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開學第一天,夏末早晨的熱氣將梁蓁烘得滿頭是汗。一假期沒有騎自行車,她雙腿發軟,氣喘籲籲。
好不容易到了學校,梁蓁把書包丟給江屹,讓他幫忙帶去教室,她要去小賣部買點冷飲解解熱。
江屹略微無奈,他千方百計和她同班,結果成了帶書包的工具人。
梁蓁動作迅速,買了一瓶冰鎮汽水和一瓶常溫礦泉水。她把礦泉水夾在胳膊肘裡,急不可耐打開汽水。
可惜瓶蓋旋得緊,梁蓁費勁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打開,只好用瓶身上的水珠貼著臉頰暫時緩解熱氣。
梁蓁準備上樓梯回教室,讓江屹幫忙開。這時,身後一個人叫住了她。
“同學,請問王鑫德老師的辦公室怎麽走?”
梁蓁循聲看去,是一個男生,雙眼皮,大高個,一身潮牌。他額頭上戴著發帶,蓬松的劉海垂在發帶上,淺金色的晨光一照,發絲泛起棕色。
梁蓁睨著這位陽光運動帥哥,心想他怎麽敢的啊。
王鑫德是他們的年級主任,也就是看華爾茲時眉頭皺最緊的那位。男生看上去是個學生,這副打扮去見主任,怕是會被留下來喝茶。
不過這都不關她的事,梁蓁為這位壯士指路,“你往前面那棟樓走,二樓第三間就是主任辦公室。”
男生似乎是個路癡,梁蓁的語言描述對他來說不太夠,他又讓梁蓁用手給他指一指。
梁蓁好人做到底,指著遠處辦公樓說:“那棟藍色的樓看見沒,從那個小樓梯上去,二樓第三個門……”
“哦——”男生恍然大悟,露出一顆鋒利的虎牙,“謝謝謝謝。”
梁蓁擺擺手,她口渴萬分只想喝水,擰了幾下瓶蓋後遂放棄。
男生注意到她的動作,主動拿過她的汽水,輕松擰開。
梁蓁感激道謝,男生嘿嘿一笑,瀟灑前往主任辦公室。梁蓁看著他的背影,不知怎麽品出點悲壯。
回到教室,新班級還沒排位置,江屹替她挑的座位,就在他前面。
江屹問:“怎麽買了這麽久?”
梁蓁坐下,把礦泉水遞給江屹,他是白開水派,從不喝亂七八糟的飲料。
“碰到個問路的。”她講了那個男生的事,“估計是個插班生,還不認識路,還敢不穿校服。”
江屹沒放在心上。
早自習後的課間,梁蓁在走廊上又見到那男生。
“是你!我們剛剛見過的!”男生看見坐窗戶邊的梁蓁,興奮地打招呼,有種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感覺,就差沒把手伸進教室裡和梁蓁握著。
“你好你好。”梁蓁被襯托得像個淑女。
“我叫周朗,就在你隔壁班……”
男生還想說什麽,主任一句“小朗”將他喚走。
半天的功夫,“周朗”這個名字傳遍了高二年級。聽說他是主任的親戚,來長溪一高借讀,聽說他爸開大酒店,家有一個足球場那麽大。
梁蓁和江屹說:“怪不得他不認路……”
江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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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朗熱情陽光,多金帥氣,沒多久便把兩個班級的人都認識了個遍。
兩個班的人他對梁蓁印象最好,因此經常來找窗邊的梁蓁聊天。
“誒,你是LZ,我是ZL,咱倆還挺有緣。”周朗靠在欄杆上,擺出個騷包姿勢。
梁蓁念了念兩人的名字,“還真是。”
梁蓁也是個自來熟,幾天的時間兩人已打成一片。
梁蓁偷偷問周朗,“你家真有足球場那麽大嗎?”
周朗回說:“要不你周末來我家看看?”
這句話讓梁蓁身後的江屹再坐不住。他怎麽也沒想到,走了一個牽手的舞伴,又來一個邀她回家的借讀生。
他好鬱悶。
是夜,江屹去找梁蓁。
高二起,梁蓁養成了自己的學習習慣,不需要江屹每天監督。江屹失去與她同屋簷學習的機會,便主動做夜宵送去她房間。
“蓁蓁,開一下門。”
梁蓁噠噠噠跑去開門,伸手接他手裡的碗,“哇,有夜宵吃。”
“燙。”江屹沒給她,徑直端到她桌上。
梁蓁最近食量大,餓得快,吃得多,她有些擔憂:“江屹江屹,我這麽吃會不會變胖啊。”
江屹瞄了眼她的細胳膊細腿,“不會,說不定還會長高。”
一聽長高,梁蓁吃得毫無心理負擔。她咬下一口最愛的溏心蛋,嘎嘣一聲,吃到塊蛋殼。
見她面露異色,江屹把垃圾桶挪到她旁邊。許是他這次打雞蛋心不在焉,沒看見蛋殼掉進去了。
梁蓁俯身吐殼,彎腰的刹那,寬松的睡衣因著地心引力垂落,領口處開了一大片。
剛入秋,梁蓁穿著是夏天寬松的短袖睡衣。草莓熊圖案,質量非常一般,才穿幾個月領子已被洗變形,比買來時大了一圈。
她坐著,江屹站著。稍稍俯身,掩於深處的雪白風光一覽無余。
搖搖欲墜的雪色在陰影的籠罩下有些晃眼。江屹目光一頓,瞥到渾圓的左峰上那顆淡淡的小痣,似天山上的一滴墨。
江屹頭皮發麻,倏然僵住。白皙的臉龐浮起紅暈,眼神完全不敢往她衣服上若隱若現的兩點聚焦。
小初的時候,也發生過幾次這樣的情況。但從未有這次清晰完整。
而高中以後的學習,梁蓁都是晚自習結束直接去江屹房間,學完再回去洗澡洗漱。這回她早已洗過澡換上睡衣,便出現了這一意外。
梁蓁的動作只持續了不到兩秒,但那兩秒卻在江屹腦中循環播放。
熱氣縈繞周身,血液直往下湧。躁動的年紀,一點刺激就會起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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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屹羞愧極了,移開視線,暗暗掐下大腿肉,切斷那一點不該有的念頭。
梁蓁不知他看到多少,臉熱了幾分,趕緊坐直,磕磕巴巴喊他的名字:“江、江屹……”
聽到她的聲音,江屹待不下去了,也磕磕巴巴:“碗、碗我明天來收……”
說罷,慌亂地原路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