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涼聽到前半句還得意的跟什麽似得,聽到後半句,臉就黑了。氣的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看著冰清就說道;“你放心,我挑食的很,再找個你這樣的還真不容易。”
冰清先是一愣,而後漸漸的明白過來,頓時臉紅不已。
“你愛找就找,我還攔著你不成?”冰清氣呼呼的說道,她是真的沒有攔。只是以前不在乎,可以後呢?
人一旦想的多了,就會變得患得患失,冰清一下子覺得整個人都變得低落下來。
“我巴不得你攔著我呢,你怎麽就不能跟別人的妻子似得也醋一醋。”容涼是真鬱悶,都要鬱悶死了,冰清太淡定了,他才會著急。縱然現在冰清表現出了對自己的依賴,可是他知道距離交心還遠得很。
“善妒七出之條。”冰清冷哼一聲,這都是男人給女人定製的戒條,憑什麽這個時候還要要求女人這樣那樣的,不是很矛盾嗎?
“男人覺得你妒忌,你便是沒妒忌也妒忌了。男人覺得你不妒忌,你就是妒忌了也是沒妒忌。”
“……”冰清驚愕半響,這人還真好意思說出口,不害臊。“男人真是怎麽說都有利,很得意嗎?”
聽著冰清的話,容涼牽著她的手往外走,走到飯桌前,將伺候的人打發下去,親手給冰清盛了飯,這才說道:“ 不是所有的男人都這樣,比如我,我就不會的。”
冰清面色又紅,垂頭喝湯不搭理他,現在是不會,十年以後,二十年以後呢?到時候自己年華不再,如何跟那些粉嫩嫩的小姑娘相比?
看著冰清的神色,容涼心裡又默默的歎息一聲,他知道空口白話的冰清不會相信他。不過現在的情況已經比以前好多了,至少現在已經有了回應了,以前的時候冰清才不會跟自己說這樣的話。
他現在滿足多了,正所謂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她不能太心急,這不好。
“吃這個,你愛吃的糖醋魚。魚是新捉來的,嘗嘗看味道如何?”
“椒鹽裡脊,麻椒吃的太多不好,因此少放了一些,你若不喜歡吃就吃別的吧。”
“還有這個……”
容涼低聲細語的陪著冰清說話,盡量的讓她多吃一些。冰清瞧著容涼這般的用心,倒真是不好意思的多吃了一些,而且她也沒有想到,容涼居然能將每一道菜都解釋的清清楚楚。對於容涼來講這並不是什麽光榮的事情。
男人有那麽多的事情,只是為了一個女人流連於廚房,傳揚出去可是要被人笑死了。可使冰清這一頓飯卻是吃得心滿意足,柔情滿滿。
只有一個人將兩一個人放在心上,才會這般的呵護吧。
至少現在容涼對自己是用了心的,至於以後……
冰清沒有去多想,記得她哥哥之前跟她說過一句話,只是為了恐懼以後自己不能承受的苦難,便裹足不前,不去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這樣的行為算不得聰明。人生的風景,只有親身經歷過,不管是酸甜苦辣鹹,此生無悔了。
冰清,想著也許自己應該有哥哥的勇氣。
就算是哥哥最後還是沒能跟阿晚走在一起,可是哥哥是開心的,幸福的,為了自己喜歡的人,也許這些都不算是什麽。
心中有些事情慢慢的清晰起來,冰清不想,自己也許需要變得堅強一些,勇敢一些。
那個少女不懷春,她也並不是不期盼愛情,只是怕受到傷害。
看著容涼,她想,自己也許需要鼓起勇氣試一試。
“容涼,當初你會為什麽會同意這門親事?”冰清有些好奇地問道,這個問題糾結很長時間了。
容涼抬起頭看著冰清,“為什麽會這樣問?這樣的婚事不要說我換做誰也不會不同意的吧?司徒家的嫡長女,容貌出眾,才華橫溢,家世顯赫,是所有男子最理想的妻子人選。”
冰清忽然很有些失望,原來只是因為這樣吧?
“不過,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原因。”
“什麽原因?”
“那是因為司徒家的女兒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寧缺毋濫。”
冰清還真有點回不過神來,什麽叫做司徒家的女兒是你?什麽嗎叫做寧缺毋濫?難道她是濫竽充數的嗎?
“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啊,到底是為了什麽?”冰清自己說完也有些緊張起來,睜大眼睛看著容涼。
容涼聽著冰清翻來覆去的不睡覺,說道:“好好睡覺,明天帶你去個地方,到時你就會明白了。”
冰清先是一愣,隨後就緊跟著問道:“什麽地方?”
“我們初相見的地方。”
“初相見的地方?”
冰清皺緊眉頭,貼著容涼的胸口問道:“我們哪有初相見的地方,第一次見面應該是洞房花燭的時候吧?”
