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當然擔心,但是就算是擔心也絕對不會對著夏銀月露出絲毫的行跡,整個人軟軟的靠在馬車上,夜晚淺淺一笑,“有什麽好擔心的,本宮都能猜到的事情,難道皇上會猜不到?這樣顯而易見的事情,在沙場上征戰多年的人,會比女人的目光更短淺?你不覺得你這話很可笑嗎?”
夏銀月一時猜不透夜晚的意思,皺緊了眉頭不知道在思索什麽。馬車繼續在狂奔,顛簸的令人有些難受。幸而這輛車曾是百裡晟玄的戰車,有軟軟的墊子依靠,不然的話夜晚還真是受不了。即便是這樣,夜晚的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玉墨十分緊張的在一旁托著夜晚的身子,努力地讓她舒服一些。
車窗外馬嘶聲,腳步聲不絕於耳,還不停地有軍報聲傳來,只是夜晚距離百裡晟玄甚遠,又是在馬車內,根本就不知道軍報的內容。此時一顆心全在慕元澈的身上,不知道慕元澈能不能發現百裡晟玄的詭計。
難怪百裡晟玄會這樣輕易地就答應撤退離開大夏國境,原來是早就已經有了預謀,是一個針對慕元澈的絕大的陰謀。
夜晚的心隱隱不安起來,她已經能猜得出百裡晟玄接下來將會做什麽,可是卻沒有辦法告訴還不知情的慕元澈,當真是心急如焚,灼灼不安。可是馬車裡還有一個百裡晟玄的耳目夏銀月,夜晚又要讓自己不能露出絲毫的擔憂之情,不能讓百裡晟玄從自己身上察覺到什麽,進而對慕元澈不利。
這樣的擔憂一直到馬車停了下來都沒有停止,此時天光放亮,天際邊泛著魚肚白,絲絲霞光從厚厚的雲層中三處金色的光芒,漸漸地籠罩在整個大地上。夜晚下了車,當看著眼前的景象的時候,不由的臉色頓變。
但是夜晚很快的就收起臉上的異色,跟平常無異在馬車周圍慢慢的走動,活動一下有些僵硬的身軀。
眼前一座大山似是被利斧從中間劈開,中間僅有一條小道通過,兩旁高山峻嶺甚是陡峭,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雄厚氣勢。
夜晚一直以為百裡晟玄會從並州直接出關,沒想到一晚上的時間居然繞過延州邊境直奔這一線天而來。如果在這裡派兵夾擊,只需要一五千人,就能抵擋敵人數萬大軍。
百裡晟玄果然沒有把自己放掉的意思,居然是想把自己帶到西齊去嗎?
夜晚因為要假裝不知情,所以依舊是神態從容的慢慢散步。遠遠地就看到百裡晟玄龍行虎步而來,一身玄衣鎧甲背對著陽光而來,堪堪在夜晚面前三步的距離站住。
夜晚也停下了腳步,凝視著百裡晟玄,四目相對,銳氣四射,百裡晟玄眯眯眼眸,最終還是先開了口,“看來要請雪昭媛去大齊做客了。”
夜晚心裡暗歎一聲,百裡晟玄此人用兵素來是以詭異見長,沒想到這回連自己都沒想到他居然會這樣算計路線。不過夜晚可不能讓百裡晟玄發現自己已經發現他的陰謀,因此面上瞬間帶了怒色,“沒想到堂堂地王居然會毀掉承諾,你說過要放本宮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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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可是本皇不記得說過這句話了。來人,請雪昭媛會馬車,迅速通過一線天,留下五千兵馬夾擊慕元澈所帶兵馬。”百裡晟玄大手一揮,立刻就有兩士兵盯著夜晚上了馬車,一場大戰,再次無聲無息的展開,而這一次主導權卻是落在了百裡晟玄的手上。
夜晚回了馬車,兀自怒罵不停,一旁的夏銀月充耳不聞,已經閉著眼睛養神。倒是窗外的百裡晟玄聽著夜晚的罵聲,臉色越發的變得有些難看。
夜晚不管如何咒罵,都沒有人上前理會一聲,很顯然是得到了百裡晟玄的旨意,不許任何人接近自己的馬車。玉墨小心翼翼的勸著夜晚,“娘娘,莫生氣了,身體為重,還要顧及肚子裡的孩子才是。”
夜晚哪裡是真的想要罵,不過是讓百裡晟玄以為自己真的在生氣發怒,沒有察覺他的陰謀罷了,這樣一來百裡晟玄才不會對自己有更多的防范。夜晚要的就是百裡晟玄以為自己手無寸鐵的女人,被十萬大軍團團包圍,已經是除了謾罵再也沒有辦法可想的,這樣一來男人天生的驕傲,也會讓百裡晟玄不再會過多的關注自己。
果然夜晚這一招用的不錯,到了中午的時候,守在馬車跟前的士兵已經減少了一半,夜晚不動聲色,連午飯都沒下車去吃,給人一種還在怒火中的感覺。不過百裡晟玄還是命士兵將飯菜送了過來,因為馬車裡還有夏銀月,夜晚故作生氣的模樣不肯吃飯,玉墨此時已經明白自家娘娘的意思,拚命勸說,夜晚才將就的吃了些東西。笑話,不吃飽肚子,怎麽有力氣逃走?
