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總能在自己不經意的時候,狠狠的顫動她的心扉。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三爺容瑾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聽著容涼這話,脫口說道:“大嫂德行出眾,品行高潔,自然值得人敬重。”
這裡的人都知道三爺跟三夫人感情不好,前些日子鬧得哪一出還記憶猶新,此時聽著容瑾的話,三夫人的神情頓時就變了。
二夫人抿嘴輕笑,想要說些什麽,抬頭正碰上容銳的眼神望過來,便把話咽了回去。心頭也不是一點觸動沒有的,司徒冰清都進門這麽久了,可是容涼不要說姨娘妾室,就是一個通房丫頭侍妾都沒收,容夫人送去的那兩個,還因為犯了事一個被打發了,一個嫁人了。當初她進門還未足半年,容銳就抬了姨娘的,自己身上不方便的時候,安排丫頭服侍,也沒見他拒絕過。心頭微微夾這些苦澀,聽說冰清不舒服的時候,容涼也不曾收人進房的。
二夫人正想著,就聽到三夫人微帶著尖銳的聲音傳來,“這世上負心薄幸的男人多了,哪能個個都是癡情種的。不過是有福沒福,大嫂好福氣。”
小廈言情小說
這話太直白了些,容瑾的臉色頓時黑如鍋底,冷笑一聲,“妒婦!”
三夫人還要說什麽,五夫人咬咬牙伸手扯了一下三夫人的袖子,低聲說道:“三嫂,我有些事情跟你說,借一步說話成嗎?”
三夫人跟五夫人素來都是走得很近,三爺跟五爺的關系也是容夫人一手打造出來的,三夫人正在氣頭上,哪裡將五夫人看進眼裡,眼睛微挑,就怒道:“這個時候能有什麽事情,五弟妹倒真是一番好心。”
說出的話,配著那語氣,怎麽聽都有些讓人不舒服。五夫人的臉色就有些難看,咬咬唇擠出一絲微笑,後退一步站在五爺的身邊沒再說話。
冰清心裡搖搖頭,三夫人這樣的性子當真是讓人不喜歡,難怪夫妻之間也鬧得這樣的厲害。方才到底跟五夫人相談甚歡,冰清有點看不下去,就笑著對五夫人說道:“五弟妹,方才你還跟我說那養身湯,我還有些地方不明白,你再跟我說說去。”
冰清給五夫人解了圍,不再尷尬,五夫人對著冰清感激一笑,跟著她到一邊說話去了。
四夫人猶豫半響,抬腳跟了上去,二夫人嘴角帶著譏諷,三夫人跟三爺拌上嘴了。容涼低頭看著空空的手心,失笑一聲,緩緩踱步到外間靜坐,五爺看著就跟了出去,大嫂為他媳婦解了圍,那他就陪著大哥說說話去吧,一個人怪孤單的。
三三兩兩的屋子裡就少了一大半的人,二夫人跟容銳在一旁低聲說話,眼神撩向冰清的方向看了一眼,口中卻說道:“看他們得意的那樣子,還真以為容家是他們的天下了,也不嫌惡心,我瞧著心裡都泛酸。”
容銳聽著二夫人的話,神情微變,好一會才說道:“這不過是才開始,你就耐不住性子了?”
二夫人心口一顫,眼中帶著幾分疑惑,“什麽叫做才開始?”聲音帶著些微顫,二夫人心跳的厲害,夾著濃濃的不安。
“明日你就知道了。”容銳的聲音裡也有了幾分不耐,沒有再說什麽,轉身就去了外間。
二夫人頭頂上像是一下子積滿了烏雲,內室裡孩子們的笑聲徐徐傳來,卻依舊掩蓋不了她的不安跟彷徨。第一次聽到二爺說這樣的話,這般的沒有自信。
很快的二夫人就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了,初一是各家互相走動拜年的日子,一大早容府就是賓客盈門,像是世家大族一般都不會是當家夫人親自各家走動,都是讓自己跟前體面地媽媽帶著帖子走一遭。像是容家這樣的人家就是這樣的,要是容夫人每一家都走過來,一整天也走不完,而且未免厚此薄彼,才有這樣的做法。
今年跟往年,容府有些不一樣,每一年各家來拜年都是直接跟容夫人遞上帖子,然後說些吉祥話,轉告自家夫人的話就算是完成任務了。可是今年給容夫人拜完年之後,大多數的人都會去東苑走一遭。
東苑裡冰清沒想到今年會這樣忙,一整天不僅沒出門一步,接待各府的來客就讓她費盡了心神,得到天將晚的時候才能喘口氣。容涼自前院回來的時候,瞧著冰清的神情便很是心疼,不由的說道:“不想見的就推了就是,何苦這樣讓自己辛苦。”
容涼這話說的那是理所當然,可是冰清卻是白了他一眼,不由的抱怨道:“你倒是說得輕松,若是按照你說的,大約明兒個京都裡就會傳遍我眼眶高,眼裡沒人的話了。母親都能見的人,我就不想見不願見?”
容涼太心疼自己媳婦,沒想到一時不查把自己老娘給繞進來了,不由得摸摸鼻子,乾笑一聲坐在冰清身邊,“我這不是心疼嗎?”
