說沒了管我要啊!自己瞎喝什麽!”
兩個男人一左一右抱著膀子叉著腰,低頭訓自己的樣子彷彿兩尊門神,又像兩個爹,鳳兒慫勁兒頓時上頭,老老實實坦白交代。
公子火冒三丈,倒是方晉認為,鳳兒知道從軍技那兒討藥喝還算聰明,畢竟若不慎有孕,吃苦的是她。
“行了,我回去給你開藥調理,這次饒過你,以後萬不可瞎胡鬧了知道嗎?冰坨子你也別氣了,氣出皺紋多少玉顏露也不管用。”
這時一個小廝跑過來叫方晉:“錦哥兒喝多了,方神醫您去給瞧瞧,看著開個解酒方子。”
方晉探頭一看,錦哥兒正在門外扶著石墩子吐到直不起腰,忙撇下倆人跑了過去。
公子拉起鳳兒就往關雎館走,鳳兒忙說:“公子不行,我不方便啊。”
他頭也不回:“只陪我睡個覺,也不方便?”
方便!方便得很!
果真公子只是摟著鳳兒睡,一夜無事,倆人睡得沉沉穩穩,直到一大早被敲門叫醒。
鳳兒起牀開門,見門口杵著幾個小倌,睡眼惺忪地問:“什麽事兒啊?大清早的,門都要敲爛了。”
公子披著衣服也走過來,那幾個小倌你推我搡,終於派出個代表開口。
“公子,錦哥兒和雲麒……您還是自己去看看吧。”
【預告】次回!亂性!
老李: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吧我的錦!(兩眼放光哈哈哈)
錦哥兒:你還我清白之身!還我!(猛男落淚哭哭哭)
鳳兒:沒事沒事兒,給女人的第一次不是還在嗎。(捂嘴偷樂哄哄哄)
公子: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