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莘只覺眼前一明一滅,再睜眼時,就來了一處從未見過的園林。
鬼王松開她,拿手一指正前方的繡樓:
“莫說我虧待了你,我這處不比蔣恪那寒酸的小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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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是實話,那小屋的確樸素破舊,只是於黎莘來說,小屋裡留存的,是她與蔣恪相處百年的歲月。
她輕笑了一聲,瞧不出歡欣喜悅,卻也不失落:
“是來的好些。”
鬼王斜睨她一眼,那雙眸流光婉轉的,說不出的瀲灩動人:
“怎的,放不下他?”
他不知活了多久了,哪能瞧不出黎莘的心思。
分明是嘴硬心軟。
沒了蔣恪在身邊,黎莘實際上松快了許多,最起碼,她不會再為情所困了。
“若你是我,能輕而易舉的不惦念著卿卿嗎?”
黎莘反問他。
鬼王果然被她問住了,連帶著笑意都淡下去,眸光說不出的複雜晦暗:
“……牙尖嘴利的小丫頭。”
是他小看了。
黎莘是不怕得罪他的,魂飛魄散都無所畏懼,何況是他小小的惡意。
她現在忽然佩服起那位卿卿姑娘,這是怎樣一個絕世的妙人兒,能勾的蔣恪為她茶飯不思,鬼王為她爭風吃醋。
她見過卿卿,論容貌,是個秀麗美人,卻算不上傾國傾城。
就是蔣恪和鬼王都比她出挑許多。
那麽她究竟妙在何處呢?
“此處是絕陰之地,你修煉事半功倍,這話,我可不是隨口框你的。”
鬼王領著她進了繡樓,迎面便是一股刺骨的陰風,只是他們是幽冥之人,陰氣不僅不會親蝕他們的身體,反會讓他們如沐椿風。
黎莘頗為享受的彎了彎眸子。
繡樓裡幕簾重重,輕紗籠幔,讓風拂動起來,便幽幽嫋嫋的飄蕩在半空中,著實有幾分詭異。
那些紗幔還是大紅色的,配上朱漆的柱子,青石的地面……
黎莘意味深長的望向身前鬼王。
品味真差。
“丫頭,這便是你的屋子了。”
鬼王約莫是將了蔣恪一軍,心情大好,饒有興致的領著她一一參觀過來。
黎莘的屋子裝點的倒是比外頭正常些,起碼沒有飄來飄去的紅紗,讓人瞧著毛骨悚然。
鬼王打開衣櫃,裡頭衣物妝龕,應有盡有。
“喏,姑娘家家的,該是需要這些的。”
他笑盈盈道。
如果是普通女子,想必要被他這一出善解人意攪的心中熨帖了。
只可惜,黎莘不是。
她伸手,輕輕撫上櫃中的衣物,柔軟細滑的面料在掌心縷過,徒留一片溫涼。
鬼王如此鍾愛朱紅,這裡的衣物卻是嫩黃,杏色,月白的。
清清爽爽,但格格不入。
“你想拿我換卿卿,怕是要失算了。”
黎莘一眼瞧出了他的念頭,木著一張臉,嗓音漠然,
“蔣恪可不會答應。”
鬼王一怔,許久後緩過勁兒來,做出無辜姿態:
“我何時說過拿你換她了?”
黎莘勾唇,放下衣物轉過身來,不躲不避的對上他雙眼:
“這屋子,想是為卿卿預備的吧?”
她環顧四周,淺淺笑道,
“我雖算不上聰慧,卻有自知之明,換個屋子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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