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人尷尬一笑,給謝柏庭斟酒,然後看了跟在身後的衙差一眼,衙差就退出去了。
酒桌上,除了劉大人問了這麼掃興的一句,其他時候還是很愉快,喫完午飯後,就出了長春樓。
出酒樓後,劉大人看着謝柏庭,恭敬道,“我已經命人安排了下腳之地,隨州不及京都繁華,還望靖南王世子世子妃還有忠勇侯世子不嫌棄簡陋。”
忠勇侯世子笑道,“劉大人客氣了,我們此行只是路過隨州,現在就得啓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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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路過?”劉大人有點懵了。
站着他身後的師爺,心下也暗叫一聲不好,彼時遠處隱隱有女子的喚聲傳來,“慢點跑,別摔着了……”
劉大人心下大駭,師爺趕緊從一旁溜走。
這一幕謝柏庭和忠勇侯世子都沒看見,蘇棠注意到了,她眸光往遠看,就看到師爺攔下兩個跑的歡快的孩童,一男一女,摟着他們飛快的往回走,還有個女子,也被師爺趕走了。
這個隨州知府劉大人言行舉止都透着古怪,他們只是路過隨州,他竟然反應這麼大,直覺告訴蘇棠有問題。
蘇棠給陳青使了一記眼神,陳青也悄然退下。
師爺走的時候還驚動了蘇棠,陳青退下,連李將軍都沒察覺。
劉大人從最初的緊張,瞄見師爺把人攔下後就從容了,笑道,“兩位世子爺有公務在身,我就不留你們了,下回到隨州,我一定妥善安排,我們隨州的景緻和京都大不相同,別有一番風味。”
暗衛趕馬車過來,謝柏庭扶蘇棠上馬車,然後自己鑽進去,忠勇侯世子騎上馬背,和李將軍還有劉大人告辭,然後一夾馬肚子就跑遠了。
等他們走後,劉大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擡手擦腦門上不存在的虛汗。
差一點,就差一點就露餡了。
擦了兩下,覺察李將軍在看他,劉大人訕笑道,“天太熱了。”
李將軍什麼話都沒說,也騎馬走了。
馬車汩汩朝前,出了隨州城,蘇棠就掀開車簾看外面,隨州的風景確實不錯,天上大朵的濃雲,潔白的像是棉絮堆積,清風徐徐,帶來一陣芳香,沁人心脾。
謝柏庭抱着蘇棠,把玩她一縷青絲,道,“你讓陳青做什麼去了?”
這一路上,都是陳青在趕路,出長春樓的時候,陳青還跟在身後,突然就不見人影了,陳青是他的人,除了他,只有蘇棠能使喚的動。
蘇棠道,“我覺得隨州知府有點不對勁,讓陳青去查一下,沒想到這麼半天還沒回來,不會出事吧?”
蘇棠有點不放心,因爲馬車出城都半個時辰了,陳青還沒回來。
見蘇棠一臉擔憂,謝柏庭失笑道,“陳青要是去查個知府的底細都能被留下,也不用跟着我了。”
這麼說,蘇棠心稍安,又往前行了一刻鐘,陳青就騎馬回來了。
陳青騎馬上前準備敲馬車,就發現車簾掀開着,不等他回話,蘇棠先問道,“可查到點什麼?”
陳青點頭。
蘇棠就問道,“那女人和兩孩子是什麼人?”
陳青默了默,回道,“三少爺的外室和私生子。”
蘇棠,“……”
謝柏庭,“……”
兩人互望一眼,都被陳青的話驚住了。
事關靖南王府血脈,絕非小事啊,也正因爲如此,陳青纔在得知這事後多待了會兒,確保沒有弄錯。
那女子的身份不簡單,是隨州知府的妻妹,七年前,三老爺到隨州來辦差,隨州知府劉大人犯了點事,被三老爺逮住了把柄,劉大人花錢消災還不放心,就把有幾分姿色的妻妹獻出來討三老爺歡心,指着三老爺帶回京做個妾室,幫着吹吹枕邊風,好靠着三老爺這棵大樹飛黃騰達。
劉大人送錢送美人,三老爺都照單全收了,但帶回京,三老爺還真沒這膽量,三太太怎麼說也是忠勇侯府嫡女,是王妃的表妹,再者,他是離京辦差,不是出來遊山玩水,要被言官知道了,肯定會彈劾他。
皇上最忌諱朝臣藉着離京辦事的由頭收受賄賂,到時候一定會嚴懲不貸。
劉大人的希望落空,不過三老爺沒再追究他犯錯的事,本以爲這事就這麼過去了,誰曾想妻妹懷了身孕,劉大人可不敢一碗墮胎藥給妻妹灌下去,把靖南王府三老爺的骨肉給打了,世家大族,尤其是武將之家,是絕不會嫌棄兒子女兒多的。
劉大人又燃起了幾分希望,希望妻妹能母憑子貴,被擡進靖南王府,爲此還專程回京了一趟。
三老爺一聽在隨州的春風一度竟然藍田種玉了,也很高興,其實回京之後,他也挺懷念在隨州的那幾天,懷念劉大人妻沒徐姑娘的小意溫柔,只是三太太面上賢良大度,內裏善妒的很,要真懷了身孕被接進府,肚子裏的孩子還真不一定能生的下來。
三老爺也不想多事,被老夫人訓斥,就打起了養外室的心,等時機成熟了再接回府。
劉大人也知道世家大族裏勾心鬥角多,他那妻妹哪可能是三太太的對手,活着才能幫他吹枕邊風,死了還能指着三老爺念她的舊情嗎?
劉大人這一趟是無功而返。
隨着月份越來越大,外室的身子越來越重,大夫把出是雙胎,劉夫人心疼妹妹,懷雙胎不只是身子受累,更可怕的是容易難產,一屍三命。
劉大人被劉夫人的話嚇住了,趕緊給三老爺送信去,正巧那時候三老爺不忙,就找由頭來了隨州一趟,畢竟是給他生兒育女的人,一夜夫妻百日恩,人家要踏鬼門關了,他怎麼能不來看一眼?
結果外室看到三老爺,一激動,當場就發作了。
時隔九月,三老爺到隨州的當天夜裏,就喜得一對龍鳳胎。
三老爺當時沒高興瘋。
龍鳳胎啊,得上輩子積多少陰德,這輩子才能生一對龍鳳胎,這在世家大族裏,都是要大擺七天流水席的。
之前一毛不拔的三老爺,這回大方了,又是給房契地契,又是給田產鋪子,確保外室和龍鳳胎在隨州能衣食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