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挑撥離間?本宮需要挑撥離間嗎?這次西齊大皇派出鏡月公主為使者,這其中的目的是什麽,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表現出大義凜然的樣子。夏銀月,你以為百裡燕池會讓你活著會西齊?你以為她能放過你這個搶了她男人的女人不成?百裡燕池喜歡皇上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當年是你出賣了鏡月公主,所以她才會被百裡晟玄關押起來那麽多年,而你卻是作為西齊的細作來到了大夏,成為了慕元澈的枕邊人。你這個昔日鏡月公主身邊的小丫頭,現在即將要見到你的舊主子,會不會很開心呢?”
“你,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夏銀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沒想到夜晚居然能知道這樣多的事情,居然連她的出身來歷都能知道。一時間面上的神情這才真真切切的變得恐懼起來,瞧著夜晚的神態多了幾分的防備。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就比如,你以為你害的先皇后身死的事情做的天衣無縫,現在還不是被揭穿,落得幽居冷宮的下場?”
“你到底想要什麽?”夏銀月怒道,“沒想到你跟夜晨姐妹二人這般的不和睦,到最後夜晨居然會把偷窺本宮秘密的事情告知與你。”
“所以,你才要處處設計夜晨,逼得她無處容身只能投靠與你,可是你絕對不互相道夜晨比你想象中的要聰明,不僅識穿了你的計謀,而且還將計就計。”
“最後還不是死在我的手下?跟我作對的都不會有好下場。酈香雪是,夜晨也是,所以昭華夫人也得好好的為自己著想,說不定什麽時候,你也會落在我的手裡。”
“是嗎?在這之前你得先想辦法從冷宮出去。可是憑你自己,你覺得你能出去嗎?百裡燕池一心想要嫁給皇上,怎麽會放你出去攪局?而且先皇后的事情,你真以為百裡燕池不會拿來做文章?”
“做文章?就憑她?如果皇上喜歡她當年早就帶著著她回大夏了,只可惜並沒有這樣做。百裡燕池憎恨的只有酈香雪一個人,跟我什麽關系?不過百裡燕池就算是恨死了酈香雪也絕對不敢對她下殺手的,畢竟酈香雪怎麽說也是她的嫂子……”夏銀月頓時收住口,面色微變。
“你說什麽?嫂子?”夜晚只覺得恍然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便是你恨毒了先皇后,也不能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先皇后怎麽會是百裡燕池的嫂子?”
有風從支離破碎的窗戶裡鑽了進來,吹散了夏銀月那一頭烏黑的長發,在空中旋轉翻飛,像是一只展翅欲飛的蝴蝶,搖曳中透著詭異的美麗。那黑如海的眸子閃過絲絲鋒銳的光華,嘴角揚起的弧度,就像是天邊新生的月牙。
“昭華夫人好像對先皇后的事情格外的感興趣,是因為你現在也終於明白一件事情,皇帝的心中先皇后的位置不是誰都能夠僭越的嗎?”夏銀月的神情帶著一種瘋狂的美麗,看著夜晚的神情自得中又夾著悲傷的憐憫之色。
這樣複雜的神情,讓夜晚不由的愣了一愣,努力的保持自己心情的平衡,面上浮出一個淡淡的微笑,故作不在意的說道:“先皇后跟皇上乃是少年夫妻,情深意篤,鶼鰈情深,本宮只有仰慕的份兒,不會如你一般做出著許多卑鄙無恥的事情。”
“卑鄙無恥?”夏銀月咀嚼著這幾個字,忽然抽風一般的大笑起來,“若我這樣在你眼中都算得上是卑鄙無恥,那其他人又該算什麽呢?你心中無比敬仰的先皇后又算什麽呢?”
夏銀月的神情幾乎帶著一種詭異的扭曲,似乎要將這世界毀滅一般的瘋狂。牀上的小玉嬌不知道何時醒了過來,正看到夏銀月這般恐怖的神情,整個人被嚇得不由得大哭起來。
玉嬌髒兮兮的小臉上,此時滿是淚痕,小小的娃兒想要去靠近夏銀月,嘴裡不停地喊著母妃,可夏銀月竟一反常態的一把將小玉嬌推了開去。
夜晚一見不由得大怒,“你這是做什麽?她是你親生的女兒,你就這般的心狠手辣嗎?”
玉嬌看著這樣的夏銀月害怕極了,聽到夜晚的話,光著腳丫子連鞋都顧不上穿就衝著夜晚跑了過去,撲在她身上哭了起來。玉嬌本來就很喜歡夜晚,小小的女娃心中還未沾染這塵世的陰暗,別人對她好,她自然對別人好,所以瞧見夜晚就委屈的不行,眼淚不要錢一樣的滾落下來。
夜晚看著玉嬌身上單薄的衣衫,揚聲喊了雲汐進來,“帶著公主去更衣,用膳,直接送到柔福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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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汐瞧著夜晚正在怒頭上,什麽也不敢問,忙哄著玉嬌往外走。小玉嬌又餓又冷,可憐兮兮的伏在雲汐的懷裡,連哭泣似乎都沒多少力氣。雲汐用自己的出鋒皮襖將玉嬌緊緊的裹住,這才退了下去。
夏銀月木然的望著這一幕,往昔那疼愛玉嬌的心,似乎也被這冰冷的寒風給凍結了,任由雲汐抱走了她唯一的女兒,絲毫反抗都沒有。夜晚甚至於還在她的眼中看到了絲絲厭惡之情,不由得越發的奇怪,脫口說道:“你既然這般討厭公主,以後你也不用撫養了,憑你現在的地位,也跟本沒有資格撫育公主,本宮自會為公主找一個疼愛她的母親。”
夜晚不過是激將之語,想著夏銀月怎麽會舍得自己的女兒,卻沒想到夏銀月居然一反常態,反而帶著嘲弄之色的看著自己,“你當真以為玉嬌是我的女兒嗎?”
