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研最後一句話聲音很輕,若不是夜晚凝神去聽,只怕是要錯過了。
“原來你也是這般想的,竟是跟我想到一處去了。”夜晚看著陌研的神情多了幾分讚賞,很是滿意陌研如今的態度。
陌研心裡歎息一聲,她也是沒有辦法,這麽多日子處下來,她細細觀察便知道自己跟的主子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皇上對后宮的事情又是個糊塗的,要想活命,好好的活下去等著出宮,就只能選擇投不投靠雪選侍,現在經過這段日子的細細觀察,一顆心這才做了決定。
而且,她也有些懷疑這回主子的病怕是有些蹊蹺。如果……她的設想是真的話,連韓太醫主子都能收服,這以後的前程必定是花團錦繡。她們表姐妹不求大富大貴,隻盼著雪選侍平平安安的,她們能活到出宮就好。
想通了這一點,陌研這個時候自然對夜晚是極力的出謀劃策了。
“小主可有什麽打算?”陌研低聲問道。
“你說惠妃特意派了冰琴來請我,是為何?”
“若是派了別人來,怕小主推脫不去。”
“是啊,冰琴是惠妃娘娘跟前的大宮女,你說惠妃為何一定要我去?”
陌研皺眉,緩緩的說道:“惠妃娘娘在宮裡的名聲也是極好的,跟甘夫人倒是不相上下。惠妃娘娘究竟為什麽這樣做,奴婢真是一時看不透。”
夜晚卻是笑了,看著陌研的雙眸,一字一句的說道:“你不知道我卻知道,因為惠妃想要跟甘夫人抗衡,如今甘夫人一人獨寵,佔了半邊天。惠妃那邊難免失勢,為了跟甘夫人平分秋色,我這個眾人眼中皇上的心尖肉,自然是一個極好的利用對象。”
陌研一愣,便有些著急的說道:“小主既能猜到這一點,為何還要答應?豈不是太危險了,不如奴婢想個辦法推辭了去。”
“不用,黃雀捕蟬,螳螂在後。她能利用我,我卻自有我的張良計。”夜晚握著陌研的手很是用力,眉眼間帶著一層厲色。俯身在陌研身邊低聲數語,唬的陌研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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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這要是萬一弄不好,您會沒命的,奴婢……不敢……”
“陌研,想要在這宮裡出人頭地,不被人欺負,你說我可還有別的路能走?”夜晚冷笑一聲,夏吟月利用玉嬌公主穩住了慕元澈,下一步只怕就會對自己出手。
只看楊成奉她之命不為自己診病,且看出了那張方子有問題也瞞著不報便能瞧出端倪了。
這一世,夜晚只會先下手為強,夏吟月,這一局,孰勝孰負呢?
夏風暖暖,夜晚的目光卻是冰冷如刀,陌研一顆心只是砰砰直跳,驚慌不定的瞧著夜晚,還是出口勸道:“小主,還有別的法子,您心善不肯傷害別人,可也不能拿著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啊。”
夜晚這會兒聽著陌研的話,倒是能感受到絲絲的真情意切,神色柔和了一些,無奈的歎道:“陌研,你進宮多年,你看看著后宮,我如今並未承寵,已經成為眾矢之的。如今皇上不過是幾日未來看我,甘夫人便能扣著太醫院的人不踏進芙蓉軒。若是長此以往,便是我不說你也會知道我會有個什麽下場。我也不過是要想好好地活著,怎麽就這樣難呢。”
“小主的願望不難,只是這宮裡人心險惡,當真是步步謹慎才好。”陌研倒真是覺得自家小主有些可憐了,越是這樣反而越是真心起來,想了想便說道:“小主切莫著急,一口吃不成個胖子,現下摸不清楚皇上的心意,倒不好莽撞行事。惠妃娘娘的宴會去也無妨,只是多加提防也就是了。奴婢只是懇求小主,切莫再做傷害自己的事情了。您的計劃奴婢是萬萬不敢答應的,便是甘夫人真的有什麽動作,我跟玉墨也會好好的護著小主,畢竟我們也是禦前出來的,還有幾分薄面。”
夜晚凝視著陌研,這宮裡人人都是冷心腸的,陌研這話倒是令人聽著暖暖的。不由的一笑,說道:“我又不是九尾狐有九條命,當然是惜命的很,你放心就是了,咱們說的不過是萬一。我是想著惠妃娘娘設宴在弄玉小築,弄玉小築又臨近太液池,就怕有人在水裡做文章,咱們提前提防著才好。我失落過一回水的人,當然是格外的精心。”
陌研這草松了口氣,“如此就好,真怕小主做出什麽意氣的事情來。”
“不會,命是自己的,自己都不珍惜你還能指望別人珍惜嗎?”
