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的疼痛，讓段柳央清醒了幾分。
她，似乎聽見了一個有點熟悉的名字。
趙煜生？是那個她曾經見過的趙公子嗎？
段柳央鬆開了被自己咬着的手指，緩緩擡眸，睜開眼睛。
趙煜生將咬出血痕的長指收回，神情溫柔地看着她。
“段小姐，我是趙煜生，你們見過的，你還記得我嗎？”
“是九兒讓我來救你的，你家人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
段柳央一瞬不瞬地看着趙煜生，剛停住的眼淚又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她視線往下一移，看了看那被自己咬傷的手臂，低頭，將腦袋埋在膝蓋上。
房間裏很安靜，只有女子急促的呼吸聲。
她在哭，無聲的，傷感到了極致。
趙煜生在牀邊坐下，淺嘆了一口氣。
“段小姐，九兒對你們家的遭遇也深感歉意，你放心吧，以後你就是我們龍影的人了。”
“從今往後咱們都是一家人，你父親的心願，九兒一定會幫他達成。”
段柳央依舊在哭泣，抽泣的聲音也漸漸大了。
最後，她放聲痛哭起來，哭聲悲愴得很。
趙煜生輕輕拍着她的顫抖的小肩膀，安靜守候在旁。
他能感受到她的無助，卻不知該怎麼去安撫。
這是段柳央失去家人之後，第一次放肆地痛哭。
她就像找到了依靠，只想好好地哭一場。
段柳央哭了好一會兒，聲音也十分沙啞。
突然，她開始輕咳起來，一下一下的，整個身子也顫動得厲害。
趙煜生手中大掌，端來了一盆水。
“段小姐，先喝點水，再這麼哭下去，我擔心你身子會支撐不住。”
他輕撫着她的秀髮，聲音也很溫柔，就像面對受了傷的趙小小一樣。
段柳央狠狠抽了抽泣，大口吸了幾口氣，才擡起了頭。
趙煜生看着這種蒼白無血的臉，小心翼翼將水湊到她脣邊。
“來，慢點！等會有粥。”
段柳央微微張開口，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溫熱的水。
她喝了幾口之後，伸出了一雙微顫的小手，要自己端碗。
“沒事，我來就好。”趙煜生輕搖頭。
他的聲音和動作都是最輕，最溫柔了。
因爲前的女子真的是太弱了，趙煜生擔心，自己哪怕是打一個噴嚏都要將她吹倒。
這白皙瘦弱的手，一點生氣都沒有，太可憐了！
段柳央輕輕抱着碗，趙煜生也沒收回手。
直到她將碗中的水都喝完，他纔將碗收回。
垂眸看着女子可憐兮兮地眼睛，趙煜生心生憐惜。
“兄弟做了粥，先喫一點，好不好？”
“嗯。”段柳央有幾分艱難地點了點頭。
她很餓！都忘記自己多久沒喫東西了。
趙煜生抿了抿脣，轉身過去，將稀粥和番薯都端了過來。
段柳央聞見紅薯的香味，往外挪了挪身子。
“我來吧，你坐好！”
趙煜生將東西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彎腰扶上了段柳央的肩膀。
他的接觸，讓段柳央下意識抖了抖身子。
“不怕！我不是壞人。”趙煜生拉來毯子，裹着這瘦肉的小身板，才放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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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柳央整個身體被摟着，只露出了小腦袋。
她滾動着通紅的眼睛，看着趙煜生。
趙煜生在她身旁坐下，拿起了碗。
“來，將就喝點，補充體力。”
他將碗湊到段柳央脣邊，段柳央也沒拒絕，“咕嚕”一聲，有點貪心地喝了一口。
卻因爲太着急，一下子又輕咳了起來。
趙煜生一手拿着粥，一手輕撫着她的背。
他不能拍，擔心自己不知輕重，將她拍倒，唯有輕輕地撫着。
“慢點！都是你的，喫完粥，還有紅薯，熱騰騰的。”
“晚點，還有肉，慢點，不着急！”
在趙煜生的伺候下，段柳央喝完了一碗粥，還吃了一整個紅薯。
“咕嚕嚕……”這若有若無的聲音，已經不是第一次響起。
段柳央喫完紅薯的時候，明顯聽見這聲音是從對方的肚子傳出來了。
“趙公子。”她擡眸看着他，“你喫，我飽了。”
食物下腹，段柳央的眼神都有力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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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煜生嘴角輕輕一勾，有點不好意思地站了起來。
他過去拿起剛纔擦臉的布過來，給段柳央拭擦了下脣。
“趙公子，我沒事了，您喫吧。”
段柳央再擡眸看了一眼，便低下了頭。
“謝謝你救了我，以後我就是你的人。”
“段小姐，你別這麼說！”趙煜生立即打斷。
段柳央苦笑了聲，搖搖頭：“趙公子，你別誤會。”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
“不！”趙煜生擺了擺手，“段小姐你永遠都別說這話，會惹九兒不高興的。”
“一家人，不是兄弟，就是姐妹，沒有上下等之分。”
“等你養好了身子，我們再啓程，九兒他們現在也來永山城了。”
“你父母和你弟弟的仇，我已經報了，但，咱們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趙煜生過去，將剩下的粥拿起來，大口大口往下嚥。
幾口喝完一碗粥，他又拿起一個紅薯。
他將紅薯的皮撕掉，轉身來到段柳央身旁。
“段小姐，這紅薯不大，你還能喫點，就再喫點。”
段柳央吃了東西，身體也尋回了點力氣。
她將自己的雙手從毯子中抽出，接過紅薯。
趙煜生看她神情不錯，也沒再拒絕。
段柳央抱着紅薯，低頭啃了一口。
趙煜生回頭，又取了一個。
房間裏，坐着和站着的人，面對面，相隔的距離也不遠。
趙煜生時不時看看段柳央，擔心會出什麼狀況。
段柳央知道男人在看着自己，她一直低着頭，也沒說什麼。
她喫着喫着，想起了什麼，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好好的一個家，說沒就沒了，以後，就剩她孤身一人，段柳央的心，還是會很痛。
她一心爲民的爹爹，溫柔賢淑的孃親，還有可愛懂事的弟弟，都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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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煜生吃了幾口，發現情況不對，立即放下紅薯，往前兩步，坐下。
“段小姐，你沒事吧？”
段柳央擡眸的時候，眼淚在眼眶中再滾動了下，就從臉頰兩邊滾了下來。
“趙公子，我多希望這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