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雲汐出於什麽原因答應留下來,只要她答應了,自己又是一個新進宮的沒有根基的人。想來雲汐也不會謀害自己,安於世是雲汐舉薦的,自己這一顆心目前是安穩的。
沒想到陌研倒是個厲害的,跟玉墨這麽一搭一唱的,居然還真的將雲汐給弄來了。
陌研設了計,玉墨跑的腿,兩人曾是禦前的人,因此在宮裡行事多有方便,真是便宜了她了。
夜晚被晉封的事情,很快的就傳遍了六宮。這批新進宮的小主,侍寢之後也不過是按照規矩晉了一級以示恩寵。可是人家夜晚運氣多好啊,頭一回掉了個水池子,連宮都沒有出直接留下了,還得了芙蓉軒這樣的好地方住著。這二次掉了水池子,更加的了不得,居然一下子連晉兩級,真是驚破了眾人的眼睛,嚇掉了多少下巴。
惠妃乍然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微微的一愣,隨即就看著冰琴說道:“去庫房裡挑一件貴重的禮物送去芙蓉軒恭賀雪美人晉封之喜。”
冰琴應下來,看著惠妃猶豫一下還說道:“娘娘,雪美人這晉升的太快了些,只怕時日一長終成大患。”
惠妃聞言淡淡一笑,“本宮巴不得她越受寵越好,升的越快越好,這樣才能讓那一位坐不住。”說到這裡惠妃微微一頓,神情頓時變得有些複雜,輕歎一聲,夜晚的封號是一個雪字,可是這樣一個字固然是好事,可是……轉眼間也能成為禍事,所以冰琴並想不到這一層才會這樣擔心。,而她是絲毫不擔心的。
“娘娘說的是,要說起來這回新進宮的小主,有才有貌的大有其人,誰知道最後最得聖心的居然是樣樣不出挑的雪美人。”冰琴覺得這是不可思議,若是阮婉儀跟慧嬪這樣的晉封別人也無話可說,畢竟這兩人一個有才一個有貌,可是夜晚有什麽?
惠妃難得的皺了皺眉,輕輕說道:“不管是因為什麽,只要她能得寵就是她的本事。她有這份本事,本宮便要好好的扶著她往上爬,我年歲大了,容貌漸老無法留住帝心與夏銀月爭寵爭權,但是這年輕貌美的有的是。”
“娘娘哪裡就老了,您跟甘夫人年歲相仿,如今正是大好年華呢。“冰琴忙道。
“你不用安撫本宮,****照著鏡子難道看不出來嗎?終究是比不得如花嬌顏水嫩養眼,不過這也沒什麽,這后宮裡比的不僅是美貌,更重要的是腦子。沒有腦子的,縱然是再貌美也不過是短暫的風景罷了。”惠妃想起酈香雪神情便黯淡了許多,若說傾國傾城貌,誰又能及得上酈家第一貴女,不僅生得好,家世也是一等一的好,當年不知道多少閨中女子仰望羨慕。可是最後呢?最後還不是落花成泥碾成塵。
可見這后宮裡,美貌固然是必不可少的,但是最後能站在最高點的未必就是那容貌最好的。
夜晚,不也是一個例子,如今她正是鮮花著錦的時光。
惠妃也不曉得夜晚在皇上的心中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地位,要說恩寵,新進宮的她是頭一份,可是要說皇上待她真的是喜歡的,可是又不曾讓她侍寢。一個男人不讓一個女人侍寢,卻又給她無限的恩寵,這究竟是為了什麽?只是為了救了小國舅?惠妃輕輕搖搖頭,皇上可不是這樣的人。真是霧裡看花更迷眼,越發的看不透她們的皇上了,隨意連帶著她自己行事也得謹慎再謹慎。
“娘娘說的是,只看娘娘身居妃位可見這個道理一點也不假。要論美貌誰比得上先皇后,可是最後不也是落得一路香魂歸地府。”冰琴說起來也有些感慨。
惠妃橫她一眼,“行了,別廢話了。記著趕緊將禮物送過去,就說本宮等到雪美人身子好些再去探望,現在不打擾她養病,讓她好好的養著,若是需要什麽只管來稟。”
“是,奴婢記住了。”冰琴點點頭在,轉身欲走,忽然又頓住腳,折了回來,低聲說道:“娘娘,還有件事情。”
惠妃抬頭看著她,“什麽事情?”
冰琴撫了撫身子,聲音越發的低了些,“奴婢老鄉今兒個告訴奴婢一件事情,說是西齊跟南涼聯盟欲要跟咱們大夏開戰,不知道是真是假。”
“什麽?”惠妃手裡的茶盞一下子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這麽說百裡晟玄已經知道皇后娘娘過世的事情,真要毀棄盟約不成?”
冰琴有些不明白,這事跟皇后娘娘有什麽關系?
