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京城來人了二少爺請您去前院”
茯苓急急跑到門口,語聲帶着幾分驚訝,秦莞眉頭一皺,緩緩站起身來,茯苓對外面的晚棠幾人說了句什麼,忙進來給秦莞拿新的衣服。
“不知道來的是誰,小姐可別大意了,得換個好看的衣服纔是。”
茯苓說着便去翻衣櫃,秦莞無奈搖了搖頭,“不必換了,就這樣也可。”
茯苓動作微頓,轉身看過來,只見秦莞今日穿了一身煙青色的百褶長裙,外罩一件顏色稍淺一些的青玉色對襟長衫,雲髻半挽,發間斜斜插着一支江氏此前送的青玉髮簪,她面上雖然未施粉黛,卻也是明眸皓齒眉眼如畫,茯苓看了秦莞一瞬,忽然將櫃門一關,“小姐說得對,小姐自有天姿,根本無需換什麼衣裳。”
秦莞失笑的搖了搖頭,轉身出門往前院的方向走。
出了院子,茯苓仍然氣鼓鼓的道,“這個晚棠枉奴婢還覺得她十分可靠,可沒想到,原來咱們這裏的內鬼便是她”
說着茯苓又哀怨的看着秦莞,“小姐明明知道,卻不告訴奴婢”
秦莞聞言嘆了口氣,“你是個藏不住事的,我若是告訴了你,豈非表明我知道了,我屋子裏沒什麼祕密,早點揭破還不如看看她到底想幹什麼,起初我也不知她的主子是誰,直到大少爺對我生了謀害之心我方纔明白過來,可隨後大少爺死了,而秦府又生了這樣的變故,我早想到會有今日,便是沒有今日清減人手,我也不會留她太久的。”
茯苓想起秦琛也沒什麼好臉色,輕哼了一聲道,“大少爺真是他只怕是害怕小姐想起來那天晚上的事,所以才安排個人到小姐的院子裏,想知道小姐是不是真的忘記了那一夜的事,真是好深沉可怕的心思,枉奴婢從前還覺得他是大善人。”
這麼說着,茯苓不由得有些氣餒,“奴婢真是太沒有眼力了”
秦莞聞言失笑,見茯苓嘟着嘴巴很是苦惱自責,乾脆轉了話題,“可說來了什麼人嗎”
茯苓聞言連忙搖頭,“這個倒是不曾聽說,不過這一次秦府的事這樣大,自然不會隨便來個人就行的,只是不知道來的到底是誰。”
秦莞也是如此想,錦州秦府雖然是秦氏三房,可到底也是秦氏十分重要的一支,和忠勇候府的往來也多,此番錦州秦府出了這樣大的事,必不會草率應對。
這麼想着,秦莞已經帶着茯苓近了前院,秦安的院子被查抄過,裏面已經被搬空,這幾日秦隸叫人重新收拾了一番,好歹前院的待客之處還能用。
秦莞走到門口的時候,只見秦湘、秦霜二人都已經在了。
侍奴們守在外面,屋子裏正堂主位之上,左邊坐着一副病容的林氏,右邊坐着一個和秦琛、秦隸年紀差不多的銀袍公子,秦隸坐在林氏下手位上,秦湘和秦霜挨着秦隸落座,而那銀袍公子身邊則站着一個着深藍色長衫帶着的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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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莞一眼掃過去,林氏和秦隸幾人皆不顯眼,相較之下,那銀袍公子卻是俊逸非凡,雖然和秦琛秦隸年紀相仿,氣度風儀卻遠在二人之上,而他身後站着的中年男子,雖然是一副十分樸素的下人打扮,可他氣定神閒站在銀袍公子身後,卻是通身的文士儒雅,秦莞不知此人是誰,卻下意識覺出他的不簡單來
秦隸一直看着外面,此刻一見秦莞忙道,“九妹妹來了。”
這麼一說,屋子裏所有人都朝秦莞這個方向看了過來。
秦莞微微垂眸,小步入了廳門,在堂中偏左的位置站定,對着林氏的方向福了福身,“拜見夫人”
秦莞話音落定,林氏還未開口,一旁的銀袍公子已經眸露驚豔的朗笑起來,“三年多不見,九妹妹真是出落的三哥都認不出來了”
秦莞轉眸看去,當即對上了銀袍公子的雙眸。
聽着他自稱“三哥”,秦莞便在一瞬之間明白了他的身份。
秦氏雖有三房,各房人口卻十分簡單,這個自稱“三哥”的人乃是忠勇候府如今的世子爺,是忠勇候秦述的嫡長子秦琰。
“見過三哥”秦莞眉眼低垂,又福了福身。
秦琰面上笑意更甚,目光卻仍然驚豔悠長的打量着秦莞,他生的儀表堂堂,加之身爲世子出自侯府,身上便格外有種高高在上的矜貴之意,且他五官俊逸面容如玉,雙眸明亮神采飛揚,一雙劍眉斜飛入鬢再加一頂玉冠束着墨發,格外的貴氣非凡,像極了秦莞從前在京城之中見到的每一個公侯之家教養出來的貴胄公子,若只是表面的貴胄便也罷了,他那雙滿是笑意的眸子還隱藏着幾分權衡和考量,是習慣遊走在權力場上的人都會有的眼神
他是嫡長,出生沒多久便被冊立爲世子,忠勇候秦述野心極大,自然也會好好教養自己的接班之人,看得出來秦琰被他教的極好,他面上是能應付大場面的自信倜儻,那雙眸子笑意滿滿,有恰到好處的親切,又有彰顯身份的疏離矜貴,更有籌謀深思。
秦莞沒看秦琰,卻明白這位世子爺遠遠不是秦隸可比的。
忠勇候府世子爺秦琰,便是放在那一衆京城貴公子之間也是佼佼者。
秦琰繼續看着秦莞,未幾,他忽然起身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個玉牌來,“九妹妹離開京城三年,三哥真是想念的緊,此番趕路着急並未帶什麼重禮來,這個玉牌你先拿着。”
見秦琰親自走過來將玉牌遞了過來,秦莞眉頭微不可察的一皺,然後福了福身接了過來,“多謝三哥”
秦琰笑的雙眸微微眯起,人便更顯得親和許多。
而一旁,秦霜挑了挑眉,秦湘緊緊的將手中的帕子擰了起來。
秦琰又看了幾眼秦莞,依舊嘆息道,“這幾年多次想來看望九妹妹,卻是不得閒,除了我,父親和母親還有羽兒都想念你的緊。”
秦莞聽着眼皮幾跳,雖然沒有九小姐的記憶,可是就憑忠勇候府將九小姐送來了錦州,足以說明忠勇候府對九小姐的態度並不算太好,偌大的忠勇候府,爲何連一個小姑娘都容不下呢秦莞不知其中細節,只將秦琰這話當做場面上的寒暄。
“這幾年妹妹也十分想念三哥和大伯父大伯母。”
秦琰笑意明快起來,“那你想見他們嗎”
秦莞一愣,猛然擡起了腦袋來,見她忽然這般,秦琰只以爲秦莞等着這話等了許多年,到底在從前相處過,秦琰看着如今出落的花容月貌的秦莞,不由得擡手拂了拂她肩頭的亂髮以示兄妹親近,“如果我說,這一次我是來接你回京城的,你想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