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衆裡尋她/元宵節打賞章節(公子的小心思,與正文閱讀不衝突)
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又到了上元節,蝶園自建造之初就有個規矩,這一天不論來者何人皆不招待,後厨和婢女小厮全體出動,在門口支起大鍋煮湯圓,由玉骨夫人親手盛出一碗又一碗,請窮苦百姓們食用。
從前上元節是鳳兒最開心的日子,這一天說書先生會從歡喜廳搬出來,在園子門口滔滔開講,喜歡聽書的鳳兒不用再東躲西藏,而是大大方方蹲在門口聽。挂牌之後,從前禁入的歡喜廳成了每日必去的地界,這份期待也隨之消散。
今年的上元節讓鳳兒覺得無聊透頂。
先生的書,她是聽過無數遍的;鍋裡的湯圓,她是不會包的;夫人的活計,她是幫不上忙的;她的錦哥兒,是忙得不可開交的。
腦中搜刮好一陣,她才想起一個閒人:公子。
果不其然,公子把玩著手裡笛子的模樣,跟她在屋裡玩九連環時一般無二,可見鳳兒突然來找他,公子還是擺出一副「你來幹嘛?」的樣子。
鳳兒竄到他跟前,蹲在他腿邊,兩手搖著他膝蓋,嘴裡好聲好氣。
「公子公子,鳳兒好無趣。」
「公子公子,你不悶嗎?」
「公子公子,想不想看花燈?」
「公子公子,……」
一串「公子」叫得公子頭大,拿手中竹笛敲了一下她的腦袋,捏起下巴,低頭輕啄了一口鳳兒唇肉,擾得鳳兒一聲嚶嚀。
「想出去玩就直接和我說,帶你出去就是了,你我現在的關係,還需這樣拐彎抹角?」
鳳兒聽他這話,興高采烈要跑回去拿斗篷,公子叫住她,從櫃子裡拿出一件大紅色帶著銀狐狸毛邊兒的嶄新斗篷。
公子爲她披上,仔細系好領口,口中喃喃:「頭年就做好了。」
細細摩挲著毛邊兒,鳳兒十分欣喜,邊打量邊說:「既是頭年就做了,那爲何除夕沒有送給我呢?」
「我見錦兒也送了你一件,不好拿出來,怕對比之下錦兒尷尬。」
公子說得頗有道理,論錢袋子,自然是他比錦哥哥有錢,錦哥哥送自己的那件,雖是她喜愛的顔色,但面料做工是遠遠不如身上公子送的。
公子這話看似是替錦哥兒著想,顧及他的面子,可鳳兒却聞出了點酸酸新醋味,忍不住逗他:「是不是錦哥哥搶在你前面還送了同類的禮物給我,公子你就……唔!」
兩片凉唇緊貼在自己唇上,一條暖軟舌頭探進自己口腔,後腦被一只凉手死死扣住,突如其來一個深吻讓鳳兒險些上不來氣。
鳳兒知道,自己猜對了。
一白一紅兩個身影,如白雪紅梅慢慢走出蝶園,門口的說書聲正到高潮處,無人注意到這兩人,只有錦哥兒發現了,看著鳳兒身上光鮮嶄新的紅斗篷,先是一楞,又微微笑了。
他本打算今天帶鳳兒出去看燈,無奈夫人這裡著實忙不過來,想著自己在禮物上已經搶了公子一步,且平日裡一旦有三人共歡時,公子時不時也讓讓他,就不再多想,繼續低頭忙。
「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
暗塵隨馬去,明月逐人來。」
街上的熱鬧,讓鳳兒一路上東瞅西望,目不暇接時想起公子教她背過的詩。
今年大岳暖得格外早,往年此時還結冰的河面,如今居然已經完全化了。
鳳兒多少年沒逛過燈市早已記不清楚,只記得上次還是員外叔叔偷偷帶她和母親出來逛,半路還被他家大娘撞個正著,員外叔叔回家好頓被埋怨,從那以後,鳳兒就再沒出來逛過燈市,每年上元節也就是跟園子裡姐妹們吃吃喝喝打發了。
路邊的吃食小攤冒著熱氣,吹糖人的師傅惹得圍觀孩童陣陣高呼,一只倒立的小猴讓觀看者們扔著銅子兒,長長的燈謎樹下堆滿了抓耳撓腮的人。
