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樣會不會得罪甘夫人?主子,咱們宮中根基不比那些世家出身的貴女,還是要小心行事才是。雪容華雖然風頭正盛,但是甘夫人畢竟是在宮裡掌權多年,還生育有皇上唯一的女兒,又深得皇上信賴,您這樣做要是漏出風聲去甘夫人不敢拿著雪容華如何,卻會對您不利,主子可要三思才是。”
阮明玉苦笑一聲,微抬著眼眸仰望著天際,許久才說道:“樂書,我還有別的選擇嗎?要麽投靠甘夫人,要麽投靠雪容華。甘夫人出身卑微,自然不會偏幫一個出身比她高的養虎為患,你只看甘夫人扶持的人便能瞧出一二。雪容華雖然性子張揚,言語尖銳,卻是一個真性情的。前回若不是她相幫我便要出大醜,她跟我也算是對樂舞癡迷之人,總算是同道。聽音聲辯心智,至少夜晚還是一個有心的人。”
“可是雪容華善妒,一直霸著皇上,長此以往便是主子依靠著她也未必能分得聖寵。”樂書很是不滿,言語中帶著激憤。
阮明玉卻是笑了,垂頭看著樂書,“女人怎麽會栓得住男人?尤其這個男人還是一個帝王。”
樂書一愣,“可是皇上自從寵幸了雪容華再也沒有碰過別人,這也是事實啊。”
“那是因為這個男人願意被一個女人拴住。”阮明玉幽幽一歎,正是這個心甘情願,才是最令人向往的。那日瞧著夜晚對著皇上使性子鬧脾氣,偏偏皇上卻是無限包容,眉眼間的溫柔無奈卻是她從未見過的。
帝王有溫柔,只是他的溫柔隻願意給他想要哄著的女人,而那個女人不是她。
想到這裡,阮明玉忽然又是一陣冷笑,皇上也曾對先皇后深情無限,可是最後如何?先皇后卻自縊了。可見男人的感情也不過是一時興起,能持續多久誰又知道呢?
喜歡你的時候,你便是他的掌上明珠,小心呵護,妥帖安放。厭棄你的時候,你便是枝頭凋零的花朵,碾落成泥。
只可惜雪容華這個時候正是意氣風發,即便是這樣冰雪聰明的一個人,也難逃溫柔的大網。他日等到帝王情逝,雪容華又該如何自處?
一時這樣想著,阮明月越發的心灰意冷,容顏逐漸的冷寂,幸好還有她的樂譜陪伴著她,不至於幽寂而死。
樂書一時無法回答,只是心疼自家姑娘,垂了眸掩去眼中的淚珠,低聲說道:“主子幫了雪容華一道,也不曉得雪容華會不會領情。”
聽著樂書口中的蕭索,阮明玉一笑,“本也不指望著別人回報,不過是順手人情,你隻管去就是。”
樂書應了一聲便往柔福宮去了,阮明玉一個人順著宮道往前走,舉目望著這宮裡繁花如錦,宮室巍峨,二八年華的她正是該錦繡如玉幸福無雙,可是卻是要在這冰冷的宮牆裡仰望著別人的幸福。
這樣的悲戚。
這樣的無奈。
若是能選擇,來世再也不要托生為女。
此時夜晚正跟惠妃相談正歡,桌上茶香四溢,兩端惠妃跟夜晚相對而坐,兩人面帶笑容,神色柔和。
“沒想到娘娘的茶藝居然也這般的出色,倒是讓嬪妾大開眼界。”夜晚抿了一口茶讚道。
惠妃婉約一笑,“歲月漫長,在這后宮裡沒有點喜好可如何打發這冰冷的日子。”
夜晚聽著惠妃話裡有話,心思一轉便開口應道:“若是娘娘都這般說可是讓嬪妾無地自容了,娘娘是在指責嬪妾獨佔聖寵麽?”