“不,不是。”容涼凝視著頭頂上的帳定,“很久之前我們就認識了,只是你……將我遺忘了。”
那淡淡的惆悵,讓冰清一晚上都處在各種精奇古怪的夢境中,夢裡她不斷地去找跟容涼曾經相識的地方,可是找來找去,轉來轉去就是找不到,她著急的大喊,不停的奔走,早上醒來的時候甚至於都覺得渾身上下都是酸疼的。
睜開眼睛的時候,身旁已經沒有人了,看來容涼已經起身了,冰清喚了含玉墨玉進來。
等到收拾停當出來的時候,容涼正面帶笑容的走了進來,看到冰清一身鵝黃的曳地長裙嫋嫋婷婷,一頭鴉發梳成偏髻,點綴著一支金絲步搖,簡約大氣。
容涼笑著上前握著冰清的手,柔聲說道:“溯光追妻也來了莊子上。”
冰清一震,隨即面帶笑容,“真的?”
容涼頷首,“這下你可放心了?”
冰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放心了,我就想著這天下的有情人都能成眷屬,那天看著溯夫人是真的著急,想必他們夫妻的感情一定是很好的。”
“溯夫人是溯光親口求來的,你要知道溯光這樣的男人一輩子不娶妻誰又能強迫他身邊塞個女人的。他能開口求娶,必然是動了心的。”容涼喟歎,七尺鐵漢也能柔情,當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這樣就好,溯夫人是個很好的人,雖是丫頭出身,到底是皇后娘娘身邊出來的,也不比別人矮多少。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盡心盡力就是了。”
“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這句話當真對。”容涼看著冰清,嘴角的笑容就有些怪怪的,“不知道夫人跟為夫的日子如何過?”
猝不及防,沒想到容涼忽然會這樣問。冰清是有些不自然的,畢竟從她的心裡來講,她對這段婚姻一開始是抱著消極抗拒的心態,但是現在卻是真的有些不一樣了。冰清是個感性的人,也是一個相當理性的人,這個時候既然心裡已經對容涼有了一個想要依靠的想法,就是想要好好的過日子的。
因此,冰清十分誠摯的看著容涼, 一字一字的說道:“以前是我太固守己見,怕自己受傷害。可是這世上哪裡有不付出就能 得到收獲的,容涼,我知道你對我好,對我很好,一直很忍耐我,我想試著跟你牽手。”
對於愛情,我們都有一種向往、期盼,希望人生中能出現那麽一個讓你魂牽夢縈,讓你纏綿悱惻,讓你情不自已,讓你心甘情願的人。
所有的愛情未必都能夠順利開花結果,可是如果不去嘗試就退縮,也是人生一大憾事。
冰清想容涼也許不是她夢想中的男人,可是這麽長時間來的,卻已經是能打動她的男人。
我想試著跟你牽手……
我想試著跟你牽手……
容涼隻覺得頓時春回大地,春暖花開,春波蕩漾!
等了那麽多年,沒想到還是能等到這一天,盡管只是試一試,可是對於熔涼來講,已經是一個很驚喜的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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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冰清剛成親的那些日子,瞧著她防備自己,遠離自己,那種感覺當真是斷人心腸,一度甚至都有些絕望,也許這輩子自己都不能感動她的心,靠近她,溫暖她,擁有她。
可他不甘心,不甘心這麽多年的付出 就這樣盡付流水,不甘心自己就這樣被她排斥在心房之外。
“清清,我真的很開心,我以為永遠等不到這一天的。”
冰清抬頭看著容涼,聽著這話心裡各種情緒不停地翻滾,壓抑醞釀著,像是要衝破她的心房。沒想到在她心裡無所不能的容涼,還能有這樣沒有把握的時候。
“為什麽會等不到?”冰清問道。
“因為你不讓我靠近。”
“以後不會了,我也想要幸福。”冰清低聲呢喃,幸福是會傳染的,瞧著玉墨跟溯光,雲汐跟王子墨,還有陌研跟韓普林,她們都那樣的快活幸福。還有深宮裡的夜晚……她也想有自己的幸福 ,也許踏出這一步會是天堂,也許會是地獄,不管如何,她想要賭一把。
“是,我們會幸福的。”
容涼堅定地說道,也許未來會有波折,也許會有爭吵,也許會有各種各樣的摩擦,但是愛她的心卻不會改變。
他不會許諾天長地久的承諾,因為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會離開這個人世,但是他有生之年一定會盡力讓她幸福。
冰清淺淺一笑,是,一定會努力幸福的。
用過早飯,容涼跟冰清環著莊子慢慢的走,其實這個時候沒有什麽好看的風景,冬末春初,萬物才剛還是蘇醒還是一片消寂之色。滿眼望去光禿禿的一片,冰清看著容涼興致勃勃的模樣,也隻好跟著他一起走著。
“對這裡你覺得怎麽樣?”
