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那時很快樂。
慕元澈此時才說道:“你方才所言,錢桐穩重有余但是機警不足,馮巳昭急功近利且又愛佔小便宜,這兩人馳援只怕面和心不合,反而壞了大事。為此我又增派雍州守將譚維,平洲守將薑凱星夜馳援,這下你可安心了?”
夜晚適時的問道:“哥哥只說過錢桐跟馮巳昭,並為講過譚維跟薑凱,不過既然皇上這般胸有成竹,想來這兩人是一定能堪當大任。妾唯一的希望就是哥哥能平安回來,我在這世上便只剩下哥哥一個最親的親人了。”夜晚說到這裡,眼眶酸澀,又垂下淚來。
“最親的親人只有你哥哥一個,那我在阿晚的心中算什麽?”慕元澈心裡很是有些不是滋味。
夜晚感覺到慕元澈的手臂逐漸的收緊,便是呼吸都有些被勒的透不過氣來,似是使著小性子說道:“君在妾心中自然是重要的人,只是卻有些不公平。”
“不公平?”慕元澈奇道,“如何不公?”
“妾是只屬於你一個人的,可你卻不是我一個人的,如何公平?”夜晚將憋了兩輩子的話說了出來,眼眶含淚,頗有些怨婦的味道。
“……”慕元澈一愣,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夜晚的意思竟是……便是雪娃娃活著的時候,也從未說過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夜晚的膽子果然如她所言大得很。
夜晚心裡也有些忐忑,不知道慕元澈會不會一怒之下拂袖而去,這個時候真是緊張得很,只是面上還不能做出緊張之色,只是露出一副失魂落魄的苦澀之相。
“你之前喚我什麽?”慕元澈突然問道。慕元澈能容下酈香雪智謀百出未必能容的下一個夜晚,她自是要小心為上。
夜晚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怔怔的竟是回答不上來,抬眼看著他一副迷茫之色。
慕元澈看著她這般,便有意提醒道:“你想想,我剛進來喚醒你的時候,是誰撲進我懷裡又哭又喊救他哥哥的?”
夜晚真的細細回想,驟然便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居然在驚慌失措之下喚了他阿澈……那是只有酈香雪在夜半無人時才會喊得名字。
原來自己最無助的時候,心裡自主想要去依賴的,竟然還是慕元澈!這個結果讓夜晚有些恨自己沒有骨頭,這樣的男人如何能依賴的?
“是我言出不當,你莫要生氣才是。”夜晚很是不安的說道,她的確是有些不安。
慕元澈卻是輕歎一聲,聲音夾著些苦澀,緩緩的說道:“為何想要這樣這般稱呼我?”
夜晚故作不明面帶怯色的說道:“我不知道,只是當時想要這樣喊便喊了,以後不敢了。”帝王名諱其實能隨便被人稱呼的,這可是大罪。
夜晚只是一個小小的試探,她想知道慕元澈對夜晚究竟能寵到什麽地步。
當時只是這樣想要喊……這是發自心底的聲音嗎?當時夜晚的情緒極度不穩定,而且還沒有從夢境中緩過神來,看到慕元澈心理面下意識的便想去依賴他。這是他們夫妻十載歷經數次危險而養成的習慣,這樣的習慣那裡是一朝一夕便能去改變的。
所以夜晚第一眼看到慕元澈,那從心底漫布上來的依賴連她自己都沒有辦法去抵擋,真實得不能再真實了,真實的差點就露出陷了。
可正是這樣的真實,讓慕元澈回想起來更為動容,因為他看到了一個女子對於他的全部信任跟依賴,這樣熾熱的情感更容易打動一個男人的心。
更不要說在慕元澈的心理,夜晚身上本來就有酈香雪的影子,此時忍不住就想,許是上天可憐他,便將夜晚送到他的跟前來、
“這個名諱以前只有一個人這樣稱呼我。”慕元澈緩緩的開口。
“是誰有這樣的榮幸?”夜晚垂眸帶著些酸,。
“是我的結發妻子。”
“……”夜晚心口大慟,她以為慕元澈會說是先皇后或者是孝元皇后稱呼酈香雪,萬萬沒有想到竟然用了結發妻子四個字。
眼淚瞬間席上來,“皇上很愛孝元皇后嗎?”她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苦澀,這樣的話得用盡多大的力氣才能問出口。
夜晚的行為落在慕元澈的眼睛裡,卻好像是極盡壓製著心裡的悲傷一樣。這個女子也同樣的愛慕自己,而自己卻跟她談起雪娃娃,是有些殘忍,可是他還是要說。
“很愛很愛。”慕元澈良久才回道。
夜晚垂頭不語,只是雙肩微微有些抖動。
“阿晚,以後無人時你便這樣稱呼我吧。”
“可以嗎?”夜晚抬起頭面上帶著些驚喜之色,雙手緊緊握著慕元澈的衣袖,惶惶中帶著些不敢置信。
“阿晚,我是心悅你的,可是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愛。”慕元澈始終是無法對第二個女子說出那個字,在他的心裡,雪娃娃無人能超越過去。
但是,夜晚的一腔柔情,他也真的無法忽視,冥冥之中,許是自有天注定。不然夜晚的身上如何會有那樣多跟雪娃娃相似的地方?
