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一時分不清自家世子妃是在誇她還是在損她了。
作爲世子妃的貼身丫鬟,半夏知道那些藥丸的成本不貴,可自家世子妃的時間值錢啊,給人看個診就收一萬兩,還不是誰的錢她都樂意掙,所以半夏才忐忑十兩銀子一顆賣虧了。
可話說出口就沒法收回了,大姑奶奶硬要把錢給她,她不收還不行。
蘇棠就是隨口打趣了半夏一句,就讓半夏把銀票拿下去收好。
半夏才把銀票收到梳妝匣裏,屋外狂風亂作,吹的窗戶哐當作響,茯苓和半夏趕緊把窗戶關嚴實了。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大雨傾盆而至。
半夏慶幸道,“得虧世子妃沒陪表姑娘去大昭寺,這麼大的雨,難保不會淋溼回來。”
蘇棠躲過去了,但謝梨和謝綺沒能躲過去,被老夫人使喚被她的寶貝外孫女去大昭寺上香祈福。
剛到大昭寺,人還沒下馬車,大雨就嘩嘩啦啦的落下了。
謝梨她們連馬車都沒下,就待在馬車裏等雨歇,只是雨下的實在太大了,風帶着雨水直往馬車裏頭灌。
謝梨謝綺她們都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幾時喫過這樣的苦頭啊,兩人心底惱姚筠兒惱的牙根癢癢,後悔自己沒膽量和蘇棠似的想拒絕就拒絕。
這會兒她們該待在屋子裏看雨打芭蕉的!
卻被表姑娘帶着喫這麼一通苦頭。
謝梨和謝綺是一忍再忍,忍無可忍的時候,姚筠兒先扛不住要回府了。
這一趟白跑了個徹底不說,回去的路上,還出了點意外。
屋內,蘇棠歪在小榻上看書,半夏和茯苓擦桌子的擦桌子,給蘇棠倒茶的倒茶。
紅菱從門外進來,腳要踏進屋的時候,及時收了回去,站在門外喊,“半夏姐姐,你出來一下。”
紅菱聲音不算小,但下雨聲太大了,半夏根本沒聽見。
她喊了兩聲,還是茯苓聽見了道,“有什麼事進來說。”
紅菱道,“我鞋溼透了,沾了泥巴。”
是個懂事的丫鬟,茯苓把茶盞放下,邁步出去,不一會兒就回來稟告蘇棠道,“世子妃,四姑娘出事了。”
蘇棠信手翻頁,看向茯苓,“出什麼事了?”
茯苓道,“四姑娘和二姑娘陪表姑娘去大昭寺上香,回來的時候,小廝見路上沒人,馬車趕的飛快,在一岔道處和別人家馬車撞上了,四姑娘一腦袋磕在了馬車上,撞暈了過去……”
下雨天消息沒那麼靈通,到第二天早上,蘇棠才知道謝綺不僅撞暈了,額頭還傷的挺嚴重,出了不少的血,大夫診斷很難不留疤。
謝綺撞傷,要是平常蘇棠肯定要去探望,但雨一直就沒停,雖然下的沒昨天那麼大了,但淅淅瀝瀝的,出去走一圈,繡鞋必溼。
蘇棠不否認她和謝柏庭離京回來,四太太對她態度比以前好轉了不少,但還沒有好到明着向她的地步,擺明了是想做牆頭草,兩邊通喫,有三太太前車之鑑在,蘇棠不會再傻到傻乎乎的去拉攏了,何況現在她和南康郡主已經撕破臉了,也沒有拉攏她們的必要了。
事不關己,磕着瓜子看看熱鬧就挺好。
這一場雨,斷斷續續下了四天,到第五日天才放晴。
這幾日,靜墨軒很平靜,連個波瀾都沒起,可靜墨軒外,卻是熱鬧極了。
謝綺是四太太的心頭肉,因爲被老夫人使喚陪表姑娘去大昭寺祈福,回程途中撞傷腦袋,大夫一說會留疤,四太太就冒雨到松鶴堂找老夫人要祛傷疤的藥膏。
只是這樣的藥膏,老夫人哪裏會有,當初謝薇傷了臉,還是南康郡主想方設法託趙王妃進宮求的。
貢品藥膏,便是宮裏頭也不多,求過一回了,哪還會給第二回,何況南康郡主自己都被氣病倒了,更不可能幫她們了。
再者老夫人壓根就不會爲了庶出的四房求南康郡主,她也不認爲馬車出意外是她安排有錯,杖斃了兩個趕馬車的小廝就算是給四房一個交代了。
這邊紅菱巴拉巴拉和蘇棠倒豆子,外面進來一丫鬟道,“世子妃,四太太來了。”
蘇棠眉頭一挑,把手中吃了一半的糕點放下,起身出去。
看到四太太,蘇棠嚇了一跳,“才幾日沒見,四嬸怎麼憔悴成這樣了?”