鳳兒看不過來地看著,咧著大笑著的嘴從走進燈市起就沒合上過,抓著公子的手一會兒讓他看這,一會讓他看那,高興地如幾歲孩子。
公子臉上也難得一直挂著淺笑,由著鳳兒把他拉扯,顔如冠玉的面龐讓擦身而過的女郎們紛紛駐足回望,甚至有人想壯著膽子上前搭訕,却看了看兩人二人身披的斗篷,嘆著氣一步三回頭離去了。
竄在前面的鳳兒,只當女郎們攝於公子的清冷,眼下她的目光都被來來回回穿梭的花燈小販吸引著。她盯著小販們肩上扛著的花燈眼睛溜圓,像是尋找什麽,公子則盯著她。
鳳兒叫住一個小販,踮起脚,伸直了小手指得高高的。
「這位大哥,我要最頂上那個!」
小販停下順著她手指看看,確認一遍:「姑娘是說最頂上畫著杏花那個?」
「對!我買了,送我娘!」
公子猜到了,潤娘最喜歡杏花。
那燈挂得很高,又跟旁的燈打了結,鳳兒的錢口袋也不巧打了個死結,二人各自吭哧著拆解。
「我給你買。」公子已經掏出錢來。
「鳳兒已經掙錢了,所以想自己花錢給娘買禮物。」鳳兒一臉認真,讓公子反而有點不好意思。
看出他不好意思,鳳兒給他找了個臺階。
「如果公子真的想送我個花燈,方才走過的那個小販,他那有一盞蝴蝶樣式的,公子送我那個行麽?」
公子回頭一看,果然十步開外一個小販肩上的各式各樣裡有一盞蝴蝶燈,鳳兒剛才看他的時候最多,竟是自己忽略了。
「你在這別動,我這就去給你買來。」公子說完,逆著人流去找那小販。
鳳兒掏錢拿貨,望著公子的方向乖乖等著,遠遠見公子拿到了她喜愛的蝴蝶燈,朝她揮著手,然而她剛想抬手揮揮,眼前的人流突然急速前行,剛才還緩緩而行的人們忽而摩肩接踵,人群中不斷有人嚷著:
「快走啊,劉掌櫃家小姐要拋綉球選夫呢!」
「真的假的?那我試試去!」
「前面的有老婆的給我們光棍讓讓!」
原是胭脂鋪劉掌櫃待字閨中的小姐要在這日選天婚,這事鳳兒只在書裡聽過,却從沒見過真的。她想叫著公子一起去凑熱鬧,可她逆著人流而站,人又矮小,被迎面而來的人們撞得東倒西歪,又怕撞壞了給娘買的燈,只好躲進旁邊的陰暗處。
她這一躲,就從公子的視綫裡消失了。
公子被人群推搡,也怕被人撞壞手裡的蝴蝶燈。賣燈小販說,這燈做起來費手工時間,成本又高,不好賣,恐怕龍州城只有這一個,偏偏鳳兒就看上了,若是壞了,鳳兒豈非要失望而歸?想到這,公子只能罩住蝴蝶燈也躲到一處。
於是護著燈的公子,和護著燈的鳳兒,徹底被人流衝散。
人流過去,鳳兒從暗處出來,燈市依舊,却不見公子,一想便知,他們走散了。
怎麽辦呢?鳳兒苦惱。
她不常出門,一路逛過來也是光顧看熱鬧,壓根不記得回去的路,小攤販們經過人山人海的推搡,也各自換了安全地方,想履著記憶走都不可能。
點亮手中花燈,鳳兒四處張望,見幾步外有一拱橋,眼睛一亮,便走了上去。
橋上憑欄,脚下緩緩流淌的河面飄著盞盞蓮燈,鳳兒知道這燈芯裡面,藏的是一顆顆姑娘們的剔透玲瓏心,或許是未曾說出口的相思,或許是祈佑平安的希冀,或許是尋求良人的引綫,或許,又或許……
一側的街頭傳來陣陣鑼鼓和歡呼,許是那選天婚已有了結局,鳳兒摟緊小斗篷吸溜一下鼻子:「劉小姐都找到夫婿了,公子你能不能找到我呢?」
鳳兒開始思慮是不是自己站的還不够高?拱橋中心是不是還不够顯眼?又環視一圈四周,發現一艘精緻游船正朝這邊緩緩駛來。
她轉身想看另一側是否也有船,却聽見剛才那船有人在喊:「姑娘!這邊!」
船近了,越來越近了,能看清劃槳的船夫了,也看清楚了旁邊站著的人。
珠白色白狐狸毛邊斗篷,如今夜滿月白亮的膚色,墨發微散隨著水面清風飄著,手中一盞蝴蝶花燈閃著黃橙橙的暖光。
是公子!
