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墨似乎是聽到嚴喜發自肺腑的忠言,朝著慕元澈說道:“溯光領隊加入使團中,那禦前侍衛暫由誰來統轄?不如微臣出使溯光留下。”
“不用,我不在還有副職在,難道禦前四位還能亂了套不成?若是這樣我也太沒本事了些,既然世家那邊這樣要求,我自然不能退縮。”溯光難得說了這麽長的一句,然後瞪了王子墨一眼,這才躬身告退,王子墨無奈只得跟著告退,嚴喜的眼角還看到王子墨出了大殿的門還拉了著溯光說個不停。
慕元澈揉揉頭,一臉的疲憊,眼睛落在嚴喜的身上,“說吧,你又有什麽事情?”
嚴喜傻笑一聲,果然什麽事情都瞞不過精明睿智的皇帝陛下。於是立刻上前幾步,躬身回道:“回皇上的話,雪小主今兒個午膳也沒用,連伺候的人都攆了出來,一個人關在屋子裡……”
慕元澈的眼睛便像是最鋒利的刀刃,一下子戳在嚴喜的身上。
嚴喜渾身一顫,內牛滿面,他就說,他就說,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可不是要倒大霉了。正想著呢,就見一只茶盞嗖的一聲劃了一個完美的弧度,落在地上摔成了碎渣渣。
嚴喜咯噔一聲,好像碎成渣的不是茶盞而是他。
這日子真心沒法過了,誰來拯救他啊!
“嚴喜。”
“奴才在。”嚴喜立刻屁顛屁顛的往前應了一聲,終於說話了,命算是保住了,阿米豆腐。
“傳旨,孝元皇后忌日之前各宮不用素衣素服,只待正日素衣素服既好。”
“啊?”
嚴喜頓時有些鬱悶,皇上果然是皇上,連思維都跟普通人絕對不一樣的,不是說這二姑娘的事情,怎麽又跑到這事上了?這……跳躍的太厲害了吧……
“啊什麽,去傳旨!”
“是,是,奴才這就去。”嚴喜可不然惹了尊貴的皇帝陛下生氣,於是再也不敢多說一句,一溜小跑著走了。
慕元澈坐在禦案之後,無奈的歎口氣,伸手支在桌上扶著額頭,滿臉的疲憊。
另一只手打開旁邊的暗格,將酈香雪的畫像取了出來,握在手心,卻並沒有打開,就是這樣緊緊的握著,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似乎連空氣都沉寂了。
雲汐說的不錯,夜晚實在是有太多的地方跟雪娃娃相似,明明是不相乾的兩個人,為什麽真的這樣的契合?如今細細想起來,夜晚的一顰一笑,說話的時候那眉梢的風情,穿衣的喜好,膳食的選擇,不知不覺中已經有這麽多的相似於雪娃娃的地方。
相處的時日漸長,原來很多的東西他都已經不去細細的觀察,不去細細的深究,而是變成了理所當然,這種理所當然逐漸增多的時候,再回頭一望,卻忽然發現夜晚已經漸漸地變成了另一個雪娃娃,可他又深深的明白他不是雪娃娃,她是夜晚。當夜晚跟雪娃娃逐漸重疊在一起確有壁壘分明的時候,他卻還沒有發覺,以至於深陷其中,竟是不能自拔。
慕元澈忽然有些恐慌,這一生一世他怎麽能再愛上別的女子呢?
低頭凝望著手中的卷軸,“雪娃娃,我是不會愛上別的女子的,這一生一世我愛的始終只有你一個,對不對?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些日子太過於跟夜晚靠近,時時見她,才會讓我竟然恍惚把她當成你了,一定是這樣的。”
卷軸自然不會回復慕元澈的話,這空蕩蕩的大殿裡,只有回聲飄蕩,似是在不停地重複他的話,告訴他真相一定是這樣的。
所以慕元澈決定,這一回夜晚再使小性子他也不會過去看她了,不能讓一個小小的女子左右了他的行為,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他是最尊貴的帝王,乾綱獨斷的男人,怎麽能被一個小女子弄得慌了手腳。
芙蓉軒的燈一直沒有亮起,雲汐也有些著急起來,跟陌研玉墨商議著該怎麽做。
“嚴公公那邊沒有消息傳來,看來皇上這回是真的生氣了,這下可怎麽辦?”玉墨搓著手著急的走來走去,自從來到芙蓉軒這樣的情況還是第一次見。
陌研看著二人,說道:“我出去打探一下,看看今晚皇上去哪個宮裡。”
雲汐點點頭,輕歎一聲,都怪自己今天多嘴了,現在鬧成這樣心裡實在是有些不是滋味。,但是又帶著一種莫名的竊喜,好像看著夜晚就跟瞧著先皇后一樣,這種感覺說不來的一種感覺,就像是皇后娘娘又回來了一般。
雲汐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跟夜晚接觸的時間越長,反而越發的覺得夜晚有很多地方真的很像皇后娘娘,若不是皇后娘娘已經仙逝,她會以為是皇后娘娘並未死去一樣。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兩張面孔,可是給人的感覺太相似了,只是除了性子還有些不同,但是其余的一些習慣動作簡直就是像極了。