“本宮這般年紀難道還要跟你們這些嬌嫩的花朵爭寵麽?”惠妃失笑,“本宮所說的自然是別人,你自然是懂的。”
“嬪妾不曉得這些,原以為娘娘能坐上妃位也是極得聖寵的,無意衝撞娘娘,還請娘娘恕罪。”夜晚忙道。
“這些見外的話便不要說了,本宮坐上妃位並不是因為深得聖寵,不過是因為失了一子的補償而已。”
這一點其實夜晚是知道的,不過這個時候若是不多說一句反倒是不美,惠妃自然會懷疑自己。
“娘娘也不要這樣說,皇上如今讓娘娘協理六宮分權甘夫人,可見皇上對娘娘也是信重的,這可是旁人求也求不來的。”
“你這張嘴啊,就是會說話,倒是哄得人開心得很。”惠妃笑道,然後抬眼看著夜晚,“皇上的萬壽節要到了,不知道雪妹妹準備了什麽禮物送給皇上?每一年的萬壽節宮裡的嬪妃無不是想盡辦法邀寵,而且這家宴還會邀請很多的大臣共樂,可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妹妹出身並不算高,想要得到別人的認可,自然是要付出更多。妹妹不要嫌棄姐姐的話不中聽,戳中你的痛處,這可是為了你好。”
“妹妹曉得,多謝娘娘提點。”夜晚道,“只是現在還沒有眉目,妹妹也著急得很,還請姐姐指點一二自然是感激不盡。”
夜晚離開宮裡多年,很多事情都摸不上,惠妃的指點還真是少不了。
“這話可就見外了,妹妹侍寢也有幾月,若是能在萬壽節有孕可真是大喜事一件了。”
“可是讓姐姐失望了,妹妹的信期才過去幾日。”夜晚也想有孕啊,只是沒有能怎麽辦?看來真的要找韓普林來看看是不是自己的身體真的有問題。
惠妃聞言也不失望,斟酌一番才說道:“妹妹進宮也有四月有余了吧?”
夜晚算了一下,點點頭,“正是。”
惠妃看著夜晚又道:“當時妹妹並未出宮,其余的秀女比妹妹晚進宮些,如今算來也是三月多了吧。”
夜晚又點點頭,的確是這樣的。惠妃忽然說起這個,夜晚心裡便有了起疑,隱隱約約有個想法浮出腦海,抬眸看著惠妃。
惠妃看著夜晚的眼神並不回避,開口說道:“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本宮得到的消息未必就是準的。不過空穴來風,事必有因。本宮是怕妹妹被人算計了卻不自知,所以萬壽節那天妹妹一定要當心再當心。”
惠妃不肯把話說透,夜晚想著只能有兩個原因,第一惠妃知道有人有了身孕但是還不確定是誰,第二惠妃提點自己也是要考驗自己的本事能不能躲過這一劫。說實話,夜晚真的被這個消息給唬了一跳,如果萬壽節那天真的有人爆出有孕的消息,那麽自己這個寵妃可真是要成為笑話了。
人家承寵一次便有了消息,而自己****霸佔著皇上卻無果,可不就是天大的笑話。
夜晚從衍慶宮出來,神情便有些嚴肅,以至於陌研跟玉墨也有些不安起來。兩姐妹對視一眼,玉墨低聲說道:“主子也不要全信了惠妃娘娘的話,便是有人有了身孕,皇上對主子總是不同的。”
夜晚失笑一聲,這如何一樣呢?
慕元澈多年沒有子嗣,前番漢王逼宮未果,這邊便有人有了身孕,慕元澈當然是開心興奮地。
什麽事情比子嗣更重要的?
瞬間,夜晚感受到了濃濃的危險撲面而來。
若是有人有了慕元澈萬般期待的孩子,偏偏這個孩子沒有了,如果這個孩子沒有跟自己有關系……
夜晚自己都不敢想了,萬壽節還未到,殺機已然迫在眉睫。
盛夏的中午格外的燥熱,縱然是屋裡擺放了冰盆,夜晚也覺得有些暑熱難安。
玉墨在一旁打著扇,看著夜晚的樣子心裡也有些不安,眼睛不時地望著門口,陌研半個時辰前就去了明光殿現在還沒有回來,心裡也有些忐忑。很長時間明光殿那邊沒有單獨傳見過她們了,因此玉墨自己也有些恍惚。
小安子打起簾子進來,“主子,韓太醫來了。”
夜晚聞言抬起頭來,果然看到韓普林正在小安子的身後,韓普林上前行禮,“微臣參見雪容華,主子安泰。”
“韓太醫請起。”夜晚笑著說道,眉眼間已然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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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普林謝恩起身,將藥箱擱在一旁,從裡面拿出小軟枕放在桌上,為夜晚請平安脈。
夜晚並沒有伸手擱置其上,眼睛反而看著他緩緩笑道:“多日不見,韓太醫似乎清減了些,可是太醫院忙碌的緣故?”
