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被丫鬟稟告的事震的七葷八素,她道,“開什麼玩笑,我怎麼會是沈皇后的女兒呢?”
蘇棠看向謝柏庭,謝柏庭道,“雖然我也不想,但你可能真的是。”
這回換蘇棠眉頭打結了,“怎麼可能?”
謝柏庭握着蘇棠拿着葫蘆玉佩的手,把劃痕給蘇棠看,“這葫蘆玉佩是我的,當年我隨太夫人去信王府喝滿月酒,送給了尚在襁褓中的女嬰,太夫人見我喜歡極了,就和信王府定下婚約。”
“這葫蘆玉佩本該在雲葭那裏,卻在你手裏,夏貴妃把沈皇后的女兒抱給信王府,當年我見到的應該是你,而非雲葭。”
“也正因爲當年和我定下婚約的人是你,所以雲葭鬧着不肯嫁,岳父岳母才讓你上的花轎。”
他一直納悶以岳父岳母對蘇棠的疼愛,怎麼會捨得讓蘇棠替雲葭沖喜,即便王爺同意將來讓蘇棠從靖南王府出嫁,名聲也不好聽。
他懷疑過是蘇鴻山爲了想要信王府爵位才犧牲的蘇棠,但蘇鴻山要他救雲三老爺,還說他不知感恩,他就知道蘇鴻山無心爭奪信王府爵位,因爲只要雲三老爺一死,信王府爵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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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雲翊生死未卜,要老王爺等不到雲翊回來就立蘇鴻山爲繼承人,大局一定,雲翊再回來也改變不了什麼了。
信老王爺這些年一直在找證據幫鎮國公府翻案,更犧牲自己的名聲,以私生子的身份讓蘇鴻山回京,正大光明的查案,蘇鴻山和許氏都是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的人,他們決計做不到明知道雲葭不肯嫁,和他有婚約的人是蘇棠,還要雲葭出嫁,他們只能委屈自己捧在手心裏的女兒。
蘇棠實在難以接受這消息,丫鬟還沒退出去,又跑進來個丫鬟道,“世子爺世子妃,皇上召你們即刻進宮。”
兜兜轉轉,她這個被皇上搶了記名在沈皇后膝下的女兒纔是沈皇后嫡親的女兒——
真的沒有搞錯嗎?
醉仙樓。
信安郡王和齊宵、沐止他們在喫午飯。
正喝酒呢,小廝上前稟告信安郡王道,“郡王爺,宮裏都在傳靖南王世子妃纔是沈皇后的女兒。”
噗。
信安郡王直接噴酒了。
“大嫂纔是沈皇后的女兒?”信安郡王問道。
“消息屬實嗎?”
小廝回道,“從御書房傳出來的消息,皇上已經派人去傳靖南王世子世子妃進宮了,應該錯不了。”
信安郡王嘴角抽抽道,“以前只是戲稱柏庭兄爲‘駙馬’,結果他真成駙馬了。”
“等等。”
“大嫂要是真公主,那她就真是我堂妹了啊。”
“柏庭兄得隨她叫我一聲‘堂兄’了。”
腰桿子一下子就挺直了有沒有。
雖然他年紀沒柏庭兄大,要小上幾個月,但他成功靠着堂妹做上了大哥。
齊宵道,“難怪皇上那麼寵愛大嫂了,父女血緣,見了大嫂不喜歡纔怪了。”
沐止點頭,“本來皇上就夠寵愛大嫂了,等大嫂認祖歸宗,還不知道會寵到什麼程度。”
“可惜大嫂是女兒身,”信安郡王惋惜道。
齊宵道,“你說這話,小心柏庭兄揍你。”
信安郡王,“……”
幾人說話的時候,靖南王府的馬車正從窗外街上駛過。
進了宮,謝柏庭和蘇棠往御書房走去,一路上,只要是個宮女太監都看着他們,眼底是化不開的羨慕。
到了御書房外,正好元公公出來,看到她,登時轉了身,高興聲隨之傳來,“來了,來了,靖南王世子妃,不是,是公主來了……”
等蘇棠進去,就看到皇上從龍椅上下來,三步並兩步朝她走過來,摸着她的腦袋,眼底隱隱有淚花閃爍。
眼底有夙願得償的喜悅,更有多年虧欠的愧疚。
蘇棠喚道,“父皇?”
皇上哽咽道,“朕竟然搶了自己的女兒做女兒,簡直滑天下之大稽,朕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像你母后,卻從來沒有懷疑過。”
虧得他還羨慕蘇鴻山許久,沒想到這就是他和阿虞的女兒。
皇上高興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時候,掃興的來了。
太后在嬤嬤的攙扶下走進御書房,聽到皇上說的話,道,“皇上高興的太早了,滿京都都知道承安伯世子夫人才是你和沈皇后的女兒,現在又冒出靖南王世子妃纔是,我皇家血統不是兒戲!”