“等春天到了,景色會更美一些。”冰清輕笑,這個時候的確沒什麽好看的。
“你沒覺得有什麽熟悉的感覺?”容涼開口問道,打心裡還是希望冰清能記得這個莊子,也許還能記得他。
冰清皺皺眉頭,想了想說道:“沒有,我是第一次來這個莊子,怎麽會有熟悉的感覺,你可真會開玩笑。”
容涼帶著冰清在櫻花樹下站住腳, 這裡是一個微高的小土坡,四面八方都載滿了櫻花樹。此時樹上已經開始有了嫩芽,再過一月,這裡將會是櫻花的天下。
他本來想著等到櫻花盛開時,將冰清帶到這裡,讓她回憶年少時的往事。只可惜,計劃不如變化大,冰清的主動讓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讓她知道他的心。
“清清,你還記得這片櫻花林嗎?”容涼擁著她,轉身看著周遭的花林。
冰清想了又想,想了又想,看著這一片光禿禿的地方,實在是想不起來自己來過這裡,於是又搖搖頭,“不記得了,到底是什麽事情啊,你到是說個清楚啊。”
真夠急人的,這慢慢騰騰的性子。
容涼心裡歎口氣,想了想還說道:“在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個故事,是一個小姑娘跟一個少年的故事。”
冰清覺得有些怪怪的,許是因為容涼問過她對這裡有沒有熟悉的感覺,現在又要講小姑娘跟少年的故事。自己跟容涼的年歲差距是有些大,若是往前推上幾年,小姑娘跟少年倒也對的上。
只是,她真的不記得自己跟容涼有什麽糾葛。
“什麽故事?”冰清還真有些好奇。
“一個被放逐的少年,疾病纏身孤寂的呆在這所奢華的莊園裡,可是他不快樂,不快樂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他的身邊除了奴才一個親人也沒有,他很孤寂,他覺得自己的家人不愛他,他是他們的累贅,年幼的他自暴自棄甚至於都沒有活下去的力量跟動力。有一天,這個莊園熱鬧起來,母親來看他了,還帶來了客人,客人中有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女娃娃很調皮在園子裡四處亂跑。她迷了路走到了這裡,正看到了那病弱的少年被人奚落,不知道為什麽,那女娃娃氣呼呼的就把那些欺負男孩的人給罵了一頓,當時她的小手掐著腰,因為走得急粉嫩嫩的小臉上一片紅暈,因為生氣一雙眸子特別的閃亮,就像是漆黑的夜空上那最亮的星辰。
女娃娃罵走了那些祈福男孩的人,又對著那男孩說:我哥哥說要不想被人欺負,就要自己變得強大,我不知道強大是什麽,可是我知道一定是好東西,因為這樣別人就不會欺負你了。
當時風吹花落,粉色的櫻花洋洋灑灑,空氣中全都是花香的味道。那女娃娃快活的扔下那少年就去追尋花瓣的腳步,粉色的花雨盤旋紛飛,那少年記住了這個女娃娃,也記住了那句話。如今那少年已經變得強大,用盡了各種手法才將她娶回家,可是女娃娃已經不記得那個少年了。 ”
冰清凝視著容涼哀婉欲碎的雙眸,突然間有點喘不上氣來,她覺得容涼說的那少年就是他自己,那女娃娃就是她,可是……那樣唯美的畫面,她怎麽就能沒有記憶呢?
“那女娃娃當時幾歲?”冰清覺得很有必要問清楚這個問題。
五六歲啊……冰清一臉黑線,五六歲的時候,誰能記得住那麽小的時候的事情啊。至少她是沒記住的,不由得又覺得很是遺憾,自己怎麽就能記不住呢。聽著容涼描述那個時候的場景,真是覺得好美,好浪漫,櫻花漫天飛,一萌娃娃在花舞深處漸離漸遠,只是想想都覺得血液碰撞激蕩的感覺。
“好可惜,居然沒有記憶。”冰清呢喃出聲,滿臉的遺憾。
容涼的眼睛不由得彎了起來,“忘記以前沒有關系,以後 記得便好。”說到這裡一頓,看著冰清笑著問道:“你就那麽確定那個女娃娃是你?”
冰清頓時羞得滿臉通紅,是啊,她怎麽就這麽有代入感呢?人家沒說是她啊?尼瑪,好丟人的趕腳!
冰清往後退了兩步,仰頭看著容涼,一字一字的說道:“能進入你家別院做客遊玩的,你讓我站在這裡聽這個故事,那個男孩既然娶了那個女孩,可不就是我嗎?”
看著冰清據理力爭的小模樣,難得看到她這般的激動,容涼笑的越發的燦爛搖曳,“是,是你,這世上再也沒有人能在一刹那打動我的心。清清,你要相信我對你的愛不是一時興起,也不會倉促結束。當年你那麽小卻能那樣的勇敢犀利,一下子就迷了我的心,為什麽到了現在卻是越來越小心,謹慎,我不喜歡你這樣步步猶豫的過日子,我想跟你說,做我容涼的妻子,我能讓你開心幸福的。”
冰清的笑容僵硬在唇角,是啊,小的時候她的性子真的是很開朗天真,做事隨心所欲,那樣的年歲真是很開心。可是人總會長大的,長大的人會有各種各樣的顧忌,再也不能跟以前一樣,想要去做什麽就做什麽,不用去看別人的臉色,不用去想別人的立場,可是能真的那樣嗎?不能,誰都不能。
但是容涼能這樣對著他說這樣的話,她還是很感激,很開心,也有種幸福的感覺。
“我現在就很幸福,容涼,謝謝你。”
幸福究竟是什麽呢?
