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院。
是南康郡主的住處。
此刻,南康郡主正歪在貴妃榻上,兩丫鬟在給她捏肩捶背,小心翼翼的伺候,屋子裏其她人更是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沒辦法,從敬茶回來,南康郡主就一直在生氣,偏王爺軍營有事不在,要是王爺能哄兩句,也不至於氣到現在,連午飯都不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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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康郡主氣頭上,哪個下人敢不盡心伺候,那絕對是想不開撞槍口上給南康郡主出氣。
南康郡主閉着眼睛,胸口氣的直起伏。
這時候,一丫鬟快步上前,道,“郡主,靜墨軒出事了。”
可算是有點好消息了,南康郡主身邊的吳媽媽忙問道,“出什麼事了?”
丫鬟回道,“大少奶奶爲昨晚打了李媽媽一巴掌,給李媽媽賠不是,賞了李媽媽一碗蓮子燕窩羹,李媽媽喫完催吐,惹惱了大少奶奶,被大少爺仗責了三十大板,還要丟莊子上去……”
南康郡主猛然睜開眼睛,氣的嘴皮都顫抖,他們靖南王府到底娶了個什麼樣的大少奶奶,這才一天不到,就鬧得府裏雞飛狗跳!
這要不給個教訓,往後靖南王府還能有安生日子嗎?!
等南康郡主趕到靜墨軒,李媽媽已經挨完三十大板,血肉模糊的趴在長凳上,奄奄一息。
準備上前拖人的婆子看到南康郡主怒氣衝衝的過來,趕緊後退幾步。
李媽媽趴在長凳上,疼的額頭冷汗直冒,看到南康郡主來,好像恢復了幾許力氣,虛弱的叫着委屈,“郡主,奴婢對大少奶奶沒有半點不敬之心,奴,奴婢只是一身踐骨頭,無福消受燕窩這樣的金貴東西,又不敢拂了大少奶奶一片好意,這,這才……”
蘇棠還沒進屋,就站着迴廊上看着,看南康郡主趕來救人,看李媽媽如何求救。
等李媽媽說完,蘇棠才下臺階給南康郡主行禮。
南康郡主冷道,“大少奶奶好大的膽子,才嫁進門就這般耀武揚威,李媽媽伺候了大少爺快十年了,把靜墨軒打點的井井有條,對大少爺忠心耿耿,就因爲吐了一碗你賞賜的燕窩粥就這般仗責她。”
“這是仗着自己會沖喜祕法就胡作非爲,覺得沒人能管你了是嗎?!”
訓斥撲面砸來,蘇棠面不改色,更不露怯色,從容道,“郡主誤會了,要仗責李媽媽的是相公,要把她丟莊子上去的也是相公,不是我。”
南康郡主眸光一冷,想起敬茶時,謝柏庭和蘇棠兩一唱一和,她這個當家主母沒喝着新進門大少奶奶跪着敬的茶,還自己敬出去一杯,就氣的頭頂冒青煙,她幾時受過這樣屈辱。
南康郡主冷笑,“他指着你給他沖喜,他敢不聽你的嗎?!”
這話說的謝柏庭貪生怕死似的。
她一個當家主母管着內院,都不先問清楚情況就憑喜好把人罵一通,懂不懂什麼叫兼聽則明,偏聽則暗。
這要不還擊,她那盞茶喝出來的威望就蕩然無存了。
蘇棠輕笑一聲,帶着嘲諷道,“大家只覺得我脾氣暴躁,沒有容人之量,怎麼沒見有人懷疑那盞燕窩有問題?”
“我是清州小地方來的不錯,但燕窩也是一日不落的喫着,小廚房給我準備的燕窩一看就色澤不對,要麼是陳年發黴的舊燕窩,要麼被人添了東西。”
“我也不想剛進門就讓人覺得我性情乖張,稍有不順,就對人非打即罵。”
“我和相公提了一嘴,他懷疑我多心了,我這才決心試探,我嫁進來,只在昨晚打了李媽媽一巴掌,便藉着賠禮把燕窩賞給了她。”
“她一個身強體壯的婆子,平常沒少大魚大肉,怎麼就無福消受燕窩了,她分明是知道燕窩有問題喫不得!”
南康郡主臉色一變,蘇棠繼續道,“郡主關心相公的病,極力要衝喜,甚至給我敬茶,不是親孃勝似親孃,她一個婆子向天借膽這時候報復我,她如此枉顧相公的病情,踐踏郡主和王爺對相公的關心,打她三十大板丟莊子上去已經是輕的了。”
“本來相公是交給我處置的,但我初來乍到,對靖南王府的家規還不熟,就相公自己處置了。”
“我私心覺得處罰輕了,既然郡主來了,還是交由您處置吧。”
逼信王府嫁女沖喜,還當衆給她敬茶,對謝柏庭關心至極,李媽媽卻這麼不把她當回事,破壞沖喜,南康郡主要是輕饒了她,和之前的真心可就相悖了。
身爲側妃,爲了謝柏庭王爺的嫡長子做了這麼多,不可謂不賢良淑德,她不信南康郡主會爲了一個婆子前功盡棄,落下話柄。
南康郡主氣的咬牙,雲袖下的手攢的緊緊的,“好一個刁奴!險些壞我靖南王府大事!”
“拖出去賣了!”
李媽媽面如死灰,“郡主,奴婢冤枉啊!”
看到南康郡主,她還覺得有了一線生機,沒想到結果更慘,去莊子上怎麼也好過被賣啊。
只是她摳吐燕窩是不爭的事實,大少爺身子虛弱都能喫燕窩,李媽媽卻說自己吃不了,誰信啊。
南康郡主站着那裏,看着李媽媽被堵住嘴拖走,氣的幾乎站不住,她是趕來救人立威的,結果倒好,越救越差,她還不如不來。
蘇棠福身,謝南康郡主爲她主持公道,那邊迴廊處,陳青推着輪椅停在那裏,謝柏庭看着蘇棠的背影,嘴角閃過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陳青佩服道,“大少奶奶膽子是真不小。”
虧得大少爺還怕大少奶奶應付不過來,要出來幫她,現在看來,更需要幫助的是南康郡主。
南康郡主得王爺寵愛,在王府只手遮天,也就這兩日在大少奶奶手裏喫過癟,這大少奶奶還是她一手娶進來的,想來心下滋味不好受。
南康郡主豈止心裏不好受,那是一口銀牙沒差點咬斷,她轉身要走,那邊跑過來一丫鬟,喘氣道,“大少奶奶,信王府派人來接您回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