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唯微和尹煊婚事告吹這件事,她只告訴了謝蓁蓁。
她和尹煊沒領結婚證,不用經歷離婚冷靜期,後續事宜也不需要本人再出面,由兩家家長全權處理,拆夥的速度之快簡直讓謝蓁蓁瞠目結舌。
“後來你們有再聯系過嗎?”謝蓁蓁喝了一口咖啡。
葉唯微只能在S市待一個星期,時間緊迫,分不出時間出去逛街聚會,就只能把謝蓁蓁約到2W來。雖然這家咖啡店在別人眼裡只是玩票性質的業余愛好,她和那些紈絝二世祖們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但對於葉唯微來說卻是她傾注了心力的一份事業,所以這幾天她一直泡在店裡,與小林商討後續的運營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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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的天還很冷,綿密的雨絲隨著春風一同飄下,蒸汽一樣遍布在空中,下都下不利索。葉唯微這時才開始想念波魁特明妹的好天氣。
“沒有,”她給自己手衝了一杯瑰夏,感受到齒頰間豐沛的果香之後,才回答謝蓁蓁的問題,“他把一切都安排得太好,我反而找不到理由再聯系他。”
其實她也想過要不要乾脆把尹煊給拉黑刪除,但每次面對著那個名字時,她都有些狠不下心。於是她便任性地把自己分手後必拉黑前男友的這個習慣給忘了,反正尹煊從不發朋友圈,他在她的列表裡安靜得就跟他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而賀司陽那個保證了不打擾她的人,的確做到了他的承諾,在她離開巴拿馬到現在,他只向她發過一條微信,問她平安到家沒有。她簡單回復了一個“嗯”,二人便再也沒有聯系。賀司陽雖然有時候很幼稚,但他也不是那種喜歡有事沒事分享生活的人,在這一點上,兩兄弟倒是如出一轍地相像。
葉唯微聊著聊著便陷入了沉思,回過神來才發現謝蓁蓁一臉揶揄地看著她。
“我的確發生了一些事情……”
葉唯微沉銀著,正猶豫該不該說,便被謝蓁蓁打斷了:“如果你在猶豫該不該說,那你就不要說,我們的友誼不會因為這點秘密而受到考驗。”
葉唯微橫了她一眼:“就你會講話!”
“那當然,”謝蓁蓁很得意,“我這班可不是白上的!跟那些人精也學了點東西好嗎?”
“是是是……”葉唯微應和著,將話題轉到了謝蓁蓁身上,“你最近怎麽樣?”
謝蓁蓁最近和方祺正式在一起了,那兩人特別狗血,因為方祺家裡根本就沒破產,就是謝蓁蓁那二愣子自己搞錯了,人家也不好解釋,便將錯就錯了。上次她看見那開豪車的富婆是他媽。
二人一直從下午聊到晚上,直到打烊才分開。
葉唯微是愛好熱鬧與繁華的俗人,巴拿馬那段日子過得雖然也很單調,但那時她深陷感情糾葛,腦子與身子幾乎沒有閑下來的時候,如今遠離了那些紛擾,她才生出了一股對未卜前途的恐慌。
她在第三天的時候,終於磨磨蹭蹭地想起來自己還要去她和尹煊之前的家裡收拾東西。尹煊還沒有回國,有些他們二人一同商量著買的東西,她全都沒有拿走,只打包了她婚前搬進來的個人物品。
一個星期眨眼便過去,她沒有感時傷懷太久,便直接踏上了去雲南的旅途。
*
雲南是中國大陸唯一的咖啡產地,普洱和保山提供了主要的產能。葉唯微小時候回村,進山的路上隨處都可以見到茶園和咖啡園。咖啡並不是普洱唯一的經濟作物,畢竟對於普洱來講,茶葉要更加的聞名,利潤也更高。
由於市場佔有率低,當地的豆農對於咖啡是沒有定價權與話語權的,一年的勞作到頭來有可能連糊口都困難。所以很多豆農都將咖啡樹和茶樹混種在一起,當咖啡價錢好的時候,他們就賣咖啡,價錢不好時,就賣茶葉。
近幾年雲南咖啡雖然在國內已經開始推廣,但出產的咖啡仍舊以品質中下的商業豆為主,因為采摘工人是按重量來結算工錢的,不會一顆一顆仔細篩選成熟的咖啡櫻桃,青的、黃的、爛的果子混在一起,大部分都被那家廣為人知的國際咖啡巨頭以特別低廉的價格收購,做成速溶咖啡。
葉家在普洱新建的咖啡莊園,主營業務也是利潤更高的商業豆,位置最好的地塊則空了出來,用來培育屬於他們自己的精品豆。
由於莊園落成還不到半年,種下的咖啡還未結果,葉唯微前期的主要工作是和當地的豆農們合作,收購質量好的咖啡櫻桃,處理成品質優良的高級商業豆進入到市場,以期形成良性循環。
一開始,她的確很手忙腳亂,因為莊園的管理和運營看起來簡單,但實際過程中遇到的困難卻比想象中要複雜得多。
葉唯微在巴拿馬時,尹煊從沒對她藏私過,他將培育、種植、采摘、處理的核心技術全數分享給了她,但波隆莊園的豆子,最不可複製的其實是巴拿馬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因此那些技術並不能完全適應普洱的海拔與氣候。
幸好她爸媽並沒有太舍得苦她的心智,給她配備了一個完整的管理團隊與技術團隊,才不至於讓她上手太過困難。
她老老實實地在普洱待了兩個月,日子過得繁忙又無聊,繁忙的時候她整個人就像雲南雨季豐沛的雨水一樣,飽脹又充實,無聊的時候也是真無聊,她踏遍了莊園的每一個角落,哪塊地上長了蘑菇圈都一清二楚。
有一天半夜,她睡得正香,卻突然被一個語音電話吵醒。她半眯著眼睛將手機從枕頭旁摸過來,正準備開罵,卻在看清來電人之後將罵聲吞進了肚子裡。
是尹煊……
她和尹煊已經很久都沒有聯系過了,她雖然沒舍得將他拉黑,但他們兩個的對話框卻在她的微信列表裡面沉底,漸漸看不見了。
夜裡又下起了雨,雨滴打在窗玻璃上,好像要把她的心也淋濕。
她將頭枕上自己的胳膊,在語音掛斷的前一秒點開了接聽鍵。寂靜的夜裡,只有兩人輕輕的呼吸聲,順著手機訊號纏繞在一起。
他在電話對面沒有說話,她便眯著眼睛耐心地等。
強打的精神又開始困頓起來,他終於開口,語調又輕又模糊:“寶寶……”
啊,他喝醉了。
他只有喝醉的時候,才會用這種軟綿綿的語調叫她。但她沒有應他,因為她不知道該以什麽身份來面對這個稱呼。
沒聽到她的回應,他也沒有介意,只是在那邊含含糊糊地笑了幾聲,然後說道:“如果我說……我想你了,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出息啊?”
所以深夜是會讓人變脆弱的對嗎?
葉唯微翻了個身,才發現胳膊上睡衣已經濕了一片。
“每天……每天你都不在家……”
“我好想你……好想你啊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