四太太苦笑一聲,蘇棠忙請她到正堂說話,又讓丫鬟上茶。
四太太一進屋,就祈求的看着蘇棠道,“以前是四嬸有眼無珠,開罪了世子妃,四嬸本不該來求世子妃的,可沒有祛傷疤的藥膏,綺兒她的臉……”
四太太掩面哭泣,心疼到說不出來話。
蘇棠連忙請四太太坐,道,“這幾日下雨,我也沒去探望四妹妹,當真傷的那麼嚴重?”
四太太含淚道,“傷在額頭最中間,哪怕傷在旁邊一點,用頭髮都能遮掩一二,四嬸要不是實在走投無路了,不會來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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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四太太的心裏話,蘇棠懟南康郡主,她就在當場,連南康郡主都懟的無所顧忌,何況是她了。
可哪怕明知道是來碰壁,自找羞辱,爲了女兒,她也只能來。
蘇棠沒有說話,四太太握着蘇棠的手,懇求道,“皇上疼你和世子,你們幫四嬸向皇上討一盒舒痕膏吧,四嬸當牛做馬也會報答你們的恩情。”
蘇棠不知道四太太這話是發自肺腑,更不知道四太太從這一刻徹底決定向着蘇棠了,更在不久的將來幫了蘇棠和謝柏庭一個大忙。
而此時此刻的蘇棠,正不喜被四太太握着手,偏握的還很用力,蘇棠無奈之下,轉頭吩咐半夏道,“你去書房告訴世子爺一聲,讓世子爺這兩日進宮見皇上的時候,幫四姑娘討一盒舒痕膏。”
半夏點點頭,快步出去。
四太太一臉感激的看着蘇棠,很快半夏就回來了,回稟蘇棠道,“世子妃,世子爺讓您另外想辦法幫四姑娘,皇上不可能在明知道賈大夫醫術高超的情況下,還賞賜他舒痕膏的。”
四太太又求蘇棠道,“那你和世子幫我向賈大夫買一盒祛傷疤的藥。”
蘇棠看着四太太,一臉爲難道,“賈大夫的藥我倒是可以幫着買,但價格是真不便宜,所幸四妹妹傷疤不算大,但要恢復如初,怎麼也要五千兩了。”
四太太臉一白。
五千兩對蘇棠來說不算什麼,可對四房而言,真不是筆小數目。
蘇棠道,“四嬸見諒,雖然中饋如今歸我管,但沒有其他幾房同意,公中的錢我也不能隨便花,四嬸還是先去找老夫人她們商議下,看這錢誰出吧,我這兒好說。”
蘇棠已經算是很好說話了,四太太想到老夫人的涼薄,和蘇棠道謝後,又去了松鶴堂。
這邊四太太一走,外面紅菱跑進來道,“世子妃,清陽郡主和應國公府三少爺退親了。”
蘇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