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莘恍然,抿唇笑了:
“真好,又能開花了,我應過你,要再為你做一次槐花餅的。”
賀潯低著頭,輕聲應道:
“是,你說過的。”
黎莘身子輕飄飄的,眼前的霧氣逐漸濃重,漸漸的,她快要看不清賀潯的面容了。
只望見霧氣之外,似乎有人在等她。
槐花樹下,頎長身形,風流俊逸。
“阿潯哥哥,我好像又瞧見你來找我了。”
黎莘分不清幻想與現實,她思緒混亂,含混的說著,
“槐花開了呢。”
賀潯撫上她透明的面頰,指尖纏綿,溫柔至極:
“是,槐花開了。”
黎莘最後吃力的抬眸,含淚笑著,一如初見之時,那純淨懵懂的模樣。
只是這笑中,夾雜了太多不舍與留戀:
“阿潯哥哥,我失信了……”
她沒能再為他做槐花餅,分明說好要一起相伴相依,逼著他立誓,卻是自己要先走一步。
為何,這樣快呢?
為何……
星火點點,不知從何處來的一陣風,拂起了嫋嫋飛灰,飄散在忘川的水面上,消弭無蹤。
也吹散了賀潯懷中最後一縷痕跡。
他手中再沒了軟膩溫潤的觸感,唯獨那枚荷包還靜靜躺著,上頭繡著交頸的鴛鴦,裡頭裹著勾纏的發絲。
賀潯低著頭,沉默良久。
倏的,一滴淚落在荷包上。
淚珠滲透了荷包,在月白的緞面上染了鮮紅的痕跡。
他抬起頭,眼眶中滴下血淚,蜿蜒過玉色的面頰,猩色刺目。
“阿潯!”
身後傳來女子嘶啞的呼喚,賀潯未轉頭,闔起雙目,細細聽著凌亂腳步聲。
卿卿跌跌撞撞的跑過來,發髻散亂,容色慘淡,後方是緊跟著她的蔣恪。
還有那少年,遠遠走著,一雙眼中滿是譏諷。
卿卿摔在賀潯不遠處,仰著臉,淚流滿面:
“我還給你,我將身子還給你,我不知的,你拿去救她,你快些拿去救她。”
她哭的淒慘,險些喘不過氣了。
蔣恪想攙她,卻被卿卿狠狠甩開了,趔趄著跌坐下來,一時怔然。
卿卿爬過去,揪住賀潯衣擺:
“你拿去……我不要的……拿去救她……”
她說的真切,賀潯也知她素來性子,明白她所言非虛。
想來,她約莫被蔣恪瞞著,偷偷換了身子。
只是那又如何呢?
賀潯側身,攙扶起她。
卿卿與他對上視線,見他面上血痕,嗚咽著幾乎站不住。
“她走了,”
賀潯笑了笑,雲淡風輕,
“既如此,你替她活下去,也是一樣的。”
恨如何,怨如何?
總歸他的小丫頭再醒不過來了,魂飛魄散,再無輪回。
正如他所言,他徹徹底底的,找不著她了。
卿卿攥緊了他的衣擺,卻被他伸手拂開,緩緩後退一步。
風卷起了他的紅衣,將他的發絲凌亂的揚在半空,賀潯望著面前三人,展目環顧一圈,眉眼舒展。
其實倒也好,一世一世的活下去,也盡活夠了。
不老不死,孤苦一人,又有甚樂趣。
賀潯捏著手中荷包,突然想起在凡間和北酆的日子,雖佔不去他命中百年之一,卻是他最無憂,歡喜的日子了。
生能盡歡,死亦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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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忘川水冷,他如何舍得她獨自歸去。
畢竟,他答應過的。
“丫頭。”
賀潯笑一聲,俯身傾去。
那紅衣獵獵,如焰火臨入河水之中,掀起碧色漣漪。
我來接你了。
某亙:咳……這是選項走下來的最終結局……咳……下章是蔣恪和卿卿的結局,他會得到應有的報應,也會帶到男三身份。
要不大家緩一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