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老王爺哭笑不得,其他人是笑的肩膀差點沒抖脫臼。
左相是聰明人,雖然還沒人告訴他玉佩就是李霽明的,但他沒忘記蘇棠是在隨州和望州交界處,也就是黑水山莊所在地撿到的。
現在李霽明怕被扒褲子,左相還能反應不過來李霽明就是他兒子嗎?
骨肉血親,那種感覺錯不了。
左相老淚縱橫。
他這輩子生了兩子兩女。
長女嫁給皇上,貴爲秦賢妃。
次女嫁給了彧國公府大少爺。
兩個女兒順風順水的長大,雖然有些波折,但都有驚無險的度過了,連生孩子闖鬼門關,都能碰到賈大夫保母子平安。
可兒子就命途多舛了。
長子五歲那年夭折。
好不容易纔又添了個兒子,他小心呵護,誰想到還是出了岔子,父子難相見。
他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怎麼會流落到山匪窩,還成了山匪頭頭,但現在更重要的是確認是不是他兒子,雖然他心底已經有答案了。
左相朝李霽明走過去,等他近前了,秦晃才把手鬆開。
信老王爺讓李管事領他們到偏屋檢查。
秦晃一起去的,剩下的人都耐着性子在正堂等,其實結果很明顯了,要是李霽明大腿根處沒胎記,他不用怕被扒褲子,正是因爲有才害怕啊。
因爲沒有就是沒有,有還得確認位置,胎記的大小以及形狀。
但凡有一點對不上都不行。
很快,李管事就回來了,高興道,“這回沒錯了,李大少爺是左相的親生兒子。”
衆人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腹中。
李霽月連拍胸口,因爲玉佩是唯一能證明她大哥身份的東西,現在已經被證實玉佩不是他大哥的,要他大哥不是左相的兒子,只怕這輩子都難找到自己的身世了。
其他人則心疼左相,左相膝下就秦晃一個兒子,要秦晃是鎮國公府少爺沈詢,那左相豈不是沒兒子了?
還好結果不差,李大少爺找到了家人,左相找到了丟失多年的骨肉。
左相太高興了,高興的眼淚止不住的流,衆人等了足足一刻鐘,他才攜兩個兒子回來。
信老王爺迫不及待道,“怎麼回事?左相你的兒子怎麼會流落到黑水寨?”
左相坐下來,嘆息道,“這事說來話長……”
他從頭說起,從查抄鎮國公府,鎮國公府老夫人求他救他孫兒一命說起。
他爲報鎮國公提攜之恩,冒死救下鎮國公的小孫兒沈詢,把他藏在水缸裏,直到天黑才把人帶回府,那時候的沈詢才三歲半,小小的人兒看着鎮國公府被查抄,又一個人孤零零的在水缸裏躲到黑夜,伸手不見五指才被左相帶走。
進了左相府,沈詢就起了高燒,左相還不敢給他請太醫,因爲鎮國公府小少爺,太醫院的太醫一大半都見過。
請的普通大夫,治了兩天才退燒,沈詢醒來時連話都不會說了,看着格外的叫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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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還惱左相太大膽的左相夫人心疼的不行,抱着沈詢道,“別怕,我是你娘。”
沈詢就真的把他們當爹孃了。
沈詢和秦晃倆差不多大,沈詢只比秦晃大二十天,他們夫妻就當自己多了個兒子,養在身邊,畢竟是鎮國公寄予厚望的嫡長孫,左相哪敢送去莊子上讓下人養,萬一給養廢了,他豈不有負鎮國公府老夫人所託?
就這樣,沈詢更名改姓叫秦問。
秦晃秦問兩同吃同住同啓蒙。
半年後,花燈節,兩孩子鬧着要出府看花燈,左相就準了。
誰想到花燈會上,沈詢被人認出來給抓了,他摸不清楚來人是敵是友,就說沈詢是他兒子,他抓錯人了,男子扣着沈詢道,“別騙我,我知道沈小少爺就在你秦府,包藏罪犯,秦大人可知道是什麼罪名?”
左相穩住心神道,“我知道,但他真的不是鎮國公的孫兒。”
因爲沈詢被抓的時候,一直叫“爹,救我”,男子遲疑了。
那時候,秦晃躲在左相身後,他露了顆腦袋,男子看到了秦晃掛在脖子上的玉佩,那是鎮國公府沈大少爺的隨身玉佩,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認出來。
因爲沈詢和秦晃關係好,兩人交換了貼身玉佩。
男子放了沈詢,抓了秦晃,沒多廢話,直接就翻身上馬了,對左相道,“秦大人高義,鎮國公沒看錯人,但沈小少爺是鎮國公府的人,我不能讓他牽連到您,我帶他去找他二叔。”
說完,不等左相說話,一夾馬肚子就跑遠了。
左相都聽糊塗了,鎮國公府二少爺早在鎮國公府抄家滅族之前就戰死沙場了,一箭穿心,被踐踏成肉泥,這是許多將士親眼所見,沈詢哪來的二叔?
可那時候的左相還沒有今日的權勢,府裏小廝有不少,可一個能打的都沒有,根本就追不上男子。
從那天起,他就再沒見過自己的兒子。
左相哽咽道,“我沒想到晃兒被帶走不過半個月,就流落到了黑水寨,這其中又發生了什麼事?”
雲三太太嘴快,問道,“那鎮國公府二老爺呢,還活着呢?”
蘇鴻山道,“要還活着,又怎麼會讓自己的侄兒落到黑水寨?”
左相看向蘇鴻山,欲言又止。
許氏一直坐那兒沒說話,這會兒也開口了,“這些年,苦了左相和左相夫人了。”
回想過去十幾年,左相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他道,“倒也沒那麼苦,長子夭折的時候,我曾找大師算過,說我這輩子父子緣淺,兒子養在膝下,很難養大,晃兒三歲那年,我就想把他送到大昭寺寄養,只是內子不捨,纔沒有送去,後來被帶走,我們夫妻雖然很捨不得,又覺得這或許是冥冥之中天註定,何況知道帶走他的是鎮國公府的人,不會虧待他。”
“要是鎮國公府二老爺還活着,一定會回京替鎮國公府翻案,到時候晃兒自然就回到我們夫妻身邊了。”
“只是沒想到一等就是十六年。”
十六年啊。
現在回看過往,時間如白駒過隙。
可那一天天在等待中的日子有多煎熬,沒人比他更清楚了。
屋子裏陷入靜謐,蘇棠忍不住打破,因爲這事還有許多的疑點,“那人並不認得沈詢,不然不會抓錯人,那人是怎麼知道沈詢在秦家的?真的沈詢依然留在秦家,並沒有給左相你惹禍上身,這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