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帝冀激動得想要握住鳳九的肩頭,卻被鳳九巧妙地躲開了。
帝冀也不在意,聲音因爲情緒的起伏,語不成調:“先生,它……痛!”
相較於帝冀的激動,鳳九的神情看着實在是太過於平靜,平靜到給人一種無情的錯覺。
也許,大夫大抵都是這般,大概是因爲他們見過了太多的病人,見證過太多的奇蹟,或是希望,或是絕望。
可病人的一切情緒,對他們來說也許真的不具有任何意義。
帝冀終於將自己激動的心情收拾了起來,整了整臉色,他道:”聽聞先生之前曾治癒了一位患了腿疾多年的老婦。”
“別開心太早,你的情況與她不一樣,我能治好他,未必就能治好你。”
鳳九臉上一排淡然,毫無波瀾的一張臉讓帝冀心裏十分沒底,但,知道自己的腿還有知覺,心情始終還是抑制不住的興奮起來。
就連說話,聲音也帶着隱忍不住的輕微顫音:“那,先生,大概有多少把握?”
“未知。”鳳九已經恢復了醫者一貫的嚴謹,和認真:“除了我給你特製一個康復治療計劃,還必須要你全面配合,嚴謹,嚴肅,認真的配合。”
“我自然是會配合的。”腿傷了這麼多年,如今有人告訴他,有好起來的機會,他甚至親自感受到腿還殘存的活力,這對帝冀來說,就是天上掉了餡餅。
他生怕是假的,卻又期待是真的,最重要的是,他已經嚐到了餡餅的味道。
“我給你檢查另一條腿。”鳳九始終是不鹹不淡的態度和口吻,如此年紀輕輕的,可是做事的沉穩,卻輕易能給人安心的感覺。
事實上,帝冀也有那麼點覺得,他和鳳九兒曾經給他的感覺很相似。
那是九王爺傷重的時候,鳳九兒指揮掌握整個隊伍的能力,也曾讓他暗歎不已。
但,鳳九怎麼可能會是鳳九兒?
如果是鳳九兒,她是絕對不會告訴自己他的腿還有治癒的可能。
如果是鳳九兒,剛纔這麼近的距離可以給他下針,甚至下手,她一定已經出手了。
畢竟自己對鳳九兒來說,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所以,她不可能是鳳九兒,也沒有理由是鳳九兒。
鳳九給帝冀將兩條腿都測試了一遍,左腿的筋脈不如最先開始檢查的右腿,但和右腿一樣,至少還有希望。
她給施了針,開了藥,有內服也有外用的,讓冷月去排隊抓藥。
冷月差點就要和抓藥的人打起來,因爲,那驕傲的姑娘覺得自己身份不一樣,不願意排隊,她要直接到隊伍的前頭去。
兩個人差點被天機堂的人趕出來,也有夠丟臉的。
不過,帝冀今日的心情明顯很不一樣,竟然連那些人的不敬也沒有放在心裏。
更何況,拋開面子不說,確實是冷月的錯。
“義父……”剛從天機堂出去,上了馬車,冷月就迫不及待想要追問。
“不是。”帝冀知道她想要問什麼,不過他現在想的卻是自己的腿,對別的事情根本沒多少心思理會。
“義父,你如何能確定他不是?要是月兒沒記錯,鳳九兒那死丫頭醫術也是了得!”
雖然這話對鳳九兒來說算得上是一種稱讚,也雖然她一點都不想承認鳳九兒居然還有優點,但,鳳九兒的醫術好也是公認的。
身形一樣,感覺一樣,名字相似,醫術也是同樣的好,這還不足以證明鳳九就是鳳九兒嗎?
義父憑什麼說不是?
“我說不是就不是,以後,別再鳳九先生身上動什麼歪念,他是鳳九,是個男子。”
小廈言情小說
帝冀臉色有點嚴肅,鳳九現在可是他唯一的希望,他不希望,也不允許冷月去破壞這一切!
她若是要破壞,那就是在毀滅他的將來!
冷月能感受到帝冀對鳳九的維護,他甚至叫鳳九先生!
一瞬間,冷月就意識到了,鳳九將帝冀收買了。
不是用錢收買,帝冀從來不缺錢,那麼,唯一能收買的,便是帝冀的腿。
“她是不是告訴你,你的腿還有希望?”
冷月哼了哼,就知道鳳九一定會使出這種把戲。
“義父,你被她騙了,她只是想用這樣的方式來控制你,給你希望,讓你以後都聽她的。”
帝冀沒有說話,只是,臉色不甚好看。
冷月覺得自己猜對了,立即又道:“墨白先生都束手無策,難道,你真的相信外頭一個江湖庸醫?”
“月兒不是想要惹你不開心,但,義父的腿……”她沒有說的直接,可態度已經擺明了一切,她覺得帝冀的腿都沒有好起來的希望了。
“義父,鳳九一定就是鳳九兒,她太會拿捏人心,她只是想控制你!”
“那麼月兒是不是也覺得,你義父的腿一輩子都不可能好起來了?”帝冀問,話語冷颼颼的。
冷月想說什麼,卻在下一瞬,看到了帝冀眼底深處那一刻絕寒的氣息。
她的話似乎說得太過了,爲了拆穿鳳九的騙局,話確實殘忍。
“月兒當然希望義父的腿能好起來,可鳳九分明就是想要……”
“我的腿今日有了知覺,在鳳九先生的針下,知道痛!”
帝冀不想跟她解釋太多,這姑娘,已經讓他越來越給不了耐性。
她不適合當一國之母,甚至帝冀懷疑她只是給無涯當一個後宮的妃子,也似乎不怎麼合適。
這樣的女子留在後宮,必然會興風作浪,一定會讓後宮沒有安寧之日。
他,得要重新替無涯的後宮好好想想。
冷月在他眼中讀到的那一抹寒氣,直接寒入了她的心底。
早在半年前她就意識到,自己不能在帝冀面前表現出不大氣,她已經當了半年的大家閨秀,爲何這兩日徹底又破功了?
瞬間冷靜下來的冷月低垂頭顱,趕緊補救:“義父,月兒其實沒有多想,最怕的是鳳九兒回來報仇,義父若是沒有防備,我怕義父會受到傷害。”
帝冀淺吐了一口氣,掀開馬車的車簾看着外頭:“他不是鳳九兒,若真是鳳九兒,義父如今大概是沒機會在此與你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