“是,您的心意我都明白了。”冰清心裡還真是覺得挺愜意的,好像這一天的疲勞也跟著飛走了,側頭看著容涼,酌量一番才說道:“我特意打聽過了,往年的時候登門拜年的客人都是去了正院就回了。”
容涼聽著這話心裡明白,手指敲著桌面,神情淡淡的說道:“這不算什麽,以後這樣的事情會更多。”話說到這裡一頓,有些忐忑的看著冰清,“你會不會覺得厭煩?要是辛苦等開了春咱們去就去莊子上住著。”
冰清自然是不太喜歡這樣忙碌的生活,可是聽著容涼的話,心裡也有些明白了。
走上這條路,有些事情就躲不開避不了,她得學著適應,接受,並處理的完美無瑕。
會很辛苦,很無趣,可是想起昨晚上守歲迎新的那一刹那,容涼對著她說,“這是咱們一起迎的第一個新年,我希望以後每一年此時此刻,我們彼此相伴。”
彼此相伴,四個字,給了她的不僅是一個承諾,更多的是一種尊重。
不心動,可以嗎?
冰清在那一刻,不由自主的動了心,明知道前面也許是萬丈深淵,卻還是義無反顧的走了下去。
“躲得了一時,躲得了一世嗎?”冰清反問,微微挑眉。
容涼想了想很鄭重的回答道:“大約不能。”
冰清就笑了,這男人這種時候還能逗自己開心,於是歎口氣說道:“既然躲不了,為何還要躲避?容涼,我沒有你想象中的嬌弱。”
“我知道,我只是怕你委屈自己。”
又是一怔。
冰清口中帶著些苦澀,又夾著甘甜,雙眼望著容涼,這男人一臉的鄭重,好像真的是這般擔憂。
“不委屈。”冰清淺淺一笑,雙頰泛著微紅,眉眼間帶著些局促。
容涼坐在冰清的身邊,瞧著妻子粉面含春的嬌態,聽著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心口卻像是燃起了熊熊大火,將他整個人似乎要燃燒殆盡。
“清清,我很開心。”容涼站起身來走到冰清的那邊坐下,心口泛著不同以往的溫柔。
第一次,冰清對著他的情意有了些許的回應。
怎能不激動?
怎能不開心?
激動欲狂,開心欲狂,這世上大約再也沒有什麽事情,能讓他的心緒如此的激昂。
“……”冰清一時無語,可是這一刻,她也是開心的。
她不是一個輕易表達感情的人,也不會輕易地認可一個人,不然的話這麽多年也不會只有夜晚一個知心朋友了。可是此時此刻,望著自己眼前這個男人,她想試一試,也許會跌的粉身碎骨,若乾年後會是另一個三夫人的下場。可是如果不去試一試,也許就會錯過此生最美的風景。
一個人很孤單,走完這漫長的一生,真的需要一個堅實的臂膀來支撐。
冰清並沒有回話,容涼雖然有些失落,可是驚喜還是大於失落,將這些不安給壓了下去。
如果一定要用時間來證明我的愛,我們有一輩子的時光來驗證。
初二是出嫁女回娘家的大好日子,冰清在容涼的陪伴下回了司徒府。因為司徒鏡的離開,司徒夫人受了很大的打擊,司徒征整日忙於政事竟是無暇顧及自己的妻子。冰清見到母親的時候,一時間竟好像是沒認出來,呆呆的站在那裡,良久都沒挪動一步。
還是容涼輕輕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冰清這才回過神來,兩人上前行禮,司徒夫人忙笑著讓兩人起來,說了會子話,容涼就告辭去了前院見嶽父大人。
容涼走後,冰清這才忍不住的拉著母親的手,一顆一顆的滾下淚來,“娘,你怎麽這麽瘦了?”
司徒夫人反握住女兒的手,柔聲笑道:“傻瓜,有什麽好哭的。莫哭莫哭,母親不過是生了一場小病,如今已然是好了,很快就能恢復了,別擔心。”
聽著母親的勸慰,冰清心裡是明白的,只是總歸是心疼心酸。但是大過年的哭泣不吉利,忙用帕子擦了淚,擠出一個笑容來說道:“這就好,您要是有什麽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訴女兒,婆婆是個好相處的,不會為難我回來看您的。”
“你這話說的就沒規矩了,縱然你婆婆是個心善寬厚的,可是你更應該謹言慎行。”司徒夫人板起臉來教育女兒,最近女婿的風頭太盛,她真怕女兒在容府受了什麽委屈,畢竟容家二爺三爺也不是善與的。
“女兒明白,您就放心吧。”冰清忙說道,生怕母親為此擔心。
司徒夫人點點頭,又看著女兒說道:“女婿待你可好?”
冰清臉一紅,微微頷首,“他對我很好,好的讓我都以為是在夢中。”
司徒夫人聽著這話有些驚訝,細細問道:“這話可是真的?你莫要哄騙母親,這樁婚事你那麽的不情願,我還真怕你拗著性子。”
“我又不是三歲孩子,母親放心吧。”冰清汗顏,“自從我進了容家的門,夫君從沒有受用身邊的丫頭,以前有個心思不正的,也是他親自找了婆母打發出去了,他對我真的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