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是被人謀害致死,兇手,就在清暉園中。”
秦莞清澈沉定的話語落定,所有人都是背脊一涼,竟然真的是兇殺命案
秦莞將手中的碗遞給汪懷宇,汪懷宇忙不迭接過,秦莞繼續道,“曼陀羅花並不常見,且世人大都知道其有毒,而雖然白酒混合了曼陀羅花毒會使人昏睡,兇手卻並不一定是將毒下在了酒壺之中,龐老爺和劉運同也一起飲了酒,卻無中毒之狀,足見毒並非下在酒壺之中的,所以,兇手多半是將毒下在了只有死者一人用的東西上。”
秦莞一邊說話一邊將手上的護手套摘了下來,汪懷宇見秦莞手也沾上了血污頗有幾分不好意思,“是是是,九姑娘說的我已記下了,今日多虧九姑娘”
秦莞搖了搖頭,燕遲便走上前道,“既然確定是兇案,汪大人便費心些,雙清班那邊繼續審着,這邊也不能放鬆,龐府藏着個有謀有算的殺人兇手可不太好。”
汪懷宇點點頭,轉而又看着秦琰,“聽說秦世子明日就要走”
秦琰看了一眼屏風圍起之地,“本來明日要走的,不過既然生了案子,想來我們是走不了了”
汪懷宇苦笑一下,“按規矩的確是這樣,不過”
汪懷宇看了一眼燕遲,“不過此番九姑娘幫了忙,應當和你們無關。”
若秦氏之人和命案有關,秦莞又何必這樣幫忙
秦琰看了一眼秦莞,而後眸光嚴肅的道,“還是按照規矩來吧,汪大人信任我們,別人卻不一定,還是查個清楚明白以免後患。”
自從在百草園耽誤之後,秦琰便不着急趕回京城了,如今才臘月初,而此去京城只需要幾日時間,他們在過年之前趕回京城就再好不過,更何況,侯府和龐家有舊交,這劉仁勵更是他替太子籠絡在手的人,眼下這二人所在之地出了人命案子,秦琰總覺得不放心,朝堂之上,沒出事的時候便罷了,一旦有個什麼動盪,一點兒舊事被扯出來都能成爲致命之處,所以秦琰爲了謹慎起見,打算留下看看這龐府和劉仁勵到底有什麼問題。
若二人清清白白自然好,若有什麼亂子,秦琰可不想引火燒身,何況這個時候走,若是汪懷宇最終沒查出來兇手,那早先離開的他們豈非成了被懷疑的對象
思來想去,秦琰很快做了決定
汪懷宇欣然牽脣,“那是再好不過的了,就是耽誤了世子的時間。”
秦琰搖了搖頭,汪懷宇便看向了龐輔良,“龐老爺,眼下真的成了人命案子,可不能小覷,我這就讓和捕頭過來,待會兒府內的下人每個都要問詢。”
龐輔良神情有幾分惶然凝重,顯然,他從沒想過自己府中竟然會出現兇殺命案,汪懷宇的話落定,他怔愣了一瞬才點了點頭,“好,好,拜託汪大人了。”
汪懷宇看了龐輔良一眼,見龐輔良的樣子不像作假隨即拍了拍他的肩頭。
“別擔心,剛剛案發就開始查,查明白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龐輔良苦笑一瞬,“恨不得現在就查清楚”
這便是在說自己沒有嫌疑了,汪懷宇點點頭道,“府衙的人手沒來之前,你先讓幾個人守在這院子門口,然後你先回前面去等着吧。”
說着汪懷宇又看着秦莞道,“九姑娘也請回去梳洗整齊一番,待會兒怕也要問九姑娘。”
秦莞點點頭,看了看秦琰,秦琰便道,“讓六妹妹陪你回去梳洗一下。”
秦莞“嗯”了一聲,正要擡步,卻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燕遲,燕遲便道,“辛苦九姑娘了,先去吧。”
秦莞頷首,這才和秦霜一起走了出去。
一出門,秦霜捂住鼻子朝旁邊退了一步,“你可真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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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嫌棄的看着秦莞,可眼底更多的卻是震驚,“你你就不害怕你剛纔是不是將她的肚子剖開了你”
秦霜越說越覺得不可思議,再想到那場面,胃裏不由得有些反酸。
秦莞看了看她,“你不是說我活人都敢剖嗎”
這話說的秦霜背脊一涼,再看秦莞的時候,秦霜心底便有些發怵。
“難怪難怪你早前竟然敢把我一把拉到湖裏去”秦霜悻悻的提起了早前之事,說着看了一眼秦莞手中還拿着的寒月,語氣卻有些感嘆,“真是謝謝你當時不動刀之恩。”
秦莞聞言哭笑不得,可她當時對秦霜不過就是想給她長個教訓罷了。
寒夜之中冷風刺骨,秦莞身上斗篷早就退下,如今只着了襖裙走着,自然想走的更快些,一盞茶不到的功夫幾人回了院子,秦莞回屋先淨了手,然後又換了裙裳,身上這纔沒了那血腥味,待換好衣裙已經是兩盞茶的功夫之後,秦莞正不知道要過去還是在屋子裏等着,周懷人已經到了門口。
“九小姐,眼下大家都在得月樓等着呢,世子讓小人來接您過去。”
秦莞應聲,轉而看了一眼正房的方向,“五姐可要一起去”
周懷點頭,“自然是要的。”說着已經走到正房去敲門。
門一敲,晚荷將門打了開來,周懷道明瞭來意,屋子裏面秦湘就驚訝的說了兩句什麼,又過了片刻才穿着斗篷走了出來,秦霜站在秦莞身邊輕哼了一聲,“看她那副不樂意的樣子,上次的事我都不想拿出來說,她的尾巴卻是翹的越來越高了。”
秦莞看了一眼秦湘,搖了搖頭沒接話,先和秦霜走了出去。
一行人再到得月樓的時候得月樓之內已經是一片燈火通明,衙門的人還未至,燕遲和燕離並着秦琰龐輔良等人都在屋子裏候着,汪懷宇正在問龐輔良和汪懷宇話,聽到動靜看了過來,片刻的功夫,秦莞早先沾染了髒污的裙裳被換下,如今換了一身煙藍色的百褶長裙來,上面罩着一件鵝卵青的斜襟短襖,而外面的斗篷也換做了雪青色的雲紋斗篷。
秦莞周身上下只有發間一枚青玉玉釵,絕無多的飾物,面上也不施粉黛,而她身上常見的顏色,也多是清新淡雅之色,可也不知怎的,就是這般寡淡的顏色往她身上一罩,便是叫人看着有種說不出的賞心悅目,總是能叫人想到暖暖溶溶的風,疏疏淡淡的雲,還有那一碧如洗的長空和綠波無垠的清湖,雖是清雅甚多,可因她精緻的五官便又多了纖妍之色,整個人只需往那裏一站,便渾然天成的叫人覺得心折驚豔。
和其他人濃妝豔抹衣香鬢影的美不同,秦莞這樣不動聲色的美不帶迫人鋒芒,卻偏偏莫名叫人覺得高華而皎潔,彷彿她纖柔的身體之中藏着某種內斂的強大力量,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風雪不可摧折凡俗不敢媲美的清妍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