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幼稚的子承(6)
“你說你打哪兒找的親事?找誰不好?非得找這麽個人?嫿兒是沒人要了還是怎麽著?嫁那麽遠就算了,但你能不能給找個好點兒的?你知道我今天有多丟臉嗎?當著那麽多同僚、那麽多下屬、那麽多老百姓的麵,我被自己的未來女婿逼得棄權啊!王胖子和李竹竿的腸子都快笑斷了!”
顏寬一邊數落,一邊叉著腰在屋裏踱來踱去。
封氏的眼皮子動了動:“老爺你別晃了成不?我頭昏。”
顏寬停下腳步,指向她厲聲道:“我沒晃也沒見你清醒!找這種鼠輩做女婿,你存心要氣死我!這是我最後一次斷案了你知道嗎?如此慘淡地收場,我英明一世,毀於一旦啊!”
封氏微微一愣,問道:“老爺說最後一次斷案是什麽意思?”
顏寬在封氏對麵坐下:“我遞了辭官文書,再幾個月朝廷的批複就下來了。”
“老爺你正值壯年,為何要辭官?你辭了,顏家可怎麽辦?顏博尚小,官職也不高,你是想老祖宗的基業在咱們手中衰弱下去嗎?”封氏憂心地問。
顏寬冷冷地看著她:“婦人!你懂什麽?”
封氏低頭不再說話。
顏寬的心情並沒有因為封氏的打斷而有所好轉,他揉了揉心口,冷聲道:“給我把嫿兒的親事退掉!這麽能耐的女婿,我顏寬要不起!”
封氏急了:“老爺!”
顏寬冷冷一哼:“為了贏,不擇手段!今兒要不是廖提督有先見之明,一個窮奢極惡之徒就要逃脫律法的製裁了!幫這種喪盡天良的人打官司,還無所不用其極!他的心都是壞的!我顏家,絕不要這樣的女婿!”
餘詩詩領著弟弟前來給公公賠罪,剛走到門口,便聽到公公斥責弟弟的一席話,字字誅心,臉色白了一分。迴頭狠瞪了弟弟一眼,你幹的好事!
餘斌很乖巧恭順作了個揖,好姐姐,我知錯了,你大人大量別生我氣了。
餘詩詩收迴目光,叩響了房門。
“誰?”封氏問。
“父親,母親,是我。”
封氏給二人開了門,二人衝她行了一禮,她握住餘詩詩的手,使了個眼色。
餘詩詩會意,拍了拍她,又看向餘斌,也使了個眼色。
餘斌邁步上前,對著吹胡子瞪眼的顏寬做了個揖:“嶽父大人。”
“哼!”顏寬側過了身子。
餘斌又繞到他麵前,再做了個揖:“嶽父大人。”
顏寬陰陽怪氣道:“免了免了,你這聲嶽父,我受不住啊,怕折壽!”
封氏與餘詩詩麵麵相覷。
餘斌撩開下擺,跪了下來,並從寬袖裏摸出家法奉上:“嶽父大人,小婿知錯了,請嶽父務必責罰。”
“罰你?”顏寬指向自己的鼻子,“我怎麽敢啊?我會吃官司的!你是金牌訟師嘛,沒有你打不贏的官司,只有你不想接的官司,得罪你,我全家上下都不夠給你解氣的。”
餘詩詩也撲通跪了下來。
顏寬笑了笑:“嗬嗬。不過話又說迴來,金牌訟師,嗯?從無敗績,嗯?還不是輸給我們家華珠了?”
封氏聞言,不喜地蹙了蹙眉,華珠跟他們家勞什子關係?不過是二姑奶奶的庶女,哪兒又比得上嫿兒的夫婿親?
餘斌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惱怒的痕跡,很誠懇地說道:“今日公堂之上實屬無奈之舉,我受公主之托,務必打贏這場官司,但我私底下跟盧高並無交情。每行有每行的規矩,做我們這行,只要接了官司、簽了字,就必須全力以赴。我一開始並不知道盧高有罪,我以為他是無辜的。直到我來了琅琊,才知自己上當受騙,可皇命難為,我已經騎虎難下了。”
封氏忙幫腔道:“是啊老爺,誰敢不聽公主的話呢?餘斌也是沒有辦法,再說了,盧高已經伏法,餘斌也得到了教訓,相信他以後再接官司的時候會更加謹慎的,你就別再生他的氣了。”
餘詩詩哽咽道:“父親,你就原諒斌兒一迴吧。他年輕氣盛,虛榮好名利,相公已經狠狠地批評過他了……”
想到終日臥牀的兒子,顏寬終究心軟,拿過家法抽了餘斌幾下,便叫餘斌滾了。
可餘斌並未立刻迴房,而是在門口跪了整整一夜,連過往的丫鬟婆子都看不過眼了。
顏碩也親自上陣,踹了餘斌兩腳。
他體質羸弱,這兩腳沒踹疼餘斌,倒是把他自己揣出了點兒好歹來。
顏寬歎了口氣,聽說是二十八號?那就快些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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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氏開開心心地忙碌了起來。
這邊封氏忙得熱火朝天,年絳珠也沒閑著。
這一天,風和日麗。
年絳珠讓華珠換上一件刻絲泥金銀如意雲紋緞裳、一條撒花純麵百褶裙,梳上飛鸞髻,簪六朵純金小珠花、一枚金絲蝶翼簪,並一支鏤空海棠步搖,又撲了淡淡的胭脂與口脂。
這水潤的紅唇喲,連她都想咬一口。
年絳珠心滿意足地笑了:“去吧,啊?不用急著迴來。”
華珠黑著臉,在銀杏的陪同下上了馬車。
馬車停在一處碧波萬頃的湖泊旁,岸邊楊柳依依,又停了不少船只與畫舫。
銀杏抿了抿唇,帶華珠上了一艘富有江南韻味的畫舫遊船。船身為朱紅色,屋頂為灰藍色,船頭、船尾、棚頂、掛落、美人靠皆采用了翹椽設計。湖上,諸如此類的畫舫還有很多。
廂房內,銀杏卷起珠簾,讓衝足的陽光透了進來,照在一名儒雅的清雋男子身上,他穿一襲淡青色雲紋連珠對孔雀紋錦衣,頭束玉冠,手執折扇,盤腿坐在團墊上,身前是一張長方形小案,擺了一副圍棋、一壺碧螺春、兩個幹淨的青瓷茶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