韓普林知道夜晚不是一個說廢話的人,聽著夜晚的話便細細的想了想,一時間還真弄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謹慎之下,推敲一番才說道:“回主子的話,算不得很忙碌,跟以前差不多許。”
夜晚聞言便皺了皺眉,差不多許……那就是說韓普林一點風聲沒有聽到,真不是一個好消息。
想到這裡,夜晚又看著他說道:“今兒個我去衍慶宮喝茶,聽惠妃娘娘說了一件事情。”
韓普林隨著夜晚的話不停地轉著大腦,夜晚去惠妃那裡喝茶,然後便把自己招來了,可見這件事情一定跟太醫院有關。可是跟太醫院有關的不過就是哪宮的主子生病了,生了什麽病,又或者哪宮的主子有喜了……
韓普林的神色一僵,眼睛直直的看著夜晚,一時間竟是有些震驚。
“微臣愚鈍,竟是絲毫沒有聽到消息。”韓普林面帶愧色,若是有人懷孕而沒有將消息傳出來,那一定是被人壓住了。而太醫院能壓製住這樣大消息不走露的只有一個人而已,韓普林的臉色又難看了一些,他已經是格外的注意,居然還是 沒有絲毫的察覺,可見楊成此人心思之深,手段之厲害。
“這件事情原也怪不得你。”夜晚輕歎一聲,“不過卻有失察之罪,我倒是沒什麽,不過韓太醫若想恢復家族榮光,這樣懈怠下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出頭之日。”
夜晚當初看重韓普林不僅是因為他的醫術,更重要是他的那份上進之心。夜晚需要的是得力的幫手,而不是無用的廢物,這一世再也經不起任何的善良。
韓普林背後冷汗淋淋,心頭更是一凜,忙說道:“微臣知罪,請主子放心,微臣一定不負所望。”
夜晚點點頭,“看來太醫院這個地方楊成還是很有權柄的,你一個小太醫想要出頭只怕還要費些手腳。”
“楊成有甘夫人撐腰,太醫院中很多人都畏懼他的權威,因此不敢擅自違逆。不過微臣也有兩三好友,雖然查訪起來比較困難,但是也不是無隙可循。”
“有心自然便會成事。”夜晚一笑,“楊成聽命於甘夫人,跟甘夫人有關的且走的親密而且侍寢過的新進宮嬪妃,你只要按這個方向去查一定會有所收獲。脈案上定會有記載,不然事後皇上查詢起來,楊成也不敢私自隱瞞。只是這真的脈案你你想要找到怕是不容易,就只能從藥材上下手了。”
韓普林聽著夜晚說的頭頭是道,且合情合理,本來便沒有小看她,還是被唬了一跳。想了想,接口說道:“主子說的沒錯,脈案可以以假亂真惑人耳目,可是用藥卻不敢作假,畢竟事關人命。”
“如此,你知曉便可。”夜晚這才將手腕擱置於軟枕上,歎息一聲,道:“別人不過侍寢一次便能藍田種玉,為何我這裡卻是毫無消息,你幫我好好看看。”
韓普林忙上前請脈,夜晚自己也有些不安,想著這次如果真的有人有了身孕,她該如何是好?讓她動手去謀害一個無辜的小生命她是萬萬做不到的,可是如果別人利用這個小生命來謀害自己又該怎麽辦?
這樣的兩難抉擇,便是夜晚自己也有些徘徊猶豫。
韓普林收回手,眉宇間帶著些疑惑,低頭在夜晚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夜晚一愣,抬頭看著他,就見韓普林點點頭。
夜晚下意識的撫住肚子,這裡面真的會有一個小生命嗎?她似乎都有點不敢相信。
“還有多久才能證實這個消息?”夜晚的聲音都有些顫抖,眉眼之間驚愕過後便是濃濃的喜悅,她真的有自己的孩子了嗎?