人一旦有了精神寄托,便會變得異常的敏銳,就如同此刻,雲汐就覺得夜晚格外的親切,便比之前更會為夜晚考慮一些。今兒個皇上跟小主有些別扭,若是皇上去了別的宮裡安寢,這事便有些棘手,這就說明小主在皇上的心裡並不是很重要的位置。如果皇上依舊獨自宿在明光殿,即便是不來芙蓉軒也沒什麽大事,還能令人安心一點。
此時此刻,雲汐就盼著皇上不要去宜和宮也不要不別的嬪妃的寢宮才好。雲汐屈指算來,好像從小主落水受傷以來,足有接近一個月皇上沒有臨幸別的嬪妃了。不想不打緊,這一想還真是令人有些心驚。
夜色漸黑,雲汐跟玉墨焦急的等待著,天氣本就悶熱,此時兩人立在屋簷下也感覺不到有風吹來,幸虧殿裡放了冰,不然就這份熱也卡令人難熬了。
拿著帕子擦拭著臉上的汗珠,兩人朝著門口張望著,很快的陌研的身影就出現在兩人面前,陌研的身邊還跟著安於世小安子。
雲汐看著兩人進來,忙跟玉墨迎了上去,“怎麽樣,打聽的如何了?”
“回姑姑的話,奴才一早就出去打探消息了,據得來的消息說是皇上先是翻了宜和宮的牌子,可是不知道為了什麽消息都傳到了宜和宮,甘夫人也準備妥當了,皇上卻又令人傳話不去了,如今宜和宮那邊已是熄了燈,估計著甘夫人心裡正惱火呢。”小安子低聲說道。
陌研便點點頭,“真是這樣的,我打聽來的跟小安子是一樣的。姑姑,您說皇上這是什麽意思?這幾年來可從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讓甘夫人沒臉,明兒個事情傳開了,甘夫人只怕面上不好看,何況從跟上是咱們芙蓉軒起的,就怕甘夫人因此恨上小主。”
雲汐冷哼一聲,謹慎的把幾個人叫到屋子,這才低聲說道:“你們以為現在甘夫人就對小主沒有怨言了?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管皇上是因為什麽不去宜和宮的,但是這樣的結果對咱們芙蓉軒而言是個好消息,就怕皇上一賭氣去了別的嬪妃那裡,小主只怕更氣惱呢。”
幾個人想想也是這麽回事,臉上的神情都松緩了些,小安子便說道:“奴才還要看管門戶,這就先走了,有什麽事情姑姑知會一聲就行,這幾日柔福宮外竟是個不安生的,可得把自家大門看好了。”
“辛苦你了,小主不會忘了你的好的。”雲汐笑著拍拍小安子的肩膀。
小安生的便是一雙極度聚光的眼睛,雖不大格外有神,此時聽到雲汐這樣說,傻傻一笑,便轉身出去了。
雲汐看著陌研跟玉墨說道:“明兒個小主的哥哥要進宮探望小住,咱們該準備的還是要準備,小主的位份能讓家人來探望,這已是格外的恩寵了,越是這樣咱們越要沉得住氣,不能失了分寸被人捉了把柄。”
“姑姑說的是,姑姑下晌就囑咐過了,奴婢們都準備妥帖了,您就放心吧。”陌研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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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今晚我值夜,你們早些睡吧。”雲汐看著二人說道,然後抬腳走了出去。
玉墨拉拉陌研的肩膀,“表妹,皇上跟小主怎麽又鬧別扭了,這樣的話又被人看笑話了,明兒個不知道多少人等著奚落小主呢。”
“怕什麽,甘夫人又不是正宮皇后,隨便告個假不去便是了。”陌研不怎麽在意的說道,不過是一個寵妃當權,還真把自己當皇后了不成?兩人嘰咕一番這才各自睡下了。
夜晚一夜好眠,其實並沒有因為慕元澈不來的事情傷心,她不用飯是因為真的不餓,也有些試探的意思在裡面。只是夜晚覺得慕元澈至少在她跟酈香雪之間,心自然是偏著酈香雪的,這樣的結果真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一大早起來,就讓玉墨給她梳一個精神的發髻,今兒個哥哥要來看她呢,她有很多的話要跟哥哥說,為了不讓哥哥擔心,自然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雖然她還不是一個寵妃,但是至少也算是后宮裡表面上比較受到皇上重視的人了。
而且最重要的,夜晚有關於百裡晟玄的事情要跟夜寧講清楚。她不能看著司徒鏡命喪西齊,所以昨兒晚上,借著牀頭的朦朧小燈的光芒,她寫了一封信,一封可以救命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