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着蘇鴻山,蘇鴻山一點好臉色也沒給他,要不是還有事要找皇上,他都不會來御書房。
蘇鴻山看向皇上道,“皇上下旨平了鎮國公府的冤情,還有那些受鎮國公府一案牽連的無辜之人,還請皇上還他們一個公道,再封詢兒爲鎮國公。”
皇上看着蘇鴻山,“你要讓詢兒繼承國公之位?”
蘇鴻山瞥了皇上道,“他是鎮國公府長子嫡孫,爵位本就該他繼承。”
要沒有鎮國公府這一番冤屈,沈詢會在鎮國公府無憂無慮的長大,雖然左相左相夫人視他爲己出,沈詢也被他們管教的很好,但蘇鴻山始終覺得虧欠沈詢,又怎麼可能搶自己侄兒的爵位?
皇上也不是反對沈詢繼承鎮國公府,只是覺得沈詢年紀尚輕,替鎮國公府翻案蘇鴻山一家功勞最大,由他繼承爵位也沒人會說什麼。
現在蘇鴻山要他封沈詢爲鎮國公,皇上自然依他。
該辦的事都辦完了,蘇鴻山轉身離開,他前腳出御書房,那邊夏貴妃趕過來,喚道,“表哥……”
蘇鴻山腳步停下,就看到夏貴妃快步過來,她被燙傷的左手裹着紗布,等近前,夏貴妃鼻子酸澀道,“盼了這麼多年,總算是盼到鎮國公府翻案了。”
蘇鴻山動容道,“這麼多年,我不在京都,多謝表妹年年清明爲父親掃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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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貴妃道,“表哥說的什麼話,我本就是鎮國公府的人,這是我應該做的。”
蘇鴻山沒再說什麼,即便從小一起長大,但十六年未見,想不生分也生分了,他道,“我還有事,就先出宮了。”
夏貴妃還想和蘇鴻山多說幾句話,蘇鴻山頭也不回的離開,夏貴妃看向御書房,她知道是蘇鴻山還在怪皇上當年態度不夠強硬,被逼着下旨抄了鎮國公府,滅了鎮國公府滿門,還把沈皇后打入冷宮,最後死在冷宮的事。
從小一起長大,夏貴妃還能不知道蘇鴻山的脾氣,這麼多年隱姓埋名,把他的脾氣磨滅了不少,不然早揍皇上了。
夏貴妃邁步進御書房,見到蘇棠站在那裏,眸底閃過一抹暗芒,她上前給皇上請安,道,“皇上,先皇后一個人孤零零的埋在長橋十六年,如今鎮國公府翻案,也該把她遷入皇陵了。”
把沈皇后葬入皇陵是皇上最想做的事,只是廢后入皇陵也不能與皇上合葬,一日不能給鎮國公府翻案,沈皇后就一日不得葬入皇陵。
如今,這件事總算是可以辦了。
不過遷墳是大事,得讓欽天監挑選個吉利日子。
夏貴妃站到皇上身邊,道,“這麼多年,多虧信老王爺暗中照拂,表哥才能回京替鎮國公府翻案,皇上,您一定要重賞信老王爺。”
皇上點頭,“朕知道。”
信老王爺道,“我照顧鴻山一家遠沒有他們對我信王府照拂的多,不敢要賞賜,皇上還是多彌補鎮國公府吧,在昭陽宮就有人敢要詢兒的命,至今也沒找到下手之人,皇上要爲鎮國公府好,就派人將鎮國公府附近的宅子買下來賞給鴻山,他們一家在鎮國公府住不了多久,離的近,便於照顧詢兒。”
皇上連連點頭,“還是皇叔思慮周全,朕這就差人去辦。”
有夏貴妃在,信老王爺就不多待了,同皇上告退,蘇棠和謝柏庭跟着一起退下。
出御書房的時候,蘇棠只覺得一股子讓她渾身不舒服的視線盯着她,她回頭,不期然和夏貴妃眸光撞上。
夏貴妃眸光暗沉,蘇棠勾脣一笑。
對不待見的人,笑容要比憤怒的殺傷力大的多,越想看到她惶恐不安,她越沉穩從容。
夏貴妃恨不得撕了蘇棠笑的樣子,蘇棠收回眸光,隨謝柏庭離開,轉身的樣子和記憶中一道麗影重合,化成一記重錘,捶在夏貴妃的心口上。
她知道靖南王世子妃有和皇上一樣的伏羲骨,可方纔她轉身的樣子,像極了沈皇后!
既像皇上,又似沈皇后……
一個念頭在腦海中躥過,震的夏貴妃腳步往後踉蹌兩步,撞到高几,高几上擺放的牡丹花盆重重摔在地上。
哐當。
花瓶摔裂開。
皇上看向夏貴妃,沒有錯過夏貴妃臉上的惶恐之色,眉頭皺緊。
夏貴妃回過神來,連忙跪下,“臣妾方纔走神,驚擾了皇上,還請皇上恕罪。”
皇上擺手道,“退下吧。”
“謝皇上不怪罪。”
夏貴妃站起身來,福身退下。
出了御書房,太陽落在身上,更覺得後背發涼,宮女扶着夏貴妃道,“娘娘,您手心怎麼出了這麼多汗……”
不等宮女說完,夏貴妃就把手抽了回來。
她往遠處望去,隱約還能看到蘇棠的背影。
不可能的。
靖南王世子妃不可能是沈皇后的女兒。
一定是她的錯覺!