穿過一線天,再走一夜的路程,就到了雍州的邊境,而雍州之外的地方往北是大齊的地界,往南則是南涼。百裡晟玄為了擺脫慕元澈,居然選擇了這樣一條路線,雖然有可能在一線天設伏對慕元澈造成極大的打擊,但是南涼的千舒瑀可也不是一個好相與的角色。
夜晚摸不透百裡晟玄究竟是胸有成竹跟千舒瑀早已經談好條件借道南涼回西齊,還是自有把握不會被千舒瑀截擊?不管是哪一種對於夜晚而言都不是一個好消息。反正不是落在百裡晟玄的手中,就是落在千舒瑀的手中,如果夜晚選擇的話,她寧願落在百裡晟玄的手中,也不願意去跟千舒瑀打交道。
千舒瑀,南涼的國主,性情暴躁多疑,他能登上南涼的皇位,完全是趟著一條血路來的。殺父弑兄,心狠手辣,以絕對的暴權統治著南涼這個國家。前世的時候曾經跟千舒瑀打過幾次交道,此人雖然性情多疑狠辣,但是頭腦卻是精明無比,從不肯一點虧的。
按照他的性子,如果百裡晟玄借道南涼的邊境而不跟千舒瑀打招呼的話,千舒瑀很有可能會做出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來。
而夜晚等待的契機就是在這裡。
用過午飯過後,稍微休整,大軍就要穿過一線天。利用著休息的時間,夜晚忽然下了馬車,帶著玉墨跟以前一樣在林子裡走來走去,並未走遠,就在士兵的視線之內。夜晚畢竟是大夏皇帝的寵妃,此時見她不再怒罵,眾兵士也松了口氣。只要夜晚不再怒罵不停,又在她們的視線之內活動,他們也懶得招惹這位脾氣不怎麽好的主子。
夜晚來回的在林中慢慢的走動,這一路行來,夜晚每次都會在飯後找一處草地緩緩地走動,眾人早已經習以為常,畢竟她是孕婦,也沒人多苛責。但是所有人想不到的是,夜晚就是利用這來回走動的腳步給慕元澈傳遞信息。
是的,夜晚在草地上來回的走動,漸漸地將這一片草地才出各種形狀來,如果慕元澈跟她心有靈犀,一定會明白這是什麽意思。這一路下來,夜晚留下了不知道多少,也不曉得慕元澈能不能看到,會不會注意到,如果注意到了,又會不會明白自己的意思。
但是不管怎麽樣,夜晚還是努力地在草地上來回走動,盡力的用最簡單的符號傳達自己的信息,一線天有埋伏,不知道慕元澈能不看懂。
夜晚這邊剛剛有個眉目,那邊就開始催著上車,夜晚只得用力的在地上劃了兩腳,這才扶著玉墨上了馬車。,
大軍緩緩而動,沒有人去注意夜晚的動作,誰又能想到夜晚會用這樣的方式跟慕元澈傳遞信息呢。
看山進,其實走起來卻要遠得多,等到真的到達了一線天已經是三個時辰之後了。軍中馬車只有這麽一輛,前頭有五千士兵開道,後頭有大軍跟隨,夜晚的馬車夾在中間隨著大軍緩緩而動。
進入了一線天,常年潮濕不見陽光的地方,濕冷之氣立刻傳來,夜晚攏了攏衣衫,玉墨連忙將軟墊圍在夜晚的身旁為她取暖。馬車走得異常的緩慢,山道難行,崎嶇陡峭,顛簸的異常難受。還有晦澀寒潮夾著青苔的氣息在鼻端不停地飄散,讓夜晚的臉色越發的蒼白。
玉墨十分緊張的護著夜晚,瞧著夏銀月忽然動了動,忙道:“你幹什麽?”
夏銀月看著玉墨草木皆兵的樣子,冷笑一聲,跟本就不搭理她,自顧自的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看也不看她們主仆。夜晚這才松了口氣,她可沒忘記夏銀月是會武功的,還記得冷沁雖然傷了夏銀月,可是也被夏銀月打傷,因此對著夏銀月夜晚是不會掉以輕心的,此時見她沒什麽動作,這才神經緩了緩。
或許是轉移了注意力的緣故,竟不覺的那麽難受了,遊過足足一盞茶的時光,這才緩緩地走出了一線天的通道,馬車也漸漸的變得不再顛簸,大片的陽光揮灑下來,方才濕冷瞬間一掃而空。
玉墨面上帶著大大額笑容,“終於出來了,娘娘,沒事了。”
夜晚輕輕的點點頭,出了一線天,就只能順著延州跟雍州的交界處的地界往前行走,再過一晚上,就能到達邊境。
夜晚現在在百裡晟玄的眼皮子底下能做的已經做了,就看慕元澈能不能看到她的標記。如果看到的話,他就會改道穿過雍州直達邊境,然後從邊境直接將她救回。只要她想的不出錯的話,只盼著百裡晟玄根本就沒有跟千舒瑀說過借道的事情,到時候千舒瑀來阻截百裡晟玄的兵馬,慕元澈的大軍正好坐看鶴蚌相爭,而他漁翁得利。
夜晚隨著百裡晟玄的軍隊不停地往西走,此時此刻慕元澈正帶著兵馬趕到了一線天,先前被百裡晟玄擺了一道,原以為他會從並州離開,沒想到居然來到了這裡。
翻身下了馬,慕元澈立刻吩咐道:“立刻散開,尋找被踐踏過的草地。”
這一路向來,慕元澈命令兵勇做過幾次這樣的事情,所以大家已經是十分熟悉這道命令,大家紛紛散開,在附近尋找。慕元澈登上一座小山坡,遠遠凝視著一線天的方向。他敢肯定,百裡晟玄一定在這裡布了伏兵,如果自己強行通過,一定會元氣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