崇德大殿散朝之後,慕元澈便接到夜晚蘇醒的消息就趕了過去,看著夜晚的情形穩定下來,這才又招了王子墨跟溯光商議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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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光殿裡門窗緊閉,嚴喜侍立在一旁不敢有絲毫的言語,一邊慕元澈神情凝重,王子墨跟溯光爭吵的厲害,兩人意見相左,誰也說服不了誰。
“按你這樣說,難道我大夏的百萬男兒還不如一介婦孺?簡直就是笑話,無稽之談。平定天下,靠的不是三寸之舌,而是勇猛鋒銳的鐵騎。王子墨,安穩這些年,我看你是骨頭生鏽,連戰馬都不敢上了。百裡晟玄有何可怕的?他既然敢跟南涼國主千舒瑀聯盟犯我邊境,我堂堂大夏男兒還要跟縮頭烏龜一樣不敢反擊嗎?”溯光怒道,本就鋒銳的五官此時更是如出鞘的寶劍一般。
“溯光,你別故意曲解我的意思,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王子墨有口難言,長歎一聲,看著溯光說道:“百裡晟玄為何敢犯我邊境,撕毀兩國和平相處的盟約?還不是因為先皇后過世的消息被他得知,你明知道當年皇后跟隨皇上三戰百裡晟玄,只恨這廝狡猾多端,多次虎口脫險,還是皇后娘娘施一妙計將他巧捉,這才令他心服口服簽了和平相處的盟約。如今皇后娘娘已然不在,他自然是無所顧忌,跟他對戰,你覺得只憑勇猛就能獲勝嗎?”
“你這是狡辯,若沒有皇上的驍勇善戰,那百裡晟玄豈能真的畏懼?這裡面皇后娘娘固然是奇思妙想巧計捕獲百裡晟玄,但是你別忘記了,若沒有皇上十萬鐵騎牽製敵方大軍,只憑幾個女子豈能成事?你的意思莫非是皇上竟不如皇后?”
“胡說!”王子墨氣急,一張臉漲得通紅,伸手指著溯光的鼻子怒罵,“溯光,我知道你喜歡打仗,可是你也別忘記了,邊關百姓的苦楚。皇后跟皇上伉儷情深,心有靈犀,這才能合作無間將敵人製服,缺一不可。只是當初皇上還是皇子,能禦駕親臨關外,如今皇上已經是九五至尊,自然不能紆尊降貴禦駕親征。你說,這三軍統帥誰來當?這調動兵馬需要多少糧草,需要多少戰馬?這銀子流水般的往外淌,可是如今國庫並不豐盈,幾大世家把持錢糧,又堅持不肯出征,你說無錢無糧怎麽打仗?你就不能把你的腦子放在政事上為皇上多考慮考慮,多體諒皇上的難處,你以為打仗就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成行的?”
溯光默,一拳頭擊在廊柱上,怒吼一聲,多少男兒意氣無處抒發,多少無奈纏在心間。
“吵完了?”慕元澈看著讓人,挺拔堅毅的身子安穩如常。
王子墨跟溯光相對無言,一臉的憋悶。
“朕來說兩句。”慕元澈看著二人聲音堅定有力,眉眼犀利如刀,那帝王的霸氣讓人不由得心生敬仰。
“臣恭聽聖訓。”兩人彎腰行禮。
“這仗,一定要打,但是不是現在。”
溯光眼睛一閃隨即又滅了下去,王子墨卻是點點頭,“皇上所言甚是,如今世家盤踞朝中要職,出兵打仗,錢糧皆被世家把持,若是他們從中搗鬼,我們是防不勝防,若是真的吃了敗仗回來,皇上以後在世家面前便少了一分底氣。所以,皇上說的很對,仗一定要打,真的不是現在。”
慕元澈點點頭,眼眸微眯,“百裡晟玄雖高傲自持,自負自大,但是此人的確是通曉兵法,用兵如神。當年與之一戰的確是甚為辛苦才僥幸獲勝。所以溯光,你切不可輕敵。如今咱們後方尚未團結安穩,若果這個時候強行與之開戰,你去也只是送死。”
“微臣只是咽不下這口氣,西齊欺人太甚。”溯光怒,這其中的道理他不是不明白,只是怒上心頭,壓也壓不住。
“朕如何咽得下這口氣?時機不到,貿然興兵,不僅是勞民傷財,只怕朕這皇帝也坐不安穩了。”慕元澈凝眉,“世家勢大,盤踞百年,根深葉茂,若想撼動實為艱難。朕自登基以來,勤懇政事,不敢懈怠,與世家多有周/旋,然則數年下來成效甚微。如今世家之首的酈傅司容幾家,這一代更是出了司徒鏡、容霍、傅成銳之輩,就連熙羽年紀雖小,也已看出他日長成必是棟梁之才。世家良才輩出,撼之更為不易,朕難矣。”
王子墨拳頭緊握,重歎一聲,仰頭望著屋脊,沉聲說道:“若是世家昏聵無能,還能有所為,而今世家英才輩出……司徒鏡胸有乾坤,善於謀略。容霍力大無比,武藝出眾,是個將才。傅成銳雖然文不如司徒鏡,武不如容霍卻是沉穩如山,為人八面玲瓏,與司徒鏡、容霍的關系都極好。想要讓世家交權,實在是難比登天。”
君臣三人皆沉默,嚴喜在一旁也是聽得後背生涼,冷汗淋淋。皇帝不好當啊,這左右為難的真是讓人瞧著就可憐。先前有酈皇后在,世家那邊酈丞相自會全力勸說,如今皇后娘娘自縊,酈丞相對皇上也是頗有怨言……難啊。
一場密議無果而散,慕元澈心頭沉重,嚴喜大氣也不敢出。
夜晚正在雲汐的攙扶下在屋子裡慢慢的走動,瞧著慕元澈一臉烏黑的走進來,正要行禮,慕元澈一把扶起她卻道:“你怎下牀了?”
“太醫說我也該多多活動,整日在牀上只會躺的渾身乏力,也會積食。所以雲汐便攙扶著我慢慢的走動,你著什麽急,我又不是小孩子,還會虧待自己不成?”夜晚順著慕元澈的動作就坐在大榻上嗔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