誰又能回答這個問題?
三餐不繼的人,只要能吃飽肚子就是幸福;吃飽肚子後,想著能有自己的一塊地,更幸福;當擁有了自己的第一塊地,就會想著要是還能再多點,能多種點糧食賣點錢,存點銀子會更加幸福。有了銀子,就會有更大的欲望,人的欲望是永遠不滿足的。
冰清這個時候就是不希望自己陷得太深,她可以去接受容涼,但是不想去奢望更多的東西。相愛很容易,可是相守很艱難。他不是一個人,她也不是一個人,他們周圍還有很多的人,會對他們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影響。
容涼可以現在情濃之際不會對別的女子多看一眼,但是五年十年以後呢?就算是容涼不變心,可是容夫人會允許兒子一輩子不納妾只有一個女人嗎?
隨著容涼在京都生命越響,越來越受人矚目,送到他身邊的女子會越來越多,難道她要把每一個都趕出去嗎?
很顯然,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所以,冰清可以去愛,去接受,但是她還想給自己留一個退路。她只能說我去試一試,不會告訴他,其實我愛你。也許等到有一天,他們的世界裡多了另一個人的時候,她還能瀟灑的過自己的日子。
生活總是充滿意外,人還是對自己良善一些吧。
冰清苦笑,不是她膽小,而是怕自己到時候心生嫉妒,會做下難以挽回的事情,所以這樣剛剛好。
人要適當的控制自己,才能生活得更幸福,珍惜我們現在所擁有的,要比去索求更多的要好得多。她不是不明白,也不是不想要,只是承擔不起後果而已。
說她自私也好,說她膽小也好,她最終也不過是希望將來兩人能平和的走到最後。就算是付出了感情,最後失去了也還能留住一份體面而已。
她這樣驕傲的人,做到這一步,便是夜晚知道了,只怕也會驚訝的。
冰清心裡苦笑一聲,什麽時候自己也會動心了呢?
容涼的溫柔就是春天的細雨,不知不覺的已經融進自己的心扉,不知不覺已經動了心,惑了情。當察覺的時候,早已經深陷其中,就是想要拒絕都已經不能夠,不過是才剛剛開始,所以冰清根本不敢預料,如果許下一生的諾言,萬一有一日容涼背起這個諾言,她怕自己真的會做出無法控制的事情來。
她不能賭,因為她是司徒家的女兒。
一人榮辱,身系家族。
這樣的重擔,她不能拒絕,也不能玷汙。
現在在這個時候,想起夜晚,如果夜晚是夜家的嫡長女,那麽她的一舉一動也不會這樣的肆意了。都說男人身在其位,要謀其職。可是身為女人,同樣有責任跟義務,像她這樣的世家嫡長女甚至於背負的更多。
當一個人的喜怒哀樂,行事準則都無法肆意而為的時候,你又有什麽資格去要求自己擁有愛情?
剛剛煥發出生機的櫻花樹下,冰清輕輕的閉上眼眸,壓回了洶湧而上的淚水。
不是我不愛,而是愛不起。
容涼,你可懂我的哀傷?
我能做的就是在我能控制的范圍內,用我最純粹的身心去愛你,擁有你。如果有一天,山水不相逢,我們還能好聚好散。
那一年的櫻花如雨飛舞,年幼的我已經不記得。就如同今日的我,被你擁在懷中,卻依舊不敢去賭我們的將來。
也許,從一開始,這已經是注定的擦肩而過。
自從那日表白後,容涼就感受到春天一般的溫暖,冰清對他跟以前的確是不一樣了,說不上來的親昵跟依賴 。
兩人在莊園的日子過的溫馨而從容,冰清不願意去想外面的事情,容涼****陪在她的身邊,幾乎沒有出門的時候,便是有什麽公務 也會在莊子裡處置。
****相守,甘甜如蜜。
如果不是帝後起駕去皇陵的消息傳來,冰清還不知道溯光去伴駕的消息。溯光走後,玉墨就時常來找冰清說話,順便表達一下對冰清的羨慕,至少容大爺不用出門啊,這是多麽的令人羨慕嫉妒和那。
沒出幾日,這哀怨的人群裡,又多了雲汐一個。
順便的雲汐帶來一個好消息,她有孕了。
一下子莊子裡變得熱鬧起來,兩個孕婦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玉墨將雲汐安置在她的院子裡正好跟她這個孤家寡人作伴,白日的時候三天兩頭的就回來跟冰清作伴。
以至於容涼抱怨不斷,可是又不想讓冰清連個朋友也沒有,所以他忍了。
陌研聽說幾個人愜意的生活,寫了一封信,深切表達了自己的各種豔羨。陌研有孩子絆身,還要照顧婆婆,根本不能出來,韓普林跟著禦駕出行,陌研實在是挪不開身,只能寫信表達一下自己的各種哀怨博同情。
帝後同去皇陵實在是一件大事,罕見的 還帶上了后宮的嬪妃惠妃。一時間京都裡留言紛紛,對於惠妃此行的用意各種猜測滿天飛。
“你說惠妃為什麽一定要去京都?”冰清這晚靠在容涼的懷中低聲問道,橘色的燈光透過薄軟的帳子透了進來,映在人的臉上填了朦朧的美感。
容涼低頭看著冰清的發頂,神色微僵,不過冰清側眸看過來的時候已經恢復了如常,嘴角含著笑,“也許惠妃 是想看看自己百年之後的陵墓,誰又能說得準呢。”
冰清覺得這個可能性並不大,惠妃這個人她也見過幾次的,總覺得不是那種容涼說的樣子。可是她實在是想不到原因,隻得說道:“但願吧,希望她不要折騰了,都病成這樣了,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不行嗎?”