「公子!我在這!」
公子朝她揮手,示意下橋去河邊好接她上來,鳳兒如一團火似得從拱橋上小跑著下來,把一輪明月拋在身後。
船艙裡有燙好的甜酒,還有公子溫暖的胸膛,公子敞開斗篷把鳳兒環在懷裡緊緊擁著,鳳兒又有些上不來氣。
可鳳兒喜歡這上不來氣,貪戀這上不來氣,剛剛尋不見公子時,心都好像被人挖空了一塊,甚至有點怕,却不是怕尋不回來路。
貼著公子的臉,輕輕耳鬢厮磨,又偎在他的頸窩,伸出雙臂像公子那般用力地環上他腰際,大腿處被什麽戳了一下,又戳了一下,鳳兒知道那是什麽,抬頭與公子四目相對,壞笑著,貼著他耳邊絮語。
「公子硬得不是時候呢,這觀景游船無遮無擋,鳳兒沒法伺候你。」
「伸手摸摸就好。」
鳳兒紅著臉,剛要伸手去愛撫那根讓她快樂無數次的銷魂銀槍,突然船夫在船頭開腔:「可算是尋著姑娘了,若是尋不著,豈不讓公子白白包下我這船,還轟了我一船客人下去?我一見橋上的姑娘你啊,就知你是這個神仙要找的人。」
鳳兒忙縮回手,偷瞄著船夫,靠著公子說:「船家怎就知是我呢?」
「因爲你們身上的物件兒啊!」
難道是都提著燈?鳳兒看看,不對啊,提著燈的多了,何况一個杏花一個蝴蝶,幷不同呀。
船夫見鳳兒摸不著頭腦的樣子,哈哈大笑道:「這船艙炭爐正旺,你們脫下斗篷查驗一下有無被火星子濺著了。」
斗篷可是新的,這要是燙個洞眼可不能够!鳳兒連忙扒了公子和自己的斗篷,在燈光下攤開了一瞧,頓時熱泪都要奔涌出來。
二人斗篷後背處,綉著一模一樣的鳶尾鳳蝶圖案,設計精巧,無論二人誰左誰右,挨在一起就是一對!
難怪出門前錦哥哥的表情有些怪;
難怪擦身而過的女郎們嘆息離去不來搭訕;
難怪船夫見她背影便知她是公子尋覓之人;
人人都注意到了,只有看不見身後的自己。
這個冰雕的人呀,竟留著這樣甜膩心思在這上面,鳳兒心跳跟著燈裡火苗跳躍起來,燈光映著她紅透的臉,照進琉璃孔雀眼的瞳仁,折射出一種微光投進公子眼底。
那光,叫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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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顧那船夫還在身後,鳳兒一把摟住公子,在他唇上深深印上一個吻,呼吸轉瞬急促,胸前開始起伏,公子小心躲避著船夫視綫把手伸進她裙內挑撥著肉珠,在蜜洞口攪出一團粘膩帶出來,放在舌尖舔了舔。
「好孩子,明年今日,我還帶你出來玩。」
「那明年……不要再把我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