他不想再失去一次。
恍惚間,只覺得唇上被一片柔軟覆住,那唇還帶著微微的顫抖,似乎有些羞怯的味道。
抬眸對上了夜晚夾著淚花的雙眸,一個不算承諾的承諾,也能讓她這般的激動嗎?
慕元澈還想說什麽,夜晚卻更加用力的吸允住的他的唇,面上慢慢的浮上一層嫣紅之色,眉眼之間婉轉流波,浮上一層嬌妹。
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面帶羞怯,一吻完畢便想要退了開去。慕元澈從驚愕中回過神來,鐵臂一收,“沒想到阿晚這般的主動,想來昨晚上也是這般抱著我不肯撒手的……”
夜晚面色漲的粉紅,有些羞惱的說道:“誰要跟你這般親熱的?”
“不是你?難不成這屋子中還有另一個阿晚?”慕元澈低聲笑道,身子微微一翻便將夜晚壓在榻上,居高臨下的凝視著她,明明滅滅的 眸光中閃著連他自己都沒有辦法去抵達都無掌控的光芒。
夜晚的清風透過窗子緩緩而入,拂起碧色的撒花牀帳微微的飄動,橘色的燈光在牀帳上一片氤氳之色,似碧波漣漪不停的晃動,為這暖暖的夜晚徒增絲絲柔情,無邊春色。
夜晚的衣衫因為掙扎帶子松散開來,露出一大片的鵝脂一般的肌膚,脖頸間系著桃色的肚兜袋子,那粉色的肚兜上五彩絲線系著比翼雙飛的大雁。
“別人都愛繡鴛鴦,為何你卻繡了一雙大雁?”慕元澈凝視著夜晚問道,那繡工真是精致,那一雙大雁的眼睛裡都帶著濃濃的情意,可見刺繡之人情深意篤深見其中。
“大雁是最忠貞的。”夜晚輕聲呢喃,“妾心如雁,與君常伴。”
慕元澈胸口微微起伏,良久才道:“定不負相思意。”
定不負相思意……夜晚眼眶一紅,藕臂長舒,緊緊的圈住慕元澈的脖頸,主動獻上紅唇,唇舌劍的糾纏,緊緊的牽絆住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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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如此溫情時刻,慕元澈也只說一句定不負相思意,未曾許諾夜晚愛之一字。夜晚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哭的是夜晚,笑的是香雪,偏生兩人都是她一個。
軟玉青燈照堂前,紅綃帳底臥鴛鴦。回眸入抱總和情,痛痛痛,輕把郎推。
慕元澈一直知道夜晚是個嬌娃娃,卻沒想到她這般怕痛,竟是一把將自己推到一旁,蜷著身背對著自己,瞧著這一幕,竟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大約這是他頭一遭竟是被人在牀上嫌棄的,欲要輕生去哄,奈何夜晚不肯應聲,真真是哭笑不得。箭在弦上,如今可要如何是好?
夜晚不曉得是不是這句身子的緣故,總覺得這一回似是比前世還要痛些,任憑慕元澈如何哄她,只管裹緊了不去應聲,倒有幾分潑皮的味道。
夜晚一時怔怔的,回想起來前一時只知道忍耐,竟不知道自己痛時便可將這男人推到一邊去,可見真是傻了。憑什麽女人只能承受痛楚,男人卻要自已舒爽?
越想越是這個道理,夜晚更是不肯出來。
慕元澈瞧著夜晚這一副無賴的模樣,自古以來,身為帝王被自己的妃子在這種事情上給撂倒一邊,古往今來只怕唯他一人已。
慕元澈輕輕掀起簾帳,欲要下牀,夜晚心中一驚,不是要怒極拂袖而去吧……
每一個女子的心裡,都有一個最美好的夢境,她們希望自己的愛人面對自己時溫柔謙和,即便自己使性子鬧脾氣,也能好好的哄著,溫和的勸著,若能這般,便真是世上最開心最幸福的人了。
可是這世上的愛情,都是相遇時如燦爛煙花璀璨耀眼,對你俯首帖耳,言聽計從。待到時過境遷,彼此相熟以後,留下的不過是機械的笑臉還有不耐的身心。
夜晚想著忽然便有些心涼,慕元澈又不是第一次跟女子歡好,遇上的處子也不是一個,大約像她這樣疼痛難忍鬧脾氣將他推到一旁的,真真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了。
可是,不曉得是不是心裡的那份堅持,即使有些小小的矯情,夜晚也很不想委屈自己。哪怕因此惹怒了慕元澈,也不想再向上一世讓自己忍讓。白日裡對著他的嬪妃要忍讓,難不成晚上在牀上還要忍讓他?
這一世的夜晚,真的真的不想再讓自己給自己委屈。
可是不委屈,真的要把慕元澈推到別人懷裡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