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心頭一跳看向窗外,外面夜色如墨一般濃黑,已經過了子時了
秦莞看了一眼屋子裏的衆人,寧不易正在給嶽凝講畫技,其他人也都站在一旁恭敬的等着嶽凝選畫,所有人都沒有離開過,難道說案子和畫館的人無關
秦莞抿了抿脣,上前道,“我看時間太晚了,你快定下請誰吧。”
嶽凝心中早有了主意,只是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所以儘量拖延時間罷了,秦莞一說,嶽凝立刻點了兩個人,約好了明日入府作畫的時辰,然後便和秦莞走了出來。
一出畫館,秦莞便看到穿着常服的衙差站在外面,看到秦莞出來立刻上前道,“郡主,磨坊死人了,老大讓小人去侯府報信,小人到了侯府才知道您去了安陽侯府沒回來,小人又去安陽侯府,這才知道您來了此處”
這一來一回的耽誤了不少時間,秦莞看着此事的天色道,“什麼時候發現出事的”
“子時不到就發現了,這一次三處地方都安插了人手,我們的人一直守在磨坊外面,本來是一直沒有動靜的,可距離兩柱香便到子時的時候,磨坊裏面忽然生出了一聲巨響,老大帶着我們進去一看,卻見磨坊後面的一間暗房裏,一個人被砸死在了石墨盤之下。”
秦莞眉心一皺,“兇手是從磨坊後面闖入的”
衙差搖了搖頭,“磨坊的前後左右都安排了人的,一般來說不可能不驚動我們進入磨坊,並且那動靜剛生出我們的人就從四面八方進去了,也不知道兇手是怎麼跑的。”
衙差一臉苦相,秦莞聽完便道,“展捕頭現在在何處我立刻過去”
一聽這話,衙差趕忙道,“郡主稍安勿躁,老大是讓小人來報信的,並非要您去驗屍,那人那人被砸的不成樣子,已經無需驗屍了,何況這麼晚了,小人也不知道老大現在還在不在城南,所以郡主請早些回府便可。”
秦莞明白了展揚的意思,嘆了口氣,“那好,明日一早我便去衙門。”
衙差連聲應了,這才告退離開,嶽凝看着秦莞面上的凝重之色道,“如何你還過去城南嗎”
秦莞搖了搖頭,“不去了,我先送你回去。”
嶽凝笑說不必,上了馬車,卻是讓車伕往忠勇候府去,她有功夫在身,天色再黑也不會害怕,“我們一直在這裏守着,可案子還是發生了,足見這件事和畫館沒關係。”
秦莞嘆氣,“那便是我想多了,如今沒有任何特別的線索,好容易發現一個可能性,便寄了極大的希望,咱們今日一來,也算斷了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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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話,秦莞又嘆了一聲,“死了五個人了,還差兩個人,兇手的道場就要擺好了。”
秦莞掀開窗簾望着外面無星無月的夜空,“兇手的目的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低低的輕喃隨着初夏的涼風散在了長夜之中,秦莞卻想不通這個問題的答案。
第二日一早,秦莞便往知府衙門去,到了知府衙門,鄭白石卻不在,只有展揚在衙門裏面等着,見到秦莞,展揚嘆氣道,“今日大人要入宮,這個點兒還沒出宮,只怕是要被責難。”
這個案子如今已經死了五個人,可比年前那色魔案更爲喪心病狂,鄭白石做爲京畿衙門的主事,少不得要被責備,此事或許還會牽涉到黨爭。
若是在別的地方,任何命案的影響都沒這般大,可如今是在京城,官場上的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牽涉出狂風巨浪來
秦莞便道,“聖上英明,鄭大人應該不會被爲難太過,展捕頭,屍體在哪裏”
聽秦莞一問,展揚有些猶豫的道,“郡主,這一次的屍體您還是不要看了。”
秦莞微訝,“這是爲何”
“這一次的屍體被砸的面目全非,人肯定是被砸死的無疑,其他的想來也不好驗出什麼了,你就不必看了”
秦莞有些無奈,“你不必擔心,屍體可帶回來了砸死的不比燒死,留有線索的可能性還是十分大的,即便沒法子驗了,也讓我看看吧,我也幫不上什麼忙。”
秦莞這般一說,展揚便覺得有些慚愧了,忙道,“屍體帶回來了,既然如此,郡主雖我走一趟義莊吧”
展揚和秦莞一起出發,直往城南義莊而去,到了義莊,便見那停屍案上放着一具已經看不出人形的屍體,石墨盤從死者的胸口砸下,死者的半張臉被砸爛,整個胸膛,肩膀都被砸成一灘碎肉,只有小腹往下還是完好的。
已經是初夏,放屍體的屋子四周放了冰盆,還點了香,可即便如此,這樣被砸爛的屍體也還是很快就會腐爛,只是過了一個晚上,可屍臭的味道已經不小。
秦莞剖屍是剖屍,可此人如此的死法還是過於觸目驚心,秦莞只覺胃裏有幾分不適。
雖然有些不舒服,可秦莞面上卻是半分都看不出來,屍體的臉雖然砸爛了,卻能看出是個四十來歲雙鬢斑白的男子,死者的皮膚髮黃黝黑,更有些粗糙,完好的雙手指甲裏面有許多污物,手上更是青筋縱橫滿是皸裂,細看之下還有多處舊傷痕,一看就是一個做了許多苦工的人。
“死者的身份知道了嗎”
展揚搖頭,“還不知,正在讓人排查。”
秦莞點點頭,開始繞着死者看死者的衣物,死者身上的衣物十分普通,因爲被活活砸死,流了許多血,此刻衣物之上全都是乾涸的血跡,眉頭一皺,秦莞忽然看到了死者的鞋子,死者的鞋子磨損的十分厲害,腳尖處的布只剩下薄薄一層,眼看着就要破了,而在他的鞋子前腳掌的位置,卻沾着一塊薄薄的污物,秦莞傾身將那薄薄的污物扣下來,又仔細看了看,“似乎是木屑”
展揚也走近了兩步看,“木屑”
秦莞點點頭,又去細細看死者的手,只見死者指腹和掌心都有厚厚的繭子,左手的食指上傷痕格外的多,“這個人,或許是個木匠,也可能是個常常用刀極容易受傷的人,比如
一些編竹筐的手藝人,又或者是打鐵的鐵匠之類的也有可能”
秦莞說完,展揚心底便有了數,“好,稍後便往這個方向查。”
這般說完,秦莞又道,“昨天晚上,我聽衙門的人說當時四面都守着人的,卻還是被兇手跑掉了,可是如此”
展揚頷首,“是,昨天晚上我也守在磨坊的,可硬是不知道兇手是如何逃掉的。”
秦莞迴響起磨坊的佈局來,雖然外面的圍牆都殘破了,可兇手進進出出還是有阻礙的,且展揚功夫極不錯,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十分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