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急雪驟,馬背上的妖嬈身影帶着一股子張揚的雀躍,而他身上烈烈的紅衫更是這悽清風雪之中最爲灼目的一抹,“七哥我巴巴的盼了你三日了你怎來的這麼慢”
說話間,一人一馬已經靠的更近,而趴在車窗口的秦霜卻倒吸了一口涼氣。
秦霜見過的男子雖然不多,可低有俊朗張揚如霍甯,高有俊美無儔尊貴逼人如燕遲,便是秦琰,也是個貴胄優雅的美男子,然而眼前這一位,卻是出乎了秦霜所有的認知,他墨發極長,只以一根白色的玉釵鬆鬆挽了一半,緞帶一般的墨發便瀑布一般的傾瀉在他肩頭,這如女兒家一般的墨發便罷了,他竟然着了一身紅色的廣袖長衫
紅色,秦霜從未見過哪個男人着紅杉
秦霜怔怔想着,目光卻移不開似的落在了來人的臉上。
那是一張美到有些放肆的臉,五官棱角和燕遲有兩分相像,然而兩個人的氣質卻是天差地別,燕遲身上的氣勢便如同他那一身撩黑的墨袍一般尊貴桀傲,鋒芒逼人又深不可測,而新來的這位,雖然也是一雙鳳眸,眼尾卻比燕遲更爲狹長上挑,而他的五官亦不如燕遲來的鋒利剛硬,燕遲的五官彷彿刀斧雕刻,而這位卻好似是水墨畫畫出來的,美則美矣,亦不失精緻,卻是比燕遲多了邪魅之相,再加上他那比秦莞還要長的墨發和那一身妖嬈似火的紅衫,且身骨遠不如燕遲那般挺拔勁實,初初看到他策馬而來之時秦霜還以爲來的是個女子。
他身上的廣袖紅袍十分寬大,在急風之下烈烈而舞,紅色的衣袂伴着如墨的烏髮,秦霜一時之間竟然看得呆了,她的二哥長相也有幾分柔性,可和眼前這位一比,卻是雲泥之差,這位的美不僅絲毫不顯女氣,且更有了種張揚放肆的尊傲之意,他周身氣勢雖然比不過燕遲去,卻是將不遠處走下馬車的秦琰襯作了一個尋常的貴公子。
三人站在一起,秦霜看看燕遲,再看看他,秦琰的影子都黯淡了兩分。
相比來人的歡喜雀躍,燕遲則要平靜的多了,他似乎早就知道來豫州會見到此人,於是脣角只是微微一揚,“在袁州耽誤了兩日。”
說着話,燕遲轉而看向走過來的秦琰,“正好遇到了秦世子,便一道來了。”
秦琰上前兩步,“拜見恭親王世子殿下”
還趴在窗口探看的秦霜猛然長大了嘴巴,連忙放下簾絡從窗口退了回來,然後不可置信的看着秦莞低聲道,“恭親王世子殿下”
秦莞在馬車之內也將外面的情形看了個大概,聞言點點頭算作知道。
昨天那份名單她並沒有全部看完,當時並沒有看到這位的名字,可裕親王的壽辰,恭親王世子來賀壽也是在正常不過了。
燕離哈哈笑着看向秦琰,“咦,你怎麼坐着馬車不騎馬”
秦琰擡眸苦笑一下,“染了風寒。”
燕離聞言笑意更大,拿着馬鞭的手執着秦琰便是一通嘲笑,“把你個不中用的,在京城和我賽馬蹴鞠之時不是能耐的很嗎”
燕離的語氣和秦琰倒是十分熟稔,秦琰聞言也不生氣,只是笑着道,“讓殿下見笑了。”
燕離笑意不減,目光卻在後面的幾輛馬車之上一掃而過,“這是”
秦琰忙道,“我此番是去錦州接三位堂妹入京的,正好到了袁州之時家中讓我來賀壽,我便帶着三位堂妹一起繞道了。”
燕離“咦”了一聲,“馬車裏面是三位秦姑娘”
秦琰點了點頭,轉身對周懷說了一句什麼,很快,周懷便走到了秦莞和秦霜的馬車跟前,“六小姐,九小姐,世子讓二位下車來見見恭親王世子殿下”
秦莞和秦霜對視一眼,秦莞倒是沒什麼反應,秦霜卻是急速的理了理衣裙,周懷說完又到了秦湘的馬車,沒多時,秦家三姐妹都披着斗篷下了馬車。
風雪仍然在下,燕離坐在馬背之上笑眯眯的看着走下馬車的三位小姑娘,秦湘一身藕荷色斗篷柔柔弱弱,秦霜着一身紫色裙裳雖然還有兩分微胖卻也不失嬌俏,秦莞是最後一個走下來的,燕離看過去眼底微微一亮。
風急雪驟,今日的秦莞着一身月白繡蘭花暗紋的襖裙,外罩藏青色的斗篷,那斗篷領子上是一圈白色的狐狸毛,因是太冷,她下的馬車之時將斗篷上的兜帽帶了起來,這一帶帽子,便越發顯得那張小臉欺霜賽雪的白皙精緻,且莫名的,燕離總覺得秦莞身上的氣韻有股子風雪不可欺折的從容不迫,三人之中她走在最末,可燕離眼底卻只看得見秦莞。
秦莞一步一行之間皆是氣度,風雪不僅沒有掩了她的容色,反倒是更襯出了她空谷幽蘭似的遺世獨立,她走動之間微垂着眸子,背脊卻好似翠竹一般挺拔。
“拜見世子殿下”
秦湘打頭走在最前,在距離燕離四五步的時候福身行禮。
秦霜和秦莞在後面跟着,也一起福了福身。
燕離看着便笑道,“快免禮快免禮,秦世子快讓幾位姑娘回馬車上去,這樣的雪天,免得也讓她們染了寒氣,到時候美人難受,我可也要難受。”
燕離笑意明快,語氣卻又帶着調侃,秦琰無奈搖了搖頭,“好了,回去吧。”
秦霜轉身之時輕哼了一聲,幾步走到秦莞跟前,“他怎麼不在我們下馬車的時候就說,眼看着我們人都走過來了才說什麼害怕染了寒氣。”
秦莞脣角微彎,一時沒有說話,關於這位恭親王世子,她可是知道一些的。
在一衆親王世子之中,他的身份十分尷尬,可他卻絲毫不知收斂,不論是在京城之中還是京城之外,不僅言辭無忌,行事也很是叫宗室的人頭疼。
燕遲是朔西高原之上的屠神魔王,而這位,可是京城的混世魔王。
這邊廂,燕離看看燕遲又看看秦琰,“七哥和秦世子今夜打算住在何處”說着又看着燕遲道,“裕親王叔知道你要來,本是備了地方的,可是我去的時候就想拉着七哥與我同住,所以便回絕了他們的安排,只是沒想到秦世子是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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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遲看着燕離,“你住在哪裏”
燕離一聽這話笑意一深,“天香樓”
一聽這名字燕遲和秦琰便知道那是什麼地方,秦琰但笑不語,燕遲卻皺眉,“怎麼到了豫州還如此無忌,你就不怕那些宗伯又說你”
燕離笑呵呵的,“京城他們尚且管我不着,更何況是豫州”
說着燕離灑然的揮了揮馬鞭,“若是秦世子一個人來的話,咱們三都在天香樓自是再好不過,不過還有三位秦姑娘就多是不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