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晨,鄭荀起得早,將盼春和迎夏兩個丫鬟叫過來問話。
“昨日夫人可有什麽不適或是異常之處。”鄭大人面無表情慢騰騰問道,兩人聽了俱是一驚,面面相覷對看眼連頭不敢抬。
“並無。”迎夏道。
那會兒迎夏去廚下幫著弄些解暑的吃食,只有盼春在龐六兒跟前伺候著。
“夫人還是和前幾日一樣,沒什麽胃口。”
盼春見被問起,神情微變,想起龐六兒說呆在這府衙裡不快活的話,小丫鬟內心掙扎半天,終究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其他倒沒什麽。”
她和迎夏進內衙後都經由顧媽媽調教過,為奴仆最忌一仆二主,她既跟了龐六兒,自然只以著她為重,何況龐六兒待她們哪裡像個主子,最是溫和不過,打罵更不曾有。
鄭荀平日裡坐堂,眼自然比旁人利些,只消一眼就能瞧出這丫鬟在扯謊。
不過鄭荀卻沒再為難她,反道了句:“你們都是個好的,平日裡用心伺候好夫人,下去罷,去找阿大領賞錢。”
沒想到竟因禍得福,盼春頓松了口氣,跟迎夏兩個戰戰兢兢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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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大人這是什麽意思,要我們監視著夫人麽?”迎夏人老實,吃不準鄭荀的心思,只覺領來的銀子有些燙手,生怕鄭荀時不時來上這麽一遭。
盼春搖頭:“我瞧著不像,大人跟夫人多恩愛,連夜裡用水都是大人親自去燒了來,不要我們近身伺候,得怕是借著敲打我們一番。”
迎春聽著應和道:“我們是夫人的丫鬟,只管伺候好夫人便是。”
“正是這個理。”
……
鄭荀心中還是不大放心,聽龐六兒午後跟喜鵲出去過,他沒直接去問喜鵲,讓阿大使人去打探了番。
那阿大很快回來,跟鄭荀回稟道:“……只說見過,不過具體說了些什麽,卻是不知。”
鄭荀面上似起了波瀾,卻又很快恢復平靜。
鄭大人一整天心裡不舒坦,冷著臉端坐在那大堂之上,百姓罵他是酷吏,但他卻不是個糊塗官,每日若非有事,必會親自坐堂,除了在征丁、疏通運河上,其他倒也沒有讓人詬病的事。
今日太陽還懸在西邊,沒等下值堂鼓響起,他就在前衙專供他休憩的屋子裡換下官服,那邊阿大已將龐六兒喚了過來,身邊還跟著個小的。
“荀哥,你叫我來有什麽事,月姐兒非要跟著我呢。”六兒指了指拽著六兒裙邊不放的小女郎。
小女郎向鄭荀伸了伸手:“爹。”
鄭荀低頭看去,俯身將月姐兒抱起:“月姐兒乖,跟顧媽媽先回去,爹與娘有些事要辦,回來給你帶陶記的糕好不好,你不是最愛吃了。”
鄭荀將小女郎哄了回去,卻帶著龐六兒出了縣衙,也不叫身邊隨從跟著,兩人走到離縣衙不遠處的飯館。
“怎的來這兒了。”龐六兒道,不過小婦人心覺新奇得很,她還沒在外面吃過呢,左右觀望著。
掌櫃將樓裡最好的位置騰了出來,就在二樓臨街的包廂,只他們兩人。
鄭荀看著小婦人臉上雀躍的神情笑:“這幾天不是胃口不好麽,這家店的羊肉脯不錯,沒膻味,用飴糖醃製過再烤,一會兒你嘗嘗。”
“好。”龐六兒又往窗外探去,鄭荀怕她摔了,忙起身擋了擋。
小婦人見他如臨大敵的模樣,不自覺捂嘴:“荀哥,你也緊張過頭了,哪就這麽嬌氣。”
隔了會兒,店裡掌櫃親自端了盤上來,還多附贈了兩道,這掌櫃誠惶誠恐,手都在抖,鄭荀說話時,他腿直打著顫,恨不得給他跪下。
待掌櫃下去。
龐六兒才狐疑道:“他怎這麽怕你。”
“許是之前在他店裡發了頓脾氣,嚇壞了吧。”鄭荀輕描淡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