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打開車廂門讓陸希娘下來,陸希娘冷得厲害,寒風自胸口竄入她哆哆嗦嗦環住自己的身子,才發現王崇領她來了處陌生的巷子。
只見男人站在宅門處敲了幾聲,不一時,門自裡面打開,周興瞧見王崇身邊狼狽的陸希娘暗吃了一驚,忙要行禮卻叫王崇製止:“你就在這處守著。”
這宅子是王崇前兩年才買下,他的私產,原本只有個婆子負責灑掃。陸希娘進了院子不免駭然,宅子瞧著怎倒像她在國公府中的院落,連院中的海棠和石桌都別無二致。
王崇將站在外間的婆子給攆了出去,伸手扯了陸希娘往裡屋走,又將房門給鎖了。房裡正跪著個衣衫襤褸的老婆子,陸希娘隱約覺得這婆子有些眼熟,哪知這婆子驀地抬起頭瞪她。
陸希娘嚇了一跳,正要往王崇身後躲藏,哪知王崇冷眼看她避開了去。她方望向婆子,這婆子老態龍鍾,一張布滿溝壑的臉粗糙如樹皮,是以陸希娘沒能認出來,她又細看了幾眼忽驚道:“蘭平,你怎的變成如今這樣!”
她正要過去,猛然想起自己如今這身份,生生止住腳步站在原地未動,誰料蘭平突然站起身,拿了紫檀架子上的青釉花瓶向她砸來:“你這惡婦好狠的心,一家子狼心狗肺從根上就壞了,我少不得要跟你拚了命!”
她慢了一步,呆呆看著蘭平舉著花瓶,眼看著就要落在她頭上,身旁王崇忽拉了她一把,蘭平來不及停手,花瓶愣是狠狠砸到王崇後背。
王崇悶哼了聲,蘭平怔住,老婦人扯了嗓子哭喊:“您如何還護著她!那藥可是她從外面遞了來,否則我好端端連國公府大門都未出過,哪裡來的藥?”
“你縱然死罪難逃,總要讓你二人對峙了才作數,不能聽信你一面之詞。”王崇冷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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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把陸希娘心疼得不行,仰頭看王崇,生怕蘭平那一下把她家哥兒打傷了,而且哥兒手還傷著呢。
王崇越發弄不懂她,已到這個時候,這婦人竟還絲毫不懼。他徑自坐了榻:“陸月香,蘭平說當日是你將毒藥交給她,讓她害了‘王夫人’,你可要辯解?”
他不提自己與陸希娘的關系,只說官家賜給陸希娘一品誥命的封號,擺明了不願善罷甘休。
陸希娘早些時候就猜到蘭平或者和她的死有關,這會兒聽了這話但覺頭暈目眩,忙扶了一旁桌案才勉強穩住身子,她滿目通紅低了頭去。
蘭平雖是家生子,她卻真心當她是姊妹,當日她原也想放了蘭平出去嫁人,是蘭平執意要留在她身邊。要說這世上她最在意的人,除了崇哥兒就是蘭平,她哪裡會想到蘭平會害她。
她不吭聲,那邊蘭平已跪下給王崇磕了三個頭:“您看她無話可說,奴婢苟活了三年,夜夜難眠惦記著娘子在那邊無人照應,這條命早該去了。如今只盼您能替娘子報仇,莫叫她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心。”
“若嬤嬤你所言非虛,還是別去擾了她清淨。”王崇嗤笑聲,看也不再看她,偏身瞧著立在門邊的婦人,“你有甚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