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媽媽這一跪,把屋子裏所有人都跪懵了,包括蘇棠在內。
銀杏供出孫媽媽,孫媽媽一句反駁沒有,直接跪下,這是承認了啊。
老夫人沉了臉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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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裏蘊含了極大的怒氣。
孫媽媽蒼白了臉道,“是奴婢讓銀杏換掉老夫人棗泥酥的,前幾日大夫給老夫人您診脈,說您陰津虧耗,燥熱偏盛,不宜喫甜食,棗泥酥甜膩,奴婢都吃不了,奴婢是爲老夫人您身子骨着想,才讓丫鬟換成您不喜歡的千層酥的,奴婢沒想到這麼點小事會惹得您勃然大怒……”
蘇棠聽笑了,這屋子裏都是人精,有必要演戲嗎,以爲把罪名攬下,不讓損及老夫人聲譽,落下個苛待庶房的破落名聲,再話鋒一轉,這麼做全是爲了老夫人好,她們就能既往不咎了?想的挺美。
蘇棠這般想,就聽老夫人氣道,“你跟了我大半輩子了,你比誰都知道我的脾氣,你是想氣死我嗎?!”
孫媽媽哭道,“老夫人,奴婢知道錯了……”
蘇棠擡手揉了揉耳朵,實在聽不下去了,開口道,“不怪老夫人這麼生氣了,孫媽媽你好歹也伺候了老夫人幾十年,瞧你今兒這事辦的,不知道的還以爲老夫人執拗,嘴饞起來連命都不顧了,老夫人又不是聽不進去勸的人,主僕之間有什麼話不能直說的,一盤子糕點惹出這麼多風波來,還搭進去丫鬟一條命。”
“老夫人一日不落的誦經唸佛,信佛之人最忌手上沾無辜之人的血,一條人命捏在手裏,幾年的經都白讀了,你知道這是你惹出來的禍,你也不勸着點,讓老夫人就這麼造下殺孽,回頭還得跪在佛堂懺悔,你還眼睜睜的看着老夫人把四嬸罰去佛堂反省,你就算再忠心,但好心辦壞事,敢做不敢當,也不能不罰了。”
嘴饞、造殺孽……
這兩個詞聽得老夫人額頭直突突。
蘇棠還嫌她氣的不夠,火上澆油道,“要老夫人不忍心罰,就讓母妃來吧。”
老夫人哪裏是不忍心罰孫媽媽,她就沒打算罰孫媽媽,更不可能讓王妃來,她的心腹讓王妃罰,她還立什麼威?她這是送上去給王妃立威!
可蘇棠話一說,今兒她是罰也得罰,不罰也得罰了。
被逼着罰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心腹,老夫人氣的拿佛珠的手都在哆嗦,深吸一口氣,話從牙縫中擠出來,“把孫媽媽拖下去,杖責三十大板!”
老夫人發了話,丫鬟婆子猶猶豫豫不敢上前,松鶴堂管事的是孫媽媽,得罪孫媽媽,沒她們好果子喫。
只是松鶴堂的婆子不把孫媽媽拖下去,王妃帶來的婆子上前了,不過走了幾步,就被老夫人用凌厲眼神給扼住了腳步,而後衝那些畏畏縮縮的婆子道,“沒聽見我說的話嗎?!”
王妃的人打三十大板,下手狠點都能要了孫媽媽的命,自己人打,下手總有分寸一些。
那些婆子反應過來,趕緊把孫媽媽拖出去。
很快,板子聲就傳了來。
孫媽媽淒厲的慘叫聲聽得老夫人如坐鍼氈,手裏的佛珠捏的緊緊的,幾乎要捏的粉碎。
已經氣的五臟六腑火燒火燎的疼了,蘇棠還氣死人不償命的給她添堵,蘇棠問四太太,“四嬸膝蓋還疼嗎?”
四太太怔了下,她沒在佛堂跪多會兒,早就好了,但蘇棠這麼問肯定不是白問的,四太太就道,“左邊膝蓋不疼了,右邊膝蓋起身的時候腿軟不小心砸到地上,撞出了淤青,怕是要養上幾日才能好。”
老夫人一口銀牙沒差點咬碎掉,她看着四太太道,“今兒是我御下不嚴,讓老四媳婦受了委屈,來人,把我梳妝檯上那只碧玉鐲拿給四太太壓驚,另外從庫房拿一斤燕窩,兩匹蜀錦。”
看着老夫人臉色鐵青的樣子,蘇棠心情別提多好了。
身子骨纔剛好一點,就起勁的折騰,賠了夫人又折兵吧。
比起破財,杖責孫媽媽三十大板更叫老夫人沒法忍受,孫媽媽吃了苦頭,以後老夫人再想算計誰,孫媽媽肯定會極力勸阻,因爲勸不了老夫人,她就得準備好事情敗露,替老夫人把罪名攬下,挨板子。
老夫人安撫完四太太,心力交瘁露出疲色,丫鬟就扶老夫人回內屋歇息了,其她人也都散了。
蘇棠跟在王妃身後出門的時候,孫媽媽剛挨完板子,就算婆子手下留情了,到底有三十大板,還是被打的皮開肉綻,看上去委實有點慘。
蘇棠沒有流露一絲的同情,多行不義必自斃,她這個護國公主要放了四太太,還巴巴的跑去靜墨軒給她施壓,不讓她孫媽媽喫點苦頭,還真當她這個護國公主好說話了。
看了孫媽媽一眼,蘇棠就邁步走了,半夏在身後提醒道,“世子妃,還有銀杏的事沒辦呢……”
蘇棠已經把這事給忘了,既然放了話,就得兌現承諾,不然以後說話沒人會信了,蘇棠道,“你去找老夫人拿她一家子的賣身契。”
半夏點點頭,轉身去找老夫人。
出了松鶴堂,四太太對蘇棠說不出的感激,“世子妃懷着身孕,還爲四嬸這般操心,叫四嬸怎麼謝你纔好。”
蘇棠笑道,“四嬸說這話就太見外了,當初四嬸要不維護相公和我,也不會成爲老夫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王妃不知道四太太膝蓋早好了,她道,“四弟妹膝蓋受傷了,不宜久站,還是早些回去歇着吧,有什麼話等傷好了再說不遲。”
四太太心底暖暖的,和王妃福了福身,就帶着丫鬟回北院去了。
蘇棠扶着王妃往花園方向走,誰也沒注意到另外一條岔道,二太太站在那裏,嫉妒扭曲了她的臉,她沒想到老夫人算計四太太,世子妃和王妃會如此護四太太,要今日被算計的人是她,她們絕對會袖手旁觀。
四房越風光,四老爺的官越做越大,二太太就越後悔當初沒有站對隊,她想靠着南康郡主、趙王府和宋國公府,結果南康郡主墳頭都長草了,趙王府被貶爲庶民,秋風都打到她這裏了,宋國公更成了逃犯。
想到當初蘇棠拉攏她,二太太擡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聲把跟在一旁的丫鬟都聽懵了。
丫鬟錯愕的看着二太太。
二太太轉身回西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