容涼凝眉,“也許惠妃正是想要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你騙鬼呢?安安穩穩過日子的人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嗎?容涼,我心裡總是有些不安,不曉得為什麽,有些心慌。”冰清下意識的按住心口,心跳有些加速。
“沒事的,皇上皇后出行,身邊侍衛官員人數眾多,怎麽會有危險呢?再者說了皇陵都是提前清查過的,任何危險都已經被排除掉了,絕對不會有事情的,你就放心吧。”容涼柔聲安慰,慢慢的哄著冰清睡下後,這才打起床帳下了床到了外面,喚過自己的貼身侍衛吩咐兩句,那侍衛領命而去,飛快的消失在夜色中。
容涼仰視著天空,隻盼著他的想法是錯誤的,之前他跟慕元澈之間是有個秘密交易,但是沒想到事情會有變化。冰清跟皇后感情深厚,曾聽冰清說過,皇后幾次預先的時候她都會心生不安,希望這次不過是一個錯覺。
皇陵以山為陵,氣勢雄偉,規模宏大,遠遠望去群山連綿,起伏不絕。若是春天來此,滿山庭翠如蓋,柳蔭遍地,才是真的好風景。此時冬末春初,樹枝才剛是抽芽,滿山望去只有蕭條的樹枝隨風擺動。皇陵以山為陵,層戀疊;北臨曲水,逶迤曲轉,銀蛇橫臥。
夜晚站在山腳仰望著山峰,覺得自己渺小如蟻,很久都沒有說一句話。大夏朝的陵寢是依山為陵,所以只看外面是看不到裡面的情形的,縱然這樣,身在此處,依舊覺得震撼。
她前世的身體正躺在這無數山峰中的一座裡,夜晚緊抿了唇,心裡總覺得有些說不出來的詭異感覺。她原本平靜的心神,在看到這群山峰的時候,竟有一種發自於內心的恐懼。
感覺到夜晚的手冰涼,慕元澈不由得側過頭來,皺眉問道“手怎麽這麽涼,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夜晚抬頭看著慕元澈輕擰的眉鋒,眉眼之間濃濃的關切,忙擠出一絲笑容,“沒有不舒服,只是看到這裡有些震撼。”
慕元澈聞言就笑了,輕聲說道:“皇家陵寢都是這樣,將來這裡是你我安葬的地方,你看到那座山峰沒有?”
順著慕元澈手指的方向望去,夜晚看到一座不是最高卻有些奇怪的山峰,遠遠的望去竟像是相擁而立戀人,一時間不由的看呆了。
“好像一對相擁的戀人……”夜晚話頭一頓,猛地回頭凝視著慕元澈,心裡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冒出頭,那裡該不會是葬著她吧?
慕元澈感受到夜晚的凝視,手微微用力收緊,良久才說道:“你就在裡面,這座山峰是我當年繼位之初就看中,要作為我們百年之後的陵寢。”
夜晚從不知道這些,隻記得有段時間他特別的忙碌,但是神神秘秘的又不告訴自己,後來出了那樣的事情,再也沒機會問了。現在想來,他當時忙碌應該就是為了這裡吧?
