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光殿。
是宮裏歷來舉辦家宴的地方。
既然是家宴,前來赴宴都是皇室宗親,連被封爲異姓王的靖南王都沒資格參加,可見一斑。
不過雖然只是家宴,但蘇棠還是被這家宴的規模給狠狠地震驚了下。
人是真不少。
這還是宮闈傾軋,死了不少皇嗣的情況下,不然一座大殿肯定裝不下。
蘇棠和謝柏庭坐到位置上,雲葭和承安伯世子就坐在他們身後,然後是涅陽公主,至於照陽郡主和毓陽郡主,排在最後面……
秦賢妃操辦的家宴,她們兩對座位有意見也只能忍着,誰讓皇上其她女兒都是公主,她們兩是郡主了。
等大家都坐下了,纔有公鴨嗓音高呼:
“皇上駕到——”
皇室宗親起身行禮。
除了信老王爺,其他人都跪下迎接聖駕。
皇上在龍椅上坐下,宋皇后坐皇上右手邊,秦賢妃和夏貴妃坐皇上左手邊。
今兒是家宴,夏貴妃幫着宋皇后說情,皇上才許禁足中的宋皇后出鳳鸞宮參加家宴。
宮裏不常辦家宴,因爲一般的宮宴,皇室宗族的人都差不多夠資格參加,這回辦家宴是因爲皇家多了兩個成員,嗯,這麼說也不準確,畢竟雲葭和蘇棠本就是皇族中人,但這場家宴確確實實因她們而辦。
皇上坐下後,讓跪着的皇室宗親們起身。
大家坐下,皇上笑道,“宮裏許久沒辦家宴了,今兒家宴只談家事,不論國事。”
夏貴妃就道,“雖然皇室宗親們都認得護國公主和信陽公主,但還是該鄭重的向宗親們介紹一下才是。”
信老王爺蹙眉道,“皇上並未下旨封葭兒,怎可以信陽公主稱之?”
夏貴妃笑道,“皇上遲早是要封的,只要沒更改皇家玉蝶,就不算正兒八經認祖歸宗,不會折了葭兒和皇上的福,皇上下過口諭,雖未認祖歸宗,宮裏上下需以嫡長公主之禮相待。”
信老王爺還欲說話,皇上就道,“皇叔太慎重了。”
信老王爺還能說什麼,只能由他們去了。
皇上看向蘇棠,喚道,“棠兒,起身給宗親們見個禮。”
夏貴妃臉色變了變,皇上竟然先介紹靖南王世子妃,而不是葭兒。
蘇棠便起了身,謝柏庭和她一起起身。
蘇棠福身見禮,謝柏庭作揖行禮。
皇室宗親除了信老王爺,其他人都起身回了一禮,包括寧王和晉敏長公主。
雖然是家宴,但君臣之禮也得時刻謹記,可不敢真當自己是長輩,穩穩的坐在那裏,讓公主起身行禮。
蘇棠之後,纔是雲葭。
起身給雲葭還禮的宗親們就少得多了,一來雲葭沒有封號,二來就算封了,也只是一品公主,一樣的品階又是長輩,自然不用還禮。
家宴就是喫喫喝喝,看看歌舞,氣氛很融洽,不像宮宴,還有一堆大家閨秀御前表演,秀才藝。
雲葭坐在蘇棠身後,看歌舞總能看到蘇棠的後腦勺,氣的她牙疼。
她腦子裏閃過夏貴妃說的話,思考了半天,然後拿了顆果子剝皮,餵給承安伯世子喫。
承安伯世子看着遞到嘴邊的果子,不敢置信的看着雲葭,懷疑她是不是吃錯藥了。
這要在承安伯府,他直接就問了,在宮裏,他雖然詫異,也只能張嘴喫下。
吃了雲葭喂的,少不得要喂回去。
一來二去,還真有點琴瑟和諧的味道,皇上瞧見,甚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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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舞、撫琴、彈琵琶、彈箜篌……
歌舞令人驚豔,曲子叫人產出共鳴,但不包括蘇小少爺和六皇子。
兩年年紀太小,還欣賞不來歌舞和曲子,蘇小少爺坐在那裏,手撐着腦袋瓜子道,“這有什麼好看的啊,還要看多久啊?”
