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強忍住噁心道,“貴妃娘娘護着雲葭,只是錯把雲葭當成是我,真正想護的人是我,我又怎麼會不知道?”
夏貴妃怔怔的看着蘇棠,大概是想看蘇棠說的是真心的還是匡她的吧。
蘇棠道,“我給貴妃娘娘把脈。”
夏貴妃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太醫已經給我瞧過了,就不勞煩公主了。”
這時候,秦賢妃走了進來,道,“公主醫術超絕,遠非太醫能比,她給貴妃把脈,貴妃能好的更快,旁人求都求不到的好機會,貴妃怎麼還拒絕?”
有秦賢妃幫腔,夏貴妃不讓蘇棠給她把脈都不成。
夏貴妃把手腕露出來,道,“我這病懨懨的身子,明兒怕是沒法給沈皇后送葬了。”
蘇棠就猜到她是想躲送葬的辛苦,她既然來了,這苦她是喫也得喫,不喫也得喫。
蘇棠搭上夏貴妃脈搏,然後就面露難色。
秦賢妃見了道,“怎麼了?”
蘇棠耷拉眼睛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知道一法子,能讓貴妃娘娘很快恢復,就是會喫些苦頭,我不忍心她喫苦,可她這麼想送我娘最後一程,我不幫她,又怕她會抱憾終身。”
夏貴妃臉色一僵,雲袖下手攢的緊緊的,修長的指甲掐進肉裏。
她才表達想送沈皇后最後一程,蘇棠就說自己有辦法,只是要喫些苦頭,她能不選擇喫苦頭嗎?!
夏貴妃極力把怒氣壓下,道,“只要能送你母后最後一程,就是再大的苦,我也能忍。”
蘇棠看了夏貴妃一眼,麻溜的把銀針掏了出來。
那明晃晃的銀針,看的夏貴妃只覺得自己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由人刀俎。
待夏貴妃躺好,蘇棠把銀針悉數給夏貴妃紮下去,施針的時候不疼,疼在拔針之後。
一刻鐘後,蘇棠將銀針拔了。
夏貴妃只覺得銀針處細細密密的疼,瞬間遍佈周身,往人骨肉裏鑽,幾乎是瞬間,就疼的她臉變了形。
宮女嚇住了,“怎麼會這麼疼?貴妃娘娘要疼多久?”
“半個時辰,”蘇棠回道。
“……!!!”
夏貴妃疼得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蘇棠看向秦賢妃道,“我知道父皇下令這幾日讓宮裏茹素,還有勞賢妃娘娘讓御膳房做幾道葷菜送來昭陽宮,喫的好,才能恢復的快。”
秦賢妃笑着應下。
蘇棠看了疼的滿頭大汗的夏貴妃道,“疼過後,身子會很輕鬆的,舒舒服服泡個熱水澡,再睡上一覺,明日我保管貴妃娘娘精神抖擻。”
夏貴妃疼的說不出來話,但那眼神明顯是想活剮了蘇棠。
蘇棠回之一笑。
她醫術好到沒人敢質疑,她連祕法都使出來了,她夏貴妃明兒要是不能送沈皇后出殯,必會有人懷疑她在裝病。
福了福身,蘇棠轉身離開。
秦賢妃和她一起。
出了昭陽宮,兩人往鳳臨宮走去,半道上,蘇棠看了看秦賢妃身邊的宮女,秦賢妃就讓宮女退下了,道,“公主有話與我說?”
蘇棠道,“賢妃娘娘進宮也有十幾年了,這麼多年,可曾發現夏貴妃與朝中哪位大臣走的近?”
知道夏貴妃有間夫後,信老王爺、蘇鴻山還有謝柏庭都在查這事,但都沒發現夏貴妃與朝中哪位大臣有牽扯,查了這麼久,別說把間夫揪出來,連個嫌疑人都沒有。
蘇棠知道給皇上戴綠帽子,是誅九族的死罪,肯定會小心謹慎,但她不信夏貴妃會一點蛛絲馬跡都不露。
宮外查不出來,那就從宮裏查,他們在宮裏又不是沒有幫手。
秦賢妃不懂蘇棠爲何這麼問,她道,“夏貴妃母族勢微,能穩坐貴妃之位,全靠她那張酷似沈皇后的臉……”
秦賢妃說到這裏,就被蘇棠給打斷了,“我母后有鎮國公府這個手握兵權的母族做靠山他們都敢暗害,何況只是酷似我母后的夏貴妃,賢妃娘娘不覺得奇怪嗎?”
確實很奇怪,秦賢妃看着蘇棠,蘇棠道,“我雖然是公主,能隨意進宮,但畢竟不方便,還請賢妃娘娘多幫我盯着些夏貴妃,我懷疑我母后的死與她有關。”
“這,這……”
秦賢妃被蘇棠的話震住了。
不怪秦賢妃震驚,任何一個有良心的人都不會想到夏貴妃會害鎮國公府,尤其在知道她還救了沈皇后的女兒,十幾年如一日的疼愛之下。
只能說夏貴妃這個人太擅長玩弄人心了,別說秦賢妃不會懷疑了,要不是雲三太太臨死透露的話,她也不會往夏貴妃身上想。
蘇棠望着她,秦賢妃點頭道,“好。”
蘇棠道謝,然後叮囑道,“夏貴妃爲人心狠手辣,還極擅僞裝,背後的靠山必不簡單,賢妃娘娘行事一定要小心謹慎。”
秦賢妃在宮裏行事一向小心,如今蘇棠懷疑夏貴妃是殺害沈皇后的兇手之一,她就更不敢掉以輕心了。
兩人進了鳳臨宮,秦賢妃給沈皇后上香,蘇棠則跪下燒紙錢。
翌日,是沈皇后出殯的日子。
蘇棠起了個大早進宮,到了時辰,就摔瓦盆,送沈皇后出殯。
這個本該蘇棠最喫累的日子,她卻成了僅次於皇上最輕鬆的人,更讓大家見識到了皇上對她這個女兒有多寵溺。
皇上送沈皇后棺槨入皇陵,但他是坐御攆出宮相送的,蘇棠隨皇上一起坐的御攆。
其餘人包括宋皇后夏貴妃在內,烏泱泱一堆的公主命婦皆步行跟在御攆後面,皇宮距離皇陵又遠,一步步走去,甚至中途還要跪拜相送,多少貴夫人鞋底都磨破了。
對這些養尊處優的貴夫人而言,送個葬,簡直送掉了半條命。
好在沈皇后葬入皇陵後,她們不用再步行回京,不然剩下半條命也得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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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禮儀完畢,大家都鬆了口氣,等皇上啓程回宮,且走遠了些,大家纔敢坐馬車離開。
御攆內,皇上看着蘇棠,心疼道,“累着了吧?”
蘇棠,“……”
父皇,你說這話能不能小點聲兒,被人聽到是會在心底問候你,連帶着問候我的。
坐御攆送葬還叫累,其他人豈不要累死啊。
蘇棠搖頭,再搖頭,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索性不說了。
皇上摸着她腦袋,眼底閃爍着淚花,“你母后沒能陪父皇一輩子,萬幸,她給父皇留下了你。”
“父皇虧欠了你母后,也虧欠了你。”
蘇棠心下動容。
她理解皇上想彌補的心,只是可惜,他真正虧欠的人,這輩子都無法彌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