“當初你以為我背叛了你,為什麽還要將我葬在這裡?”夜晚的聲音有些飄忽,身後大批的侍衛跟官員遠遠地跟在身後,這方天地裡只有二人,也能不怕別人聽到。
“因為舍不得。”慕元澈凝視著遠處的山峰,回想當初知道她的雪娃娃自縊身亡的時候,他曾想過要將她葬在距離他最遠的山頭去。永生永世再也不願意看到她,那個時候真是很死了她,她怎麽可以就能這樣離開。可是最後終究是沒有辦法做到,還記得他一個人在那座山峰下靜靜坐了一夜,最後還是屈從自己的心,哪怕認為她背叛了自己,還是要將她捆鎖在身邊,永生永世。
夜晚眼眶酸澀,淚水一下子泛上眼眶,止都止不住。有些事情回憶起來雲淡風輕,也許寥寥幾個字就講完了。可是當時一定是很難過的,比如她恨極了慕元澈,寧願忍受地獄烈火也要復仇,相對之下,當時的慕元澈一定也是恨死了自己,可是最後愛大於恨他還是舍不得,舍不得推開自己。
夜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身子微微顫抖,伏在他的胸膛淚水橫流。
“不哭,都已經過去了,傻瓜。”慕元澈輕輕地拭去夜晚面上的淚珠,手指輕柔如風,俊逸的眉眼上帶著淺淺的笑,“娃娃,我們是生生世世的愛人,便是死亡也不能分開我們。你看,上天是公平的,盡管經受了磨難,可是你又回到了我的身邊。”
夜晚卻笑不出來,她欠這個男人太多太多了,背負著國家的重擔,承受著世家的刁難,還要因為自己的事情飽受摧殘……
“不公平的,哪裡會是公平,你受了那麽多的苦,怎麽會是公平的呢?”夜晚哽咽。
“一點都不苦,沒有一番寒徹骨,哪來梅花撲鼻香。娃娃,我從沒後悔愛過你,擁有你是我今生幸運且幸福的事情。不要替我委屈,也不要覺得對不起我,如果當年我能盡信與你,也不會有後來的事情了。我有錯在先,所以上天才會懲罰我,這是對我的考驗。”
夜晚一個字都說不來了,那些曾經的過往,充滿了傷害,可是他不怨不憎不厭,卻懺悔自己不夠信任自己……她愛的男人啊,傾盡此生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我給那座山峰起了個名字,你要聽嗎?”慕元澈不願意看著他的娃娃這般的內疚自責,開口轉移了話題。
“什麽名字?”夜晚還真有些好奇,拿出帕子擦拭眼角的淚珠,輕聲問道。
“你未離開之前,我為它想了一個名字,喚作比翼峰。”
“比翼?”夜晚輕聲呢喃,嘴角不由得帶了幾分微笑,在天願作比翼鳥,這的確是個好名字,“那我離開後,你給它換了什麽名字?”
慕元澈微頓,良久才說道:“相思。”
輕輕的兩個字,讓夜晚忍不住的淚盈於睫。
相思……相思……
“後來知道事情真相,我以為那段時日你會恨毒了我。”
“是,我恨你,可比恨更多的是愛。”
“阿澈……”夜晚泣不成聲,第一次慕元澈這樣跟她剖白心跡。曾經她也想過,那段日子她是怎麽熬過去的。支撐自己的是恨,原以為慕元澈也一樣,可是萬萬想不到真想居然是這樣。
慕元澈喟歎一聲,“傻瓜,有什麽好哭的?那些曾經給我們造成傷害的事情已經遠去,我們都是忠於彼此深愛彼此的人,不過是被人蒙蔽了眼睛耳目才會鑄成大錯。娃娃,我慶幸你曾那麽恨我,不然哪有今日的重聚?冥冥之中早已經注定,你我注定是攜手一生的人,我們應該開心快樂,哪裡能哭呢?”
“這座山不要叫相思,換另一個名字好不好?”夜晚昂頭看著遠處的山峰,如同親密的戀人緊緊相擁。
“什麽名字?”慕元澈微挑著眉峰,似是有些好奇的模樣。不過因為夜晚主動轉移了話題,也讓他松了口氣,他從不願意讓他的娃娃內疚、不安。
“只有分別的愛人才會相思,我們是要相守一生的人,所以不要叫做相思。”夜晚很是認真地說道,“還是用之前的名字比翼,比翼雙飛,連理同枝,這個好。”
慕元澈聽著夜晚這樣一說,果然也覺得相思有些不吉利,於是點頭說道:“好,就喚作比翼峰,百年之後我們就會葬在這裡,永生永世不會分離。”
“還有一個問題啊,酈香雪怎麽辦?”夜晚有些糾結,畢竟重生這種事情不能對外人說,別人哪裡會知道酈香雪跟夜晚是一個人。如果百年之後,夜晚也要 進陵寢,那慕元澈就會被人非議。帝後合葬,只能有一位皇后,雖然她們知道是一個人,可是別人不知道啊,這樣一來只怕天下眾人就會給慕元澈安上一頂薄情寡義的帽子,這可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慕元澈果然皺起了眉頭,“朕是皇帝,難不成還要為這種事情征求天下人的同意?娃娃,不用擔心,我心裡都明白的,也知道該怎麽做。”
夜晚聰慧,哪裡不知道這裡面的為難之處,但是眼前也的確想不出好的辦法,只得說道:“我們距離進入陵寢還有幾十年好過,總能想出辦法的。”
慕元澈就笑了,帶著夜晚緩緩離開,邊走邊說道:“說的也是,咱們還有幾十年的時間來想兩全其美的辦法……”
兩人漸走漸遠,禁衛軍也跟著護駕離開,好一會兒,距離方才兩人講話不遠的地方,那繁密的枯草雜枝從掩映的巨石後面,慢慢地走出一個略微蹣跚的身影身邊一名宮女攙扶著她,兩人的身形都有些顫抖,細細望去,竟是惠妃主仆。
冰琴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聽到這樣一番話,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哪裡還有她活命的機會,此時不免也有些怨恨自己主子非要來這裡走動,死她一個人不要緊,她還有一大家子家人呢,想想哭死的心都有了。
而此時,惠妃卻是凝視著遠方早已經看不真切的禦駕默默發呆。帝陵裡葬著先皇后,可是才短短的幾年時光,皇上竟然變心到如此地步,可憐先皇后那樣的奇女子,若是知道今日的一切,不知道會不會後悔當年嫁給皇上。
對於先皇后,惠妃是既感激又嫉妒的,但是此時只覺得先皇后可憐。原本她覺得夏銀月的辦法有些不切實際,可是現在看來,也許夏銀月的話是對的。
惠妃慢慢地轉過身,背對著帝後的方向緩緩離開。走出皇陵的時候,又回頭看了比翼峰一眼,比翼雙飛……當真是好笑極了。夜晚,皇帝能這樣快為了你拋棄先皇后,那麽有一日也會為了別的女子拋棄你,有什麽好得意的呢?