“時日尚淺,微臣也不敢確定,再過半月想來便能確診了。”
“半個月?”夜晚凝眉,“日子太長了些,再過七八日便是萬壽節,如果不能確診恐會生出意外。”
“這個也無妨,半月乃是穩妥的說法,再有七八日想來也能確診了。”韓普林忙道,轉而又十分憂慮的說道:“只是太醫院那邊如果是楊成的人給主子扶脈只怕會瞞著不報,所以這段日子主子不要輕易讓太醫院的人近身。”
“這個自然。”夜晚斬釘截鐵的說道,“我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一個,除了你我是誰都不會信的。”
“多謝主子厚待,微臣必定竭盡全力為主子保住這一胎。”韓普林笑道。
玉墨跟小安子早已喜形於色,小安子問道:“主子,要不要跟皇上稟告這個好消息?”
夜晚瞬間便板起臉說道:“不可,你們都要切記這個消息不要外傳。既然別人想要在萬壽節給咱們一個下馬威,咱們當要還以顏色才是。小安子,這段時間你注意著柔福宮的人,若是有哪個不安分的直接趕出去,讓內廷府重新換人過來,總之一句話,這個孩子不允許有任何的意外產生。”
韓普林也忙說道:“正是,之前主子又是落水又是中毒,身子本就比旁人虛弱一些,所以更加要小心謹慎。如不是萬壽節,當要三月以後胎安穩了才好被人知曉,如今卻是等不得,因此才要慎之又慎。”
夜晚懷孕的消息被瞞得死死的,雲汐跟陌研得知後更是不敢離寸步。
夜晚看著兩人緊張的樣子也有些好笑,側頭看著陌研問道:“今兒個嚴喜找你過去是為了何事?”
欣喜過後,夜晚又想起這一茬來,便開口詢問。
陌研聽到這個便有些憤憤,看著夜晚回道:“不知道哪個長舌頭的將今兒個主子跟甘夫人在宮道相遇對話的內容傳了出去,嚴喜聽到些風聲,便找奴婢過去問問。明光殿那邊聽到的消息,淨是主子挑釁甘夫人的話柄,絲毫不提及甘夫人的言語,可見是存了心要讓您難看,想要讓皇上對您心生不滿。”
夜晚沒有想到居然還有這一出,“看來甘夫人是坐不住了。”
雲汐將蜂蜜棗茶端了過來,正聽到這話,笑著說道:“主子也不用擔心,若是皇上對您疑心,便不會讓嚴喜對陌研問話。當時陌研是跟您在一起的,必定知道當時的真實情況,可見皇上還是對主子很信任的。”
信任嗎?夜晚心裡嗤笑一聲,如果真的信任,便不會問詢陌研。
夜晚素來知道慕元澈這個人是小心謹慎的,此時心裡竟也不感到難過,只是淡淡的說道:“若是不疑我,何必宣陌研?”
聽著夜晚竟有些賭氣的意味,陌研忙道:“主子莫生氣,奴婢根本就沒見到皇上,是嚴總管問了幾句,奴婢把當時的情況一字一句的說了個清清楚楚,皇上怎麽會疑心您呢?主子切不可因為這件事情跟皇上置氣,平白的便宜了旁人,看了咱們的笑話。”
“陌研說的極是,而且主子現在才有了身孕,更不可動怒,傷了龍胎可不劃算。”雲汐也忙勸道,面帶焦急之色。
夜晚面帶憂鬱,看著眾人說道:“你們都下去吧,該做什麽便做什麽去,乏了一天,很是疲憊。”
眾人不敢說什麽,十分擔憂的對視一眼,服侍著夜晚上了榻,這才齊齊退了出去。
到了門口,玉墨有些著急的說道:“這可如何是好,姑姑你倒是出個主意,主子這樣生悶氣可不是好事情。”
雲汐輕歎一聲,“現如今咱們只能把柔福宮看管好,至於主子跟皇上之間的事情,咱們做奴才的可不好插手。只能細言勸慰,小心安撫,除此之外也無法再做什麽了。”
玉墨嘟著嘴,憤慨異常,“那邊真是見不得主子有一丁點的好,我去禦膳房給主子要一碗燕窩粥,總不能餓著肚子。”玉墨說完跺著腳走了。
陌研看著雲汐跟小安子說道:“姑姑,接下來咱們要做什麽?”
雲汐仰頭望著天空,“我要去尚宮局走一遭,陌研守著主子,小安子去外面打探消息。這宮裡還有另外一個懷孕的,一定要查出是哪一個才好。”
三人正商議著,就聽到宮門口大喊,“皇上駕到!”
