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兒的話,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一下子扎入了蝴蝶夫人的心臟最深處。
那是她現在最絕望的地方,是她最不敢面對的事情。
阿九……要是讓阿九看到她現在的模樣,他會不會被嚇壞?他是不是……是不是再也不願意多看她半眼?
不,她的阿九,她的阿九怎麼可以被她嚇到,怎麼可以?
可是,她這張臉……這張臉已經毀了……
“鳳九兒,都是你,都是你!”蝴蝶夫人自己都不知道要怎麼活下去了,所有的怨恨,所有的憤怒,全都落在鳳九兒的身上。
“你去死吧!”她一腳踹了過去,這次,是真的要將鳳九兒踹到池子裏。
“啊……”周圍的女子們,有人忍不住尖叫了起來。
哪怕還沒有親眼看到鳳九兒被蠱蟲分屍的可怕情形,卻似乎都已經能想象了。
這是蠱池建好以來,第一次有人被扔下去,第一次……
“嘔……”甚至,有人乾嘔了起來,光是想象,都叫人不忍心。
九兒的身體被踹飛了出去,可卻在千鈞一髮之際,她一把抱住蝴蝶夫人的腿。
呵,被帶到這裏來,就沒想過還能活着出去,可這女人心腸歹毒,將如今臉又被她毀了,將來,還不知道會不會找她的親人朋友報仇。
既然要死,那就拖着她一起死!
那一腳踹在她的身上,因爲她主動將蝴蝶夫人的腳抱住,所以這一腳的威力比起一般情況下還要可怕。
抱住蝴蝶夫人的腿那一刻,鳳九兒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但她依舊死死抱着蝴蝶夫人,死死抱着!
蝴蝶夫人怎麼都沒想到,一個受了重傷的人,竟然還能有如此強悍的意志力。
不過一剎那的遲疑,她便被鳳九兒抱着腿,隨着她一起離開蠱池的邊緣,向蠱池底下掉落。
“啊……”就連高高在上的蝴蝶夫人,這次也嚇得失聲尖叫了起來。
下頭是可怕的蠱蟲,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威力如何的蠱蟲!
可她哪怕再給鳳九兒補上一腳,哪怕踹的她不住吐血,但這死丫頭就是死死抱着她,死都不放手。
“啊……”又一聲慘叫響起,蝴蝶夫人無力迴天,真的被鳳九兒拖着,兩個人雙雙跌落蠱池。
胡雙剛趕到,遠遠就看到摔下去的那兩道身影,想要追過去營救,可卻來不及了。
距離太遙遠,太遙遠!
老天!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夫人——”胡雙的呼喚聲嘶力竭,卻無力改變眼前的一切。
就在所有人驚慌失措,驚恐萬分的時候,忽然,一道灰色的身影從池子上掠過,竟然也一頭扎入蠱池裏。
沒有人知道是什麼人,她的身影快如閃電,快得不可思議!
就連胡雙也是驚得愣住了,從來沒見過這麼快的速度!這麼神奇的身手!竟然比夫人還要厲害高深的功力!
“啊……啊……”蠱池下頭傳來蝴蝶夫人淒厲的慘叫聲,這叫聲,嚇得所有人徹底軟了腿。
一陣風掠過,兩道身影回到了池子上,一個是已經昏闕過去的鳳九兒,另一個是……
她一張臉滿布皺紋,看着十分的蒼老,可扶着鳳九兒的那只手,雖然不至於細嫩如雪,皮膚比起鳳九兒確實差了不少。
但,很明顯是個中年女子,絕不像她那張臉所表現出來的蒼老。
一個帶着人皮面具的中年女子,救了鳳九兒,那……
胡雙飛身撲到蠱池邊,下頭,蝴蝶夫人的叫聲漸漸弱了,她的身軀也被蠱蟲覆蓋,那一襲白色的衣裙上爬上了蠱蟲,人是完全看不清楚了。
胡雙捂着脣,在蠱池邊跪倒了下去,眼淚無聲落下,卻是四肢發軟連爬都爬不起來。
周圍那十幾個白衣女子好不容易回過神,之後,一個個尖叫了四處散開,轉眼走的無影無蹤。
雪姑盯着跪在池邊的胡雙,哼了哼:“念在你對胡小蝶還算忠誠的份上,我今日饒了你一命!”
她轉身就要走,胡雙卻在身後喚道:“師祖,爲什麼……爲什麼不救救夫人?她是你的徒兒呀!”
沒錯,雪姑就是胡小蝶的師父葉非雪,剛纔她將鳳九兒救上來的時候,胡雙便已經認出來了。
胡雙從小跟在胡小蝶的身邊,當年也曾和葉非雪相處過一段時間。
雪姑眯起眼眸,仔細盯着她,當看到她脖子上那個胎記的時候,雪姑微愣了下:“你是……小雙兒?”
胡雙點了點頭,眼淚依舊在滑落。
師祖回來了,可是爲什麼,師祖可以見死不救?夫人是她的徒兒,她爲什麼要這樣?
“師祖,夫人她……”
“她死有餘辜。”
“師祖……”
“小雙兒,你被她騙了這麼多年,竟然到現在還不知道真相。”
雪姑冷冷哼了哼,瞧着那口蠱池,眼底沒有半點憐惜:“當初胡小蝶欺師滅祖,禍害同門,我也是差點死在她的毒計之下!”
“師父,夫人她怎麼可能?”胡雙一愣,一臉不敢置信,“這些年來,師父一直在念着你……”
“你被她騙了!胡小蝶心腸歹毒,豈會是善心的人?”
雪姑對胡小蝶倒也不至於恨之入骨,胡小蝶還不配,不過,對於胡小蝶的爲人,她是最爲清楚的。
她看着胡雙,倒是有幾分憐憫:“你也是被她騙了這麼多年,想當初,你爲了讓你死心塌地跟在她的身邊,那你病重的親孃,是她親手害死的。”
“師祖,你……你說什麼?”胡雙睜大一雙眼眸,死也不敢相信!
小廈言情小說
“我便是發現了你師父這些惡行,纔要將她逐出師門,不料你師父與外人聯手,偷了我的心法祕訣,害我落下山崖。”
她又冷冷哼了哼,對於當年的事情,其實沒有太大的恨意,還是那句話,胡小蝶沒資格。
“若不是當年我有要務在身,需要回到皇城,就憑這一點,我當初也已經將她手撕了千萬遍。”
她,不是不能找胡小蝶報仇,而只是,有更重要的事!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胡小蝶竟然還在作惡,如今,算不算是自食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