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住進軍營,叫醒蘇棠的十次有九次是將士們整齊劃一的訓練喝聲。
今兒的訓練聲格外的大。
昨兒打了勝仗,贏的漂亮,今兒辦慶功宴,有大塊的肉喫,高興着呢,心情好,渾身是勁。
他們喊的大聲,蘇棠心情被將士們感染,也睡不着了。
半夏端銅盆進來,見她高興的合不攏嘴,蘇棠笑問道,“什麼事,這麼高興?”
半夏笑的見牙不見眼,“昨兒鐵騎兵不止燒了東雍的糧倉,還燒了不少營帳,聽說東雍昨晚至少有一半的將士都打地鋪睡的,凍的夠嗆。”
雖然已經入春有好一段日子了,但晚上也還是很冷,得虧不是冬天,不然東雍的將士得凍個半死不可。
蘇棠心下嘆息,憐憫那些將士們,爲了某一兩個人的私欲野心,卻要那麼多無辜的將士拋頭顱灑熱血,甚至付出生命的代價,何其殘忍。
不過沒有幾個間佞鉚足了勁折騰,一個王朝也沒那麼容易走向滅亡,也就不會有人揭竿而起建立新的王朝。
蘇棠知道自家大哥是帝王命,她一直在琢磨這事,她大哥手裏沒有兵權,甚至從小就離開了東雍,在寧朝長大,他要怎麼才能奪得帝位?
這難度,絕對是地獄級別的。
不過她相信大哥能辦到。
一個上午,軍營將士們都處於亢奮狀態,謝柏庭人不在軍營,歸德將軍帶鐵騎兵和王爺麾下兩萬將士來邊關,因爲謝柏庭要鐵騎兵去燒東雍糧倉,歸德將軍就帶鐵騎兵先行一步了,兩萬大軍還在後面,今兒午時差不多能到軍營,謝柏庭去接他們去了。
到午時了,謝柏庭還沒有回來,扶風王就把慶功宴往後推了推,畢竟是爲鐵騎兵慶功,作爲鐵騎將軍的謝柏庭不在就開宴說不過去。
等了小半個時辰,謝柏庭纔回來,他身着鎧甲,那張俊美無匹的妖孽臉在鎧甲的襯托下更是找不到詞能形容的美,看的蘇棠移不開眼。
謝柏庭在蘇棠身側坐下,在她耳邊小聲道,“還沒看夠呢?”
炙熱的氣息撲在耳邊,蘇棠不爭氣的紅了耳朵,擡頭就見大家看着他們,蘇棠臉頰更紅了。
那些將軍羨慕的緊,打了許久的仗,他們也想家想媳婦啊,但保家衛國光耀門楣和老婆孩子熱炕頭他們只能選一個,沒法兩全其美,不像靖南王世子,鐵騎兵一來邊關就立了個大功,身邊還有公主相伴,兩人鶼鰈情深,真真是羨煞旁人。
蘇棠被他們看的臉火燒火燎的,她決定不搭理謝柏庭了,謝柏庭把蘇棠的小脾氣摸的透透的,喝完一杯酒,他小聲道,“沒有不讓你看,你想看多久都行。”
蘇棠恨不得咬他一口才好,她還是不說話,自顧自的夾菜喫。
蘇棠是鐵了心不理謝柏庭,但很快,她就破功了,謝柏庭小聲道,“有家書送來。”
這就是蘇棠的七寸啊,一掐一個準,鐵了心一下子就軟綿綿了,她迫切道,“家書呢?”
謝柏庭拍了拍胸口,“懷裏。”
看着某男一臉“你要想看自己拿的”表情,蘇棠四十米大砍刀都要抽出來了。
這下蘇棠徹底不理他了,當着這麼多將士的面,她能伸手嗎,她臉皮可沒厚到這種程度,再者就算謝柏庭給她了,她也沒法在慶功宴上看啊。
反正看不了,蘇棠就不鳥他了。
迫切想看家書的心情,讓蘇棠覺得這頓慶功宴喫的格外的慢,吃了大半個時辰才散宴。
出了軍中大帳,蘇棠迫不及待伸手道,“快把家書給我。”
謝柏庭邊往營帳走,邊伸手往懷裏掏家書,嫌他動作太慢,蘇棠直接上手去拿了,一旁一隊官兵走過去,看到這一幕,紛紛側目,結果一分神,好好的隊伍,最後你撞我我撞你。
蘇棠的心思都在信上,半夏瞧見了,趕緊拽蘇棠雲袖,“世子妃,一堆人看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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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棠剛把信拿到手,就看到那些將士們差點摔倒,她腳一擡,狠狠的在某男腳背上碾了下。
他是故意的!
謝柏庭疼的倒抽氣,蘇棠拿着信就轉身回營帳了。
信在謝柏庭懷裏揣了許久,拿在手裏都發燙,一進營帳,蘇棠就趕緊把信拆開了,這回的厚度趕不上上回,但也很厚了。
茯苓的信是按天寫的,這回信的第一天正好是王爺回京的日子。
蘇棠都沒坐下,站在營帳門口就把信看完了。
王爺回京後,先進宮見了皇上,然後纔回府,在天香院待了大半個時辰,就去了刑部大牢。
蘇棠和謝柏庭給刑部傳過話,要留着老夫人的命,等王爺回京處置。
不然以刑部死牢的陰冷,老夫人根本扛不住這個寒冬,全靠刑部獄卒的照顧呢,不過就是這樣,老夫人也形如枯槁,要不是有刑部獄卒帶路,王爺都認不出這是老夫人。
王爺做夢也沒想過要先老夫人命的罪魁禍首是老夫人,這麼多年,他感念老夫人的犧牲和對他的照顧,對老夫人敬重有加。
結果呢?!
他在認賊作母!
王爺的怒氣之大可想而知了。
刑部判決老夫人斬首示衆,但王爺覺得就這樣殺了老夫人太便宜她了。
他直接把老夫人從刑部死牢提了出來,讓人押着到先老夫人和老國公合葬的墳前,讓她跪下懺悔。
老夫人前腳出刑部死牢,後腳三老爺就被流放了。
三老爺在刑部死牢待了幾個月,頭髮白了一半,他不甘心就這樣流放,在流放的路上,趁着衙差不注意,搶了過路人的馬車,一路狂奔逃命。
只是他手腳都栓着鐵鏈,脖子上還有枷鎖,搶馬車已經用盡他的力氣了,他拉不住奔馳的馬,馬帶着他走上了一條絕路。
連人帶馬車摔下懸崖,摔的粉身碎骨。
老夫人在先老夫人的墳前跪了整整三天。
第三日傍晚,不知道老夫人是扛不住了,還是感應到了三老爺的死亡,她仰天笑了好幾聲,笑完一頭撞在了石碑上,當場斃命。
靖南王府小廝把老夫人用草蓆一裹,丟到了亂葬崗,最後是四少爺謝柏允帶人去替老夫人收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