在這一刻,惠妃下定決心,按照夏銀月所說的去行動。
惠妃回到自己的寢帳中,一個人默默的坐在軟榻上發呆,冰琴守在一旁,想要說什麽又不敢說,現在在惠妃身邊伺候的只有自己一個老人了,其余的全都都換掉了,讓她的心裡惶恐不安,因此自從出了宮就越來越謹言慎行,一個字都不敢多說,生怕下一刻自己也不知道會被安置到什麽地方去。
突然聽到一陣猛烈的咳嗽聲,將她的思緒給扯了回來,抬頭望去果然看到惠妃正拿著帕子捂著唇不同的咳嗽。心頭一震,快步走過去,忙到了一碗茶伺候惠妃飲下,接過惠妃的帕子,拿在手裡一看,臉又白了。
潔白如雪的絲帕上,一團血紅如同迎寒綻放的梅花。
冰琴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娘娘,奴婢去請太醫來。”
“冰琴!”惠妃喘息一聲喊住了她,急喘的胸口上下起伏著,“不要去。”
“可是,您現在咳血越來越厲害,在這樣下去……可怎麽得了?”冰琴伺候惠妃這麽多年了,縱然這年余來對於自己的主子有諸多的不滿之處,可是打心裡還是希望主子能好好地。
“本宮知道我活不了多長時間了,你也不用瞞著我,我的身子難道我自己還察覺不出來嗎?”惠妃神情淡然的一笑,那枯黃乾燥的面頰上神情平緩,絲毫沒有 面對死亡的驚懼跟不甘。
“娘娘……”冰琴哽咽,一句安慰的話也不知道怎麽說出口,韓醫正已經說了,娘娘不過是在熬日子罷了。本應該在宮裡好好地將養,可是偏偏卻要來這種地方奔波,這不是作踐自己嗎?
可她只是一個奴婢什麽都不能說。
“去給本宮熬一碗湯,有些餓了。”惠妃笑著看著冰琴。
冰琴忙點點頭,“是,奴婢這就去,娘娘您先休息會兒,奴婢很快就回來。”
惠妃笑著讓冰琴去了,冰琴走後,惠妃緩緩的放倒身子歪在軟榻上,眼睛空洞的看著頭頂的帳頂,面上的笑容也漸漸的僵硬在唇角。如果這個世上,還有誰能牽掛自己一二,也就只有這個傻丫頭了吧?
至於她的家族……惠妃嗤笑一聲,她早已經不去奢望什麽了。當年家裡的人能把她送到皇上身邊做妾,現在又在外面招惹是非,為虎作倀,那麽也不要怪她無法援手。皇上的眼睛裡哪裡還有她的存在呢,以前是先皇后,現在是夜晚,不由的苦笑一聲,她的人生裡,從來都是別人的陪襯。
曾經她也是爹娘的掌上明珠,也是被捧著哄著嬌著養大的,現在回頭去想想,已經記不得在閨中時的快樂時光了。
慕元澈去了前帳處理政務,夜晚正在軟榻上休息,身旁的大宮女悄悄地走了進來,在她身邊低聲說道:“娘娘,惠妃求見。”
夜晚緩緩地張開眼睛,緊抿著唇,眉心輕鎖,良久才說道:“可說了為了何事?”