六皇子道,“至少還用一個時辰纔會散宴。”
蘇小少爺嘆息道,“一個時辰,屁股都要坐硬了。”
六皇子,“……”
“說話能文雅一點兒嗎?”六皇子道。
“一個時辰,臀部都要坐硬了,”蘇小少爺文雅道。
“……”
六皇子覺得蘇小少爺還是別文雅的好,這樣的文雅,他招架不住。
兩人把桌子上的果子啃了一通後,蘇小少爺想溜去逛御花園,六皇子不讓。
蘇小少爺道,“就這麼幹坐着嗎,早知道我就不來了,還不如逛街有意思。”
六皇子潑他冷水道,“逛街你有錢嗎?”
一句話就戳到蘇小少爺的痛處了。
然而蘇小少爺就坐在那裏想怎麼弄錢了。
然後他就把主意打到了皇上身上。
他示意六皇子附耳過來,低估幾句,六皇子道,“你要坑我父皇錢?”
蘇小少爺道,“還說我說話不文雅,我這怎麼能叫坑呢,我這叫賣藝,掙點辛苦錢,再說了,你父皇的錢不賞我,他也會賞給別人啊,便宜別人,還不如便宜我呢,好歹我買串糖葫蘆,也給你喫兩顆。”
這倒也是。
六皇子成功被說服了。
兩人交頭接耳,小聲議論,秦賢妃注意到了,趁着一曲罷,她笑道,“你們兩個在嘀咕什麼?”
六皇子起身道,“小北問我,他給皇上獻藝,有沒有賞賜。”
秦賢妃一臉黑線。
皇上笑道,“你要給朕表演什麼才藝?表演的好纔有賞。”
果然還是從皇上這裏弄錢最容易,不像他爹孃,一點也不好說話。
蘇小北趕緊起身,“我給皇上您武劍。”
他今兒是帶着木劍進宮的。
皇上見過不少世家子弟舞劍,但蘇小北這麼大的還是頭一回見,必須要看看。
很快,宮人就把蘇小北的劍取來,蘇小北就煞有其事的給皇上舞劍了。
雖然人小,但劍在他手裏行雲流水,叫人刮目相看。
那些皇室宗親看到蘇小北,在想到自家除了喫喝,就會玩樂的兒子孫子,是又羨慕又妒忌,小小年紀就有這般膽識,長大必定是人中龍鳳啊。
蘇小北舞完,一臉期盼的看着皇上,“皇上,我的劍舞的怎麼樣?”
皇上笑道,“着實不錯,你要什麼賞賜?”
蘇小北等的就是皇上這句話,他飛快道,“我也喜歡金子。”
皇上哈哈大笑。
他問蘇小北道,“你要朕賞你多少黃金?”
蘇小北默默舉起一根手指。
皇上眼角抽了下,想起蘇棠和他舉手指的事……
元公公站在那邊,笑的腮幫子都疼,不愧是靖南王世子妃的弟弟,鬼精鬼精的。
不過有前車之鑑,皇上不好忽悠了。
皇上問道,“多少?”
“一兩。”
“……”
“就要這麼點兒?”皇上笑問道。
蘇小北小臉滿是惆悵,“多了我娘就給我拿走了。”
稚子之言,鬨堂大笑。
皇上大手一揮,就賞了蘇小北一兩金錠子。
拿到手,就多了兩牙印,可愛的不行。
皇上看向信老王爺,“皇叔,您這小孫兒小小年紀和朕同桌喫飯就絲毫不怯,待他長大,前途不可限量。”
信老王爺笑的一臉自豪。
蘇小北坐到位置上,把黃金給六皇子看,道,“你要不要也給皇上表演個才藝?”
六皇子飛快的搖頭,“等我也學會舞劍,再給父皇表演。”
寫字作畫,他雖然還不錯,但還做不到讓父皇自豪,他以後一定要加倍的努力。
蘇小北退下後,歌舞依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蘇棠覺得屁股都麻木的時候,有宮人跑進來道,“皇上,不好了,刑部着火了!”
皇上眉頭一攏,“刑部怎麼會着火?!”
雲三太太飛快的看向夏貴妃。
心裏是驚天駭浪的惶恐。
信老王爺起身道,“我去看看。”
蘇棠不放心,也起了身,雖然今兒是家宴,但她爹孃都沒有參加,她爹沒進宮,自然在刑部當差,她不去看看不放心。
蘇棠要走,謝柏庭自然陪着了。
兩人匆匆退下。
刑部火勢很大,沖天的火光,濃煙密佈,等謝柏庭騎馬帶蘇棠趕到,火勢也沒有減緩之勢。
蘇鴻山站在那裏看刑部衙差撲火。
信老王爺走過去,問道,“怎麼會突然着火?而且燒掉的還是存放卷宗的庫房。”
刑部最重要的地方就庫房。
蘇鴻山臉色冷沉,“一時不察,被人用了調虎離山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