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指導剛剛也不覺得孟拂能寫得好,所以也就沒跟她說這其中有三個字要繁寫,孟拂她知道哪幾個字要寫繁體嗎?
“嗯,後期再補。”高導看着鏡頭,他見過孟拂簽名,但編劇說的也沒錯,這不僅僅是毛筆字,其中還有幾個字要繁寫。
現在的年輕人,確實可能連哪幾個字要繁寫都不確定。
國泰民安,人壽年豐。
“壽”跟“豐”的繁體字十分複雜,不說孟拂,可能連專門練過大字的這兩個繁體都寫不出來。
高導跟編劇都這麼想着,鏡頭已經再拍攝了。
現場好幾個機位,有拍孟拂側面的、有拍她上方的、也有拍的表情,也有拍她的手,主要是抓捕細節。
這麼多機位,在燕離替父親寫下大字的時候,同時拍攝。
高導調用的是孟拂在院子裏的遠鏡頭還有臉上的表情,他注意着鏡頭下的孟拂,拍孟拂側臉的鏡頭剛好拍到了孟拂寫大字的畫面。
高導沒調孟拂字跡的主機,而是採用了孟拂後面跟臉部表情的圖。
現場所有演員都非常流暢。
爲了表演效果,高導本來戲份到孟拂寫字的時候就該喊“卡”的,但他這會兒看着拍攝現場,十分和諧,一個“卡”字怎麼也沒喊出來,直到孟拂寫完這八個字,又走了下一段流程。
原著中,燕離的父親拿着女兒寫得這八個字,應該是要斥責燕離功夫不夠。
可現在,燕離父親拿着孟拂寫完的字,臺詞沒說出來,反而“噗”的一聲笑了。
“卡——”
高導的臉黑了,他擡手,舉着喇叭問燕離父親扮演者:“你怎麼回事?”
燕離父親半掩着也是圈子裏的老人了,就是沒什麼名氣,演戲卻是非常到位,這第二幕戲,孟拂都表現得這麼好,他這個老戲骨不該是這樣。
聽到高導的聲音,老戲骨舉着孟拂的寫的大字,對導演道:“不是,高導,對着這字,誰能罵得出來啊!”
孟拂本來在桌子上寫字,只有演孟拂父親的老戲骨跟拍攝她的兩個攝影師能看到。
這會兒老戲骨也舉起來,整個現場的人都能看得到。
什麼字還能罵不出來?
“什麼罵……”導演一眼橫過去,舉着喇叭,剛要罵,話說到一半卻說不出來了。
編劇還在叭叭叭的說話,卻發現高導不知道什麼時候安靜了。
拍攝現場本來還挺人熬,本來在拍攝中竊竊私語的攝影師跟工作人員下意識的也看向老戲骨舉着的方向,不由閉上嘴,手上的動作也放輕了。
大家似乎看得都是同一個方向。
編劇頓了下,然後順着導演的目光過去。
孟拂正站在院子裏的桌前,右手還拿着狼毫筆,她拿筆的姿勢非常標準,寫字的時候,整個人身上那種特殊的藝術氣息就出現了。
編劇順着狼毫筆往下看,孟拂穿着溫婉的學生裝,頭髮沒那麼慵懶,筆直的頭髮看起來絲毫不拖泥帶水。
她左手害隨意的按着墨章,因爲拍攝暫停,她就隨手拿着筆靠着桌子站着,明明穿着民國學生裝,卻偏偏有“一壺酒,一竿身”“青袍今日誤儒生”的豪情。
再看她身邊,老戲骨舉起來的長對聯。
每一字都筆酣墨飽,揮筆恣意,筆尖行如流水,明明是個女生,但筆力卻超乎常人的很足,一筆一劃力透紙背,猶如鐵畫銀鉤。
“國泰民安,人壽年豐”這八個字骨氣洞達,被她寫得龍飛鳳舞。
被老戲骨一舉起來的時候,卻是讓人有眼前一亮、驚豔的感覺。
這樣的字,不說生活中少見,就算是在書上也極其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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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戲骨說他對着這樣的字第一反應實在罵不出來,真的是半點不誇張。
高導甚至都能想到,要這樣播出去,彈幕肯定要說“導演日常把觀衆當傻子”之類的言論。
“咳咳,”高導咳了一聲,掩飾了一下尷尬,然後忍不住又看向孟拂寫得八個字,上面的三個繁體字孟拂也是寫到位了,“孟拂,沒想到你這大字寫得這麼好?”
這種字,拿到娛樂圈,都能吹上熱搜了。
“以前練過,畢竟要什麼都會一點。”孟拂把筆心放下。
“好,好,寫得真好,”高導連連點頭,臉上也不復剛剛的黑顏色了,孟拂既然會寫大字,那他之前做的一些規劃可能要推翻,導演一邊想着,一邊對老戲骨道:“這樣,你可能要改變一下臺詞,燕離的父親一直對她很嚴格,這字不錯,但你依舊不能誇她……”
高導帶着老戲骨還有編劇去說戲了。
好不容易遇到這麼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主角,高導不可能輕易放過,臨時把開篇的鏡頭改了一下,編劇也重新改了臺詞。
這種事在劇組並不少見,有些劇組,把女主角的戲份改成女二的都有。
幾個人商量了半個小時,終於改出了一份新的臺詞。
高導把臺詞重新給孟拂還有老戲骨。
“你們倆的臺詞有點長,”編劇看了演孟拂跟老戲骨,頓了下,然後和顏悅色的對孟拂道,“尤其是你的,你好好記,給你二十分鐘。”
“謝謝。”孟拂朝編劇跟導演道了謝。
孟拂跟老戲骨的臺詞放在一起,老戲骨問人借了筆跟紙,本來要把新改的臺詞抄下來的。
孟拂接過臺詞,臺詞她就上下看了兩眼,大概兩分鐘的時間,她就放下了這張臺詞給老戲骨,拿了筆記本,去找高導。
“高導,第十五幕的戲份,燕離這裏有個表情……”孟拂左手打開燙金的筆記本,右手拿着筆,跟沐導討論第十五幕戲的一個細節。
說着,她還背了一句臺詞。
高導一愣,“你等等。”
說着他拿出來臺本一看,發現孟拂說的那句就是裏面的臺詞,他驚訝了一下,不過也就翻到這一頁,對孟拂開始講解。
高導主導過不少戲,給人講戲也很厲害,更別說孟拂聽得很認真,一邊聽一邊拿筆記下重點。
講完了第十五幕戲,孟拂又講了27、33幕戲,還是跟之前一樣,她不僅記得這些戲,還準確記得臺詞。
眼見着她開始問第45幕戲了,導演哪裏記得這句臺詞在哪,他就一張張往後翻。
看翻得慢,孟拂就側頭,禮貌的提醒,“73頁,高導。”
高導:“……”
他默默翻到73頁。
他真的差點忘了,當初試鏡,孟拂是怎麼憑藉記性驚到給她評審的幾位老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