“並未說,只是一直說要見娘娘一面。”那宮女垂著頭低聲應道,大氣也不敢出。
現在的夜晚,其實一點也不願意見到惠妃,這一世她跟惠妃之間更多的是誤會跟紛爭,她不想去與她正面相對,面對面的會更讓她回想起前世的種種。
到了現如今,夜晚一點也不願意去回想上一世的事情,過去的就是過去了,總活在回憶裡,只會令人越來越沉悶。
夜晚長長的歎息一聲,最終還是說道:“請惠妃進來吧。”
“是。”
那宮女快步的退出去,很快的就引著惠妃走了進來。
惠妃不管什麽時候都是優雅的人,盡管臉色蒼白,膚色乾枯,塗了一層厚厚的脂粉,也遮掩不過那濃鬱的病色。可是一身薑黃色的廣袖曳地長裙,還是讓她鮮活了幾分。
“嬪妾參見皇后娘娘。”惠妃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禮。
“起來吧,出門在外也沒這樣多的虛禮。”夜晚笑,“賜座。”
立刻就有宮人搬過一個錦杌來,惠妃又謝過了,這才側著身子坐了。
旁邊是一溜伺候的宮人,個個垂手侍立,面色肅然。夜晚端坐在軟榻上,兩人四目相相對,惠妃首先開口說道:“嬪妾來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求娘娘。”
夜晚有些意外,惠妃很少有這樣低頭求人的時候,心裡還真有些驚訝。
“惠妃可是遇到什麽為難的事情了,可是有宮人怠慢,若是有你只管打罰就是。”夜晚還真擔心這些老油條的宮人背地裡為難惠妃,別看這些人都是奴才,可是有句話說落水鳳凰不如雞,如今的惠妃在慕元澈的打壓下。早已經不是當年意氣風發能跟夏銀月一別苗頭的惠妃了。難保會不會有奴才背地裡為難,所以她才開口這樣說。
“並沒有這樣的事情,她們伺候的很好。嬪妾來是為了另一件事情,聽說娘娘三日後要隨著皇上進皇陵,嬪妾想求娘娘帶著嬪妾進去。”
惠妃話音一落,夜晚神情就微微一變,面色肅穆,一字一字的說道:“惠妃,你素來是重規矩的人,難道不知道帝後陵寢是不許人隨意進入的?”
“嬪妾知道,正因為這樣嬪妾才來求娘娘。”惠妃說著就站起身來跪在地上,“嬪妾不敢有任何不軌的想頭,只是因為先皇后對嬪妾有大恩,所以嬪妾才想著去先皇后的靈前親自叩頭悼念。”
夜晚這個時候卻有些明白過來,眼睛銳利的盯著惠妃,“難怪惠妃你一定要來皇陵,其實早就打好主意了是不是?”
惠妃聽著夜晚這一問,不由得苦笑一聲,輕輕搖搖頭,“嬪妾不敢有這樣的想法,娘娘莫要誤會嬪妾。嬪妾如今不過是熬日子的人,已經沒有多少時日了,這回來皇陵,全靠皇上娘娘憐惜才能成行。只是先皇后對嬪妾的確有恩,嬪妾就想著有生之年能在娘娘靈前叩頭謝恩,也算是了了一份心事。”
夜晚心裡聽著難免唏噓,開口說道:“祖製在前,不要說本宮,便是皇上只怕也不會同意你的這個要求的。先皇后知道你這份心,會知道你的一番情意的。未必就要一定在靈前扣頭,才算是真的盡心感恩。”
惠妃神情越發的慘白無血色,良久才擠出一絲微笑,“是,倒是嬪妾想歪了。既然娘娘這樣說,嬪妾就在陵寢外叩首,您看這樣行嗎?”
夜晚當然覺得這個行為不妥當,但是才拒絕了惠妃跟隨進去,要是連這個也不允許,實在是太無情了些。想了想只是在陵寢外面,又不會進去,就算是惠妃有什麽不軌也無法實施。再者說了,惠妃現在這幅樣子……便是想做什麽也無法做到吧。
“那好吧,你自己到時候記著規矩就是。”
“多謝皇后娘娘。”惠妃面上帶著愉悅的笑容,輕輕一歎,“一眨眼先皇后走了這麽多年了,昔年的盛寵的甘夫人也早已經魂歸黃土。丁昭儀也走了,如今嬪妾也不過是熬日子,歲月如梭,嬪妾當真是覺得什麽事情都已經如過煙雲。如今心中所剩下的牽念,只有對先皇后的感恩,皇后娘娘寬容大度,對嬪妾這樣的寬厚,實在是嬪妾所幸。”
夜晚覺得有些詭異,好端端的惠妃提及的都是已經死去的人,心裡就有些不太舒服,但是卻不顯露出來,隨意一笑,“人這一生都是注定的,是福是禍,是好是錯,不過是自己的福德所在而已。”
惠妃聽著笑容一僵,但是很快的就恢復如常,“娘娘所言極是,到底是嬪妾眼界淺了。”
夜晚只是一笑,並未答話,心中那種感覺就像是風一樣,飄過就沒了。可是看著惠妃的笑,又覺得心裡有個地方怪怪的。
惠妃似是並沒覺得皇后不答話有多麽的尷尬,神情柔和的緩緩的說起往昔的事情,大都是先皇后跟皇上的恩愛之舉。瞧著像是緬懷先皇后,可是後來夜晚算是聽出來了,惠妃這時故意提及這些事情來惡心自己,讓她知道當初慕元澈有多愛酈香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