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宵禁前,鄭荀沒到六兒家,接連數日都是如此。
饒是鄭荀先前已說過,兩個孩子還是念叨得緊,六兒聽聞元兒和月姐兒的無知囈語,不由得心裡咯噔下。
才這般就已如此依賴鄭荀,六兒也不知自己做錯了沒,只領著兩個孩子把鄭荀那日留下的字抄了數回。
六兒已認得自己和兩個孩子的名字。
而鄭荀那邊,由縣丞代管衙門事物,他則帶著縣裡的吳主簿並個奴仆,脫去官衣喬裝打扮,也不用騾車,只將郾城縣下轄幾個村鎮,劉谷村、張溝村、石磨村等皆跑了遍。
鄭荀自己初來乍到,各個村子裡別說村民,就連裡正都不認識他,裝作赴京的讀書人帶著仆從,只往那莊戶人家討水、借宿。
莊戶人家大都對讀書人有著天然的敬畏,尤其鄭荀又生得副好模樣不像歹人,也不是白住人家的,給些碎銀子,哪裡會不願意。
吳主簿開始並不知道鄭荀是何意,看著那位坐在高堂上的鄭大人絲毫不忌諱,就那樣跟著地裡刨食吃的泥腿子們扯些不著邊的話。
什麽都說,像什麽家裡幾口丁,有什麽別的營生,自己這一路經了不少地方等,反有些像是微服私訪。
吳主簿心知肚明,這位鄭大人剛到任一月,雖已在百姓口中留下了酷吏的名聲,瞧著如何都不像是愛民如子的,但他胸有丘壑,這是來郾城縣辦大事來了。
都說“窮秀才,富舉人”,他一個秀才能在縣衙裡混到主薄的位置,怎可能一點眼力勁都沒有,只盼著那小門小戶的泥腿子別亂說話。
鄭荀叫他一一記著交談內容,就連當日的吃食都不得漏下,吳主簿不敢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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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在外奔波了幾日,待到入城那日卻忽地下起暴雨來。
冬天雨雖不常見,但是能凍死人,此刻被寒風這麽一吹,落在臉上跟刀刮過般生疼,那仆人見了,忙脫下外衫替鄭荀擋著。
饒是如此不多會兒,他身上厚厚的袍衫也濕了。
縣衙離縣門處還有段距離,鄭荀幾日未見龐六兒母子三人惦念得很,他急著回去,可惜這雨下得大,路上連輛騾車、馬車都見得少。
還是吳主簿道:“小人家宅就在這附近,大人若不嫌棄,先隨小人回家避一避。”
鄭荀想了想,看了眼自己身側直打著冷顫的仆從,點頭道:“也好。”
吳主簿家中有妻有子有女,一家子坐在屋裡烤火,見吳主簿滿身狼藉地敲門並帶了兩人回來,三人皆嚇了一跳。
吳李氏慌慌張張打算讓兒女進別的屋子躲躲,吳主薄見了,輕斥責了聲:“荒唐,這是縣太爺鄭大人,還不見禮。”
母子三人忙行了禮。
鄭荀微扶了扶吳李氏,道:“起身罷,本官坐會兒就……”
男人話未說完,怔了瞬,看的卻是吳家女兒的方向。
鄭荀有些後悔來如今這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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