可這個猜測一起,就再壓不下去了,表哥在戰場上被一箭穿心,尚且被人救活,宮裏的太醫治不了小公主,信老王爺一定會讓表哥帶小公主離京去治病,爲了不暴露表哥還活着的事,只能拿雲葭來敷衍她,而小公被帶走後,不僅得醫術高超的大夫相救,活了下來,甚至還學了一手高超醫術……
越想夏貴妃的身子越冰冷,她控制不住自己把蘇棠帶入想這些事,想的越多越瘋狂,她不想自己豁出命救下來的小公主最後成了她此生最大的敵人!
是不是小公主,只要看後背有沒有胎記就知道了!
夏貴妃快步往昭陽宮走,進了昭陽宮,吳嬤嬤迎上來,夏貴妃吩咐道,“從庫房拿些補藥去承安伯府探望雲葭。”
吳嬤嬤有些奇怪,前兒不是纔派人去看過承安伯世子夫人嗎,怎麼又要去?
怕夏貴妃忘記了,吳嬤嬤正要提醒,夏貴妃就催道,“趕緊去辦這事。”
吳嬤嬤連聲應下,“奴婢這就去辦。”
再說蘇棠和謝柏庭,和信老王爺一起出宮,但沒去信王府,而是直接回了信王府,東雍使臣千里送澹泊侯筆跡來,雖然要送的信被人換了,但所幸七皇子給力,用半張沒燒燬的兵書幫鎮國公府翻了案,朝廷肯定要舉辦接塵宴,替遠道而來的他們接風洗塵。
本來接風宴該放在今天的,但今日給鎮國公府翻案,誰也不知道結果如何,誰也不能保證結果會如皇上所願,便把接風宴放在了明天,讓使臣好好歇一晚明日再赴宴也不算失禮。
明日接風宴,蘇鴻山和許氏肯定要參加,在宮裏能見到,不必往信王府多跑一趟。
回了靜墨軒,蘇棠一進屋就淨手,拿糕點喫,早上幾乎沒喫東西,在宮裏待到現在,肚子都餓癟了。
見蘇棠吃了塊糕點,又拿一塊,謝柏庭給蘇棠倒茶道,“快喫午飯了,一會兒該喫不下飯了。”
“我現在感覺自己能喫下一頭牛,”蘇棠囫圇不清道。
“……”
謝柏庭腦門黑線滑下。
自己的胃口有多大自己不知道嗎,覺得自己能喫下一頭牛,結果半根牛尾巴還沒喫完就飽了。
茯苓捂嘴笑道,“奴婢去小廚房催催,讓她們儘快把午飯端來。”
蘇棠喫着糕點,望着謝柏庭道,“幸好你今兒帶我進宮了,真是驚險。”
謝柏庭笑道,“我這不是防着嗎,怕事情進行的不順利,把你這個‘吉祥物’帶去鎮場子。”
咳咳!
一句“吉祥物”讓蘇棠噴糕點了。
噴了坐在對面的謝柏庭一臉。
謝柏庭抽搐着嘴角把臉上的糕點渣滓拍下來。
蘇棠咳了兩聲道,“我可不是故意的,是你說我是‘吉祥物’的……”
謝柏庭黑着臉道,“爲夫說錯了嗎?”
說錯好像也沒錯。
但肯定不能說他做的對啊。
想不到怎麼反駁,蘇棠就乾脆不說了,她現在餓的很,只想喫東西。
很快,茯苓就帶着個小丫鬟端了五菜一湯來,道,“小廚房還有兩個菜沒燒好,一會兒送來。”
蘇棠連連點頭,茯苓把菜擺好,她就大快朵頤起來。
半夏茯苓站在一旁看着,心情別提多好了。
鎮國公府翻案了,老爺夫人肯定高興壞,以後搬去鎮國公府住,就不用擔心在鎮國公府會碰到承安伯世子夫人了。
小廚房做的都是蘇棠愛喫的菜,這一頓飯,蘇棠喫的別提多滿足了。
喫完了飯,謝柏庭給蘇棠盛了碗雞湯,剛要遞給蘇棠,這時候紅菱跑進來,大喘氣道,“不,不好了,世子妃,您的兄長蘇大少爺和東雍澹伯侯世子他們在醉仙樓打羣架,把醉仙樓拆了……”
蘇棠,“……!!!”
謝柏庭,“……”
平地起驚雷。
蘇棠被紅菱稟告之事震懵了。
她知道自家大哥武功高,打遍京都無敵手,但他輕易不和人幹架啊。
東雍澹伯侯世子他們纔到京都第一天,皇上不是讓左相送他們到行宮歇息嗎,他們怎麼去醉仙樓了,還和她大哥打起來了?
人家不遠千里送澹泊侯筆跡來幫着替鎮國公府翻案,不管什麼原因,他大哥揍的東雍使臣,一頂“忘恩負義”的帽子是鐵定跑不掉了。
蘇棠腦殼脹疼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