信老王爺道,“公主是夏貴妃抱進信王府的,誰是公主,她最清楚,當初我找了不下十位太醫入府醫治小公主,也有兩位太醫見過小公主後腰處的胎記,亦能爲證。”
太后犀利眸光掃向夏貴妃,夏貴妃眸光躲閃,根本不敢和太后對視。
太后雲袖下的手攢的緊緊的,“既然靖南王世子妃纔是真的公主,爲何老王爺到今日才告訴皇上,任由皇上誤會承安伯世子妃纔是沈皇后的女兒!”
信老王爺道,“這事做的確實欠妥,當日詢兒在昭陽宮中毒,夏貴妃說起這事,就該如實告訴皇上的,只是棠兒在宮裏險出意外,又樹敵頗多,再加上要給鎮國公府翻案,抖出棠兒是公主的身份,必然會暴露鴻山就是鎮國公府二老爺的事,爲了查案,只能暫時將棠兒認祖歸宗一事往後拖,我和鴻山說好,等皇上確定下吉日,將沈皇后遷入皇陵重新下葬,由棠兒來摔瓦盆。”
沈皇后重新葬入皇陵的日子已經定下了,就在半個月後,沒想到會提前暴露。
知道太后不喜蘇棠,信老王爺道,“葭兒是我的親孫女兒,她要真是公主,我不會阻攔皇上封她爲公主。”
“更何況皇上已經封棠兒爲公主,還記名在沈皇后膝下,不必多此一舉。”
太后氣的渾身顫抖,卻無話反駁。
因爲信老王爺說的都是大實話,不論蘇棠是不是沈皇后的女兒,她都是皇上封的公主了,皇上親生的女兒那麼多,加起來的寵愛還不及蘇棠一個,這份寵愛和沈皇后其實並沒有多少干係,她阻攔也沒用。
皇上興頭上,一點不想被太后掃興,直接吩咐嬤嬤道,“太后身體不適,扶太后回永寧宮歇息。”
太后臉色鐵青,氣的甩袖離開。
信老王爺走到蘇棠身邊,摸着蘇棠的腦袋道,“這事不該瞞你這麼久的,你爹孃也捨不得你認祖歸宗,皇上不缺女兒疼,他們膝下女兒只有你一個。”
蘇棠乖巧的點頭,“祖父,我知道。”
一聲“祖父”,信老王爺眼睛都溼潤了,這孩子是個重情的,爲人膽大細心又寬厚,寧朝有這樣一位公主,是寧朝的福氣。
信老王爺拍了拍蘇棠的後腦勺,和皇上打了聲招呼,就出宮了。
夏貴妃也識趣的退下。
她一出御書房,就過來一宮女道,“娘娘,宋皇后讓您去她那兒,已經派人來催三回了。”
夏貴妃心口悶悶的,像是壓了塊大石頭。
知道宋皇后的脾氣,夏貴妃不想去鳳鸞宮也得去,這一趟,她躲不掉的。
進了宋皇后的寢宮,就看到宋皇后坐在鳳椅上,滿面怒容。
她擡了下手,殿內伺候的宮女嬤嬤就都退下了。
關門聲傳來,宋皇后從鳳椅上下來,走到夏貴妃身邊。
手一擡。
啪。
一巴掌就朝夏貴妃的臉扇了過去。
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扇的夏貴妃往旁邊椅子上一撞,撞倒了紫檀木雕花椅子,自己也摔在了地上。
宋皇后走到夏貴妃身邊,捏着她的下巴道,“本宮一直以爲你已經喪盡天良,沒想到你竟然這麼有良心?!”
手一甩,夏貴妃的腦袋磕到摔倒的椅子上,疼的她眼冒金星。
宋皇后想殺了夏貴妃的心都了。
都說斬草除根,她夏貴妃倒好,最後竟然良心未泯,把孩子抱去給信老王爺,要真是承安伯世子夫人那樣的廢物也就罷了,偏偏生的有膽有識,處處與他們爲敵!
想到因爲蘇棠一家子,秦賢妃有了和她爭奪儲君之位的實力,宋皇后就氣的牙根癢癢,她咬牙道,“要因爲靖南王世子妃誤了大事,本宮把你剁碎了喂狗!”
夏貴妃從地上爬起來,她手一抹,指尖就多了抹血跡。
接着。
她手一擡。
把巴掌還給了宋皇后。
宋皇后沒想到夏貴妃敢摑掌她,被她打的倒想鳳椅上,她怒視夏貴妃道,“你敢打我?!”
都打完了,還要懷疑她敢不敢嗎?
夏貴妃俯視着宋皇后,可笑道,“既然知道我已經喪盡天良,以後就對我客氣些,我容忍你做了十幾年的皇后,別逼我要你的命。”
丟下這一句,夏貴妃轉身離開。
她揉着自己的臉。
這一巴掌她該挨,所以她捱了。
她一直以爲自己才智無雙,可以輕輕鬆鬆把所有人都玩弄於鼓掌之間,可現實給了她狠狠一巴掌,她玩弄得了人心,可她抗爭不了命。
誰能想到當年只剩最後一口氣的小公主,進了信王府會被治好,還長成了她奪嫡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伏羲骨——
當真就有這麼厲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