三人忙疾步前走,跪地接駕。
慕元澈走進內室的時候,就看到夜晚正在牀上背對著她午睡。寬大明亮的窗戶被湖色的垂地簾幕遮蓋起來,室內冰山散發著冰冰的涼氣,擺脫了外面的暑熱,一進來似乎每一個毛孔都偎貼的張開來。
屋子裡有些淡淡的暗,清新的百合香氣在鼻端環繞,讓人的心情也跟著寧靜下來。暗淡的光線下,慕元澈那邪異俊美的容顏也跟著有些飄忽起來。
輕抬腳步,慕元澈揮揮手讓眾人退下,自己緩緩地走到牀前,夜晚的身上只搭著薄薄的毯子,越發顯得曲線玲瓏,身段嬌小。
慕元澈緊挨著牀邊坐下,大手輕輕的滑過夜晚瀑瀉一牀的青絲,無奈的歎道:“你要裝睡到什麽時候?就這樣不待見我?”
夜晚身體一僵,沒想到慕元澈居然知道她在裝睡,索性也不睡了,坐起身來,直視著他,十分鬱悶的說道:“你怎麽知道我在裝睡?”
“都不用去猜,你心情不好的時候躺在牀上手腳都會攏得緊緊的。”慕元澈一字一句的說道,看著夜晚的眼神不躲不避。
夜晚沒想到慕元澈居然連這一點都知道,她自己都沒察覺自己這個習慣,眼眶一紅,脫口說道:“你來這裡做什麽,不去安慰你的甘夫人,好歹人家也是特意讓你知道她受了委屈。你直接來這裡,豈不是讓別人更恨我?”
“你既然不歡迎我我便走好了。”慕元澈起身欲走,夜晚惱怒不已,心急之下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不許走!”
慕元澈回頭看著夜晚,瞧著她氣呼呼的小模樣,眼眶裡還含著淚珠,真是又氣又笑,“不趕我走了?”
“我趕你也不許走!”
慕元澈:“……”太霸道了點吧?后宮裡哪有人敢這樣跟他說話的?可是……慕元澈又覺得心裡有點隱隱的歡喜,塵世夫妻之間打鬧大約才會說這樣的話吧。后宮裡的女子個個對著他都是相同的一張笑臉,從不會這樣的跟他說話,更不要說這樣的霸道。個個唯恐他生氣,都是小心翼翼的伺候著,相較之下,慕元澈反而歡喜夜晚的任性。
夜晚任性,在自己面前從不遮掩,從不會強顏歡笑故作大方的將他推到別人那裡去,只為博一個賢良大度的名聲。
“你這也太霸道了些,若是后宮裡人人都如你這般,豈不是永無寧日?”慕元澈挑眉,故意面帶嚴肅地問道。
夜晚氣急,“別人想要霸道那也得你看你願意不願意!”
“難道你霸道我便願意了?”
“你敢不願意!”
慕元澈:“!!!”
夜晚話出口,才恍然發覺自己說了什麽,積了兩輩子的話,就這樣喊了出來。上輩子自己也不願意,可是世家大族都看著,文武百官都盯著,作為酈家貴女她承受了太多。不敢嫉妒,不敢霸道,不敢這個不敢那個……又有誰知道,多少個夜裡她一個人盯著帳頂無法入眠?
原來喊出來的感覺這樣的痛快。
夜晚從牀上跪坐起來,伸手圈住慕元澈的勁腰,緊貼著他的胸口,即便是不用去假裝,眼淚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她得有多委屈,即便是死了一回,再次面對著自己深愛過的男人,還能這樣的激憤呼喊。
慕元澈歎息一聲,複伸手擁住夜晚,“我該拿你怎麽辦?為了你已經做了太多的割舍。”
“我只想與你相守到老,難道這也是奢望嗎?我不要一個人孤枕難眠,我不要你去別人那裡,我不要假裝善良大度,我不要你對著別人溫柔,我不要你的眼睛裡、心口上還能有第二人的位置。我就是這樣霸道,我尋求的不過是平常夫妻的相濡以沫,可是為什麽要有那麽的負擔,那麽多的算計,那麽多的人的認可?”夜晚痛哭出聲,是的,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