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引過來的”燕離眉頭微皺。
秦莞點點頭,繞過燕離朝那油燈掉落之地看去,燈盞落地,燈油盡數撒了出來,燈罩卻是沒壞,秦莞正想走的更近些,冷不防的腳底下踩到了一塊凸出的石頭尖兒,她腳下一滑,身子頓時一歪,正要一個踉蹌,一只手卻扶在了她腰上。
秦莞站好,回頭一看,燕遲竟然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
甬道之內昏光一片,燕遲這動作竟也沒有旁人發現,而燕離站在一旁,還想往更前面走去,秦莞站好,燕遲收了手,正在這時甬道外面傳來了汪懷宇的聲音。
“找到了什麼了這邊還沒開始搜”
“嚓”的一聲,汪懷宇舉着一只火摺子走了進來,見秦莞和燕遲燕離站在裏面,汪懷宇神情當即恭敬起來,燕遲揚了揚下頜,“劉運同的包袱上有燈油的味道,後來我們尋過來,果然在此處發現了這盞燈,稍後問一問府中下人這盞燈是否劉運同屋子裏的,你那邊呢可有找到什麼了”
汪懷宇搖頭,“找了,什麼都沒找着,包袱扔在院牆外面靠角落的位置,卻也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痕跡,另外昨晚上龐老爺歇在徽園東廂的,據院裏的小廝說他一晚上睡的不錯,還是天亮時分府中出事纔將他驚醒。”
燕離挑眉,“東廂是什麼意思”
汪懷宇輕咳一聲,“龐老爺和龐夫人並未歇在一處。”
秦莞皺眉,“劉運同的屋子裏沒有打鬥痕跡,院子也一切正常,說明劉運同是自己走出來的,且多半劉運同手上還拿着燈,如果他要離開清暉園,怎麼會將燈拿着”
汪懷宇眯眸,“所以劉運同拿着燈走過來是有緣故的”
秦莞頷首,“若燈盞的確是劉運同那裏的,便足以證明了。”
燕離眯眸,“如果劉運同是自己出來的,那是因爲什麼呢大晚上的,哪怕是發現有個人或者有個什麼的,也不可能就一路跟這麼遠出來。”
燕離看看燕遲又看看秦莞,終於提出了一個暫時無人能解答的問題。
劉運同身爲朝廷命官多年,凡事自然都有思量,夜深人靜,的確不是什麼普普通通的動靜就能讓他一路走到了荷塘來,而那個人將劉仁勵引過來,只怕爲的便是讓他溺死在荷塘之中,秦莞皺眉,“府中只有這裏一處荷塘可還有內湖什麼的”
汪懷宇搖頭,“沒有內湖,只有兩處荷塘和幾處溪流水榭,這一處荷塘是最深的,其他都只是小景緻而已。”
秦莞心底便有了數,“或許兇手早做了打算要讓劉運同這般死法。”
汪懷宇沉思一瞬,“兇手定然是清暉園中人無疑了。”說着,汪懷宇忽然道,“會不會是兇手是劉運同認識之人或者或者兇手做了什麼,讓劉運同不得不出來”
兇手是劉運同認識之人
一旁燕遲略一沉銀,“不無這個可能,不過劉運同在府中多日了,若是認得,早前就應該認得,沒道理現在才認出來”
汪懷宇和秦莞都知道燕遲說的成年舊案,眼下這般分析下來,便越發覺得和當年的案子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汪懷宇愁眉苦臉道,“若是府中人,只怕有些難找,昨天案發在後半夜,府中人都睡熟了,若本就是府中人,自然知道如何避人耳目。”
汪懷宇所言不假,說着他眉頭一皺道,“不知屍體之上還有無線索”
適才秦莞只先確定了死因,並未如何詳細的驗屍,更爲剖驗,聽這麼說,秦莞便道,“好,那我再回去看看,若有必要,便剖驗。”
汪懷宇滿是感激,府衙的仵作還未回來,如果沒有秦莞,這些案子便難尋頭緒。
秦莞說完也不多逗留,燕遲便道,“我同你去。”
汪懷宇微訝的看了燕遲一眼,他雖然識得燕遲日短,卻也似乎看出了燕遲對秦莞的照顧,他本也想跟着同去的,可這會兒心中不知怎麼一遲疑,便將那即將出口的話嚥了下去,“那好,那就勞煩殿下了,我叫人查探查探此處。”
燕遲點點頭,剛陪着秦莞走出假山的甬道,適才離開的白楓卻到了跟前。
“主子,九姑娘”
白楓先行了一禮,這才道,“適才小人去問了府中的下人,他們說這幾日自從府中生出了清筠的案子之後,劉運同的屋子多半是一盞明燈燃到後半夜的,另外負責那處客院的侍從說,劉運同屋子裏的蠟燭的確會每日換新,說他屋子裏除了蠟燭之外還有一盞油燈。”
秦莞和燕遲對視一眼,燕遲點點頭沒說什麼。
見秦莞又要去驗屍,秦霜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見秦琰也沒再動,秦霜便湊到了秦琰身邊去,“三哥,她怪厲害的”
秦霜語氣複雜,感嘆之中又有兩分淺淡的酸意,“一個小姑娘,怎麼能跟男人一般的推案且她三番五次的驗屍,也不怕染上不乾淨的東西。”
秦琰站在原地沒動,看着秦莞和燕遲並肩朝着不遠處停放劉仁勵屍體的空屋而去。
秦琰雙眸微眯,“世子殿下倒是待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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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眨了眨眼,“那可不是呢,畢竟是太長公主認下的孫女,何況在錦州的時候她還幫過世子殿下查案子”
秦琰看着秦莞和燕遲越走越遠,雙眸微微狹了起來。
這邊廂,秦莞道,“我還記得當初清筠死的時候劉運同的反應極大,甚至還有些異樣的悲愴,這幾日他夜不能寐,想來和清筠的死有關。”
“我已讓人仔細去查她們幾個的底細了,看看到底和當年黃金大劫案有無關係。”
秦莞嗯了一聲,一擡眸停放劉仁勵屍體的空屋已經到了,門口的衙差看到燕遲過來立刻行禮,燕遲點點頭推門而入,屋子裏,劉仁勵的屍體上蓋着他的衣裳。
秦莞挽了挽袖子,上前先將劉仁勵的袍子拿了起來,她繁複看了兩次,終於在袍子的下襬邊角處看到了一星顏色格外深一些的污漬。
劉仁勵的袍子是湖藍之色,沁了水便變成了墨藍之色,且泡了水,袍子上便是沾了味兒也聞不到了,秦莞發覺的這一星污漬疑似燈油。
“沒有味道了,這裏有些像燈油留下的痕跡。”
這麼說着,秦莞又在劉仁勵的袍子上發現了幾道痕跡,那幾道痕跡分別分佈在劉仁勵衣袍的前胸和背後,雖然眼下痕跡被破壞,可依然看得出來原來是一圈一圈的。
秦莞眉頭微皺,仔細的摸了摸劉仁勵衣袍上的印痕
“怎麼了”燕遲在打量劉仁勵肩胛處的舊傷痕,一轉眸卻看到秦莞一臉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