“什麽?”夜晚大驚,“夏銀月,你可知道你雖然被貶入冷宮,可是你還是皇上的妃子,有些話可莫要信口胡說。”
“信口胡說?這樣的事情誰敢信口胡說?我這條命是活不了多久了,我知道你容不下我,百裡燕池容不下我,百裡晟玄也容不下我,就連皇上都容不下我。之所以我還沒死,能在這裡喘口氣,不過就是因為我還有那麽點價值而已。”夏銀月對窗而坐,側對著夜晚,明明說著這樣近乎於殘酷的事實,面上卻帶著笑,那笑容映著窗口潔白的雪,似乎也沾染上了寒雪的冰冷。
夜晚心裡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夜晨的信中說的那個秘密,難道不僅僅是夏銀月曾是百裡燕池的侍女這樣簡單嗎?還有那信最後面留下的那一串串的黑點點,究竟是代表了什麽?
看著眼前夏銀月的神情,想起夜晨最後為自己擋了一刀,那眼中絕望的神情。夏銀月也說她已經沒有活下去的余地,夜晨是不是也正因為知道了這一點,所以才會用自己的性命救了自己,因為她知道她就算不提自己擋了這一刀也活不了多久了?
“夏銀月,你以為你信口雌黃,本宮就會相信你的胡言亂語?沒想到你居然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可以這樣的舍棄,像你這樣的人當真是狠毒至極,難怪當年能做出瞞天過海謀害先皇后的事情。”夜晚故意激怒夏銀月,也許能得到自己一直想要探尋的事情的真相。
“我恨她,所以我見不得她過得幸福。”
夏銀月突然開口,盡管她沒有指名道姓,但是夜晚就是知道她指的是酈香雪。
“先皇后對你姐妹情深,到頭來居然換的你一個恨字,若是她知道這樣的結果,不知道會不會恨自己有眼無珠救了你這麽個白眼狼。”
“她恨不恨我有什麽關系呢?我的存在本來就是要給她添堵的。百裡晟玄見不得他們夫妻伉儷情深,所以便有了我的出現。百裡燕池看不得自己喜歡的男人對著別的女人一往情深,於是我的存在價值更高了些。我對他們兄妹而言,不過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可是有誰考慮過一個工具也會有自己的感情呢?那樣溫柔地男人,哪個女子會不動心?我曾經想過,如果慕元澈對我哪怕有一份的情誼,我也願意為了他背叛百裡兄妹,可是從頭至尾他對我好,不過是做給酈香雪那個女人看的,是讓她知道我過得很好,你不覺得這樣很諷刺嗎?”
夜晚努力讓自己去理解夏銀月的話,可是到頭來還是無法理解,“你這話說的當真是有些意思,難道說先皇后對你好也是錯的嗎?”
“不,對我好沒錯,我也很感激。可是她對我的好真的有那麽純粹嗎?她容下我,對我好,不過是為了博一個賢良的名聲,讓世人看到她這個皇后做的多麽的稱職而已。賢良的皇后……於我而言是多麽諷刺的事情。”
夜晚覺得夏銀月就是一個不能理喻的瘋子,“別人的好心在你的心裡就是這樣的齷齪,所以你這樣的人注定是一生不能開懷,永遠活在懷疑之中,你過得快樂嗎?不覺得累嗎?”
“快樂?你覺得作為一個棋子,能有快樂的資本嗎?能有喊累的權利嗎?你知道為什麽全天下的人都以為皇上對我寵愛有加嗎?你以為慕元澈真的是喜歡我嗎?衝冠六宮?因為我小產而廢後?你們都被皇帝給蒙騙了,我也不過是慕元澈的一顆棋子而已。”夏銀月說著說著居然痛哭起來,那哭聲壓抑而又夾著瘋狂,伴隨著窗外凜冽的寒風,竟令人心中不寒而栗。
如果說夏銀月自稱自己是百裡晟玄跟百裡燕池的棋子,夜晚還能明白這個意思。可是她口中是慕元澈的棋子,就徹底讓夜晚想不明白了,夏銀月怎麽回是慕元澈的棋子?在她的記憶力,不管是前世還是今世都沒有絲毫這方面的信息跟記憶,可是瞧著夏銀月的模樣絲毫不像是說謊,夜晚心裡開始有了點不安,那不安像是狂風暴雨一般席卷了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直覺告訴她,她應該就此離開,不要再聽夏銀月說什麽,或者是再追問什麽,這才是理智的決定。
可是,她的腳就像是被定在了地上一樣,一小步也無法挪動,女人天生的執拗,告訴她,一定要弄個明白!
“真是可笑,皇上會利用你什麽?夏銀月你這玩笑可真是開得有點大了。”夜晚口是心非的繼續激怒夏銀月,明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麽做,可是她的理智很顯然在這一刻無法控制她的執拗,這樣的話竟是不受控制一般脫口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