“是,小主說的沒錯。”
主仆二人相視一笑,這時便聽到玉墨的聲音說道:“小主跟表妹說什麽呢,這樣偷著樂。”
“說呀,說表姐你昨兒晚上馬蹄糕吃多了,今兒早上嚷著肚子疼的事情呢。”陌研抿嘴直笑。
玉墨鬧了個大紅臉,追著陌研跑,夜晚斜倚著碧樹嘴角含笑。日暖風輕,碧樹紅花,聽著歡聲笑語,望著天高雲淡,真是難得的悠閑時光。
天剛黑的時候,韓普林提著醫箱到了,玉墨將人迎了進去,又悄悄的退了出來守在門外。陌研走來瞧著她站在門外,便低聲說道:“韓大人來了?”
“來了,正給小主診脈呢。”玉墨應了一聲,看著天色,低聲說道:“我總覺得小主跟韓大人神神秘秘的,表妹,你說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麽……”
“噓!”陌研忙拉了一把玉墨,謹慎的四周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便是有什麽也是主子的事情,咱們做奴婢的隻當看不到就好。”到底是不放心表妹衝動會做出什麽,又在她耳邊低聲數語。
玉墨神色一變,“你說的是真的?”
“我也只是猜測,小主心思縝密,行事詭異莫測,哪裡是你我能想到的。”
“小主……膽子也太大了,宜和宮又豈是那樣容易對付的。更何況,小主並未真正侍寢,這有些事情好看不好說,這宮裡人嘴碎,什麽亂七八糟的汙言穢語都有,你也不勸勸,竟跟著瞎胡鬧。這芙蓉軒沒個管事的姑姑,真是不像個樣子,連個規勸的都沒有。”玉墨有些著急,她雖然性子莽撞些,但是看事還是有幾分眼光的。
“管事姑姑?”陌研重複一遍,隨即歎息一聲,“別的小主一進宮便有了管事姑姑,唯獨小主這裡沒有。前些日子甘夫人為了這事向皇上進言,想要從內廷府撥一位管事姑姑過來,卻被皇上拒絕了。”
“表妹,你說皇上究竟想要做什麽?這明明對小主寵著縱著卻不讓她侍寢,明明關心著,牽念著,卻又很少來此,我倒是看不明白了。小主也有些奇怪,皇上不寵幸也不著急,真是看不透。”玉墨覺得皇上跟小主都奇怪得很,她這腦子還真想不明白。
“誰知道呢,皇上總有自己的用意,做奴才的哪能妄自揣測,以後這樣的話可不許亂說。”陌研低聲道。
“別總把我當小孩子,我還是你表姐呢,沒大沒小的死丫頭。”
“你要是多幾分穩重,不那麽貪玩,凡事多想一些,我也不****這個心呢。”
“你還是多操點心吧,小小年紀就跟老太太似的,多沒意思。”
“……”陌研瞬間無語。
兩姐妹在外面竊竊私語,室內夜晚正在跟韓普林低聲說道:“我給他看了你寫那張方子,果然不出你所料,他瞧了問題卻沒有說出來。”
“楊成狡猾多疑,又生性謹慎。知道微臣是專為小主扶脈的,既然我開的方子有些不妥當,他也不會當場直說的。”韓普林收拾好醫箱低聲回道。
“那你看他會怎麽做?”
“微臣覺得楊成定會將此事說給甘夫人聽。”
“如果他真是甘夫人的走狗,為了討主子歡心,想要立功,自然會將這件事情說給她聽。”夜晚冷哼一聲,抬眼看向韓普林,就見他的眸子裡夾著陰暗不明的火苗一簇簇的在燃燒。
韓普林跟楊成素有嫌隙,雖不至於你死我活,卻也是勢同水火。韓普林想要振興韓家就一定要將楊成給打壓下去,不然的話楊成一日壓在他的頭上,他便永無出頭之日。
正因為這樣,夜晚才會順利跟韓普林聯手。不過也虧得韓普林有這樣的膽子,居然敢跟自己一個從七品的末流選侍聯手,雪中送炭到底是比錦上添花容易被人感恩。
“只要楊成出手,小主隻管放心,一切包在微臣 的身上。”韓普林神色鄭重的說道,畢竟是攸關性命,夜晚能將她的性命托付給自己,韓普林也覺得肩上的膽子極重。
“韓大人醫術高明,我有什麽可擔心的,一切按照咱們的計劃行事。”夜晚一錘定音,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自己要想跟夏吟月真的有一拚之力,必須要先在后宮立住腳。自己現在地位尷尬,慕元澈心思不明,他既然無法做出抉擇,她就逼著他做出抉擇。
夜晚沒什麽怕失去的了,這條命都是撿回來的,她還有什麽可怕的?
“是,微臣告退,明兒個微臣已經跟同僚換了班,會一整天都在太醫院值班,小主隻管安心就是。”
夜晚點點頭,看著他說道:“成敗在此一舉,韓大人要想出人頭地,自然是會謹慎對待的。”
韓普林淺淺一笑,即便是早就知道夜晚不是一個簡單的尋常女子,但是依舊被夜晚的計劃給鎮住了。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在這后宮闖出一片天來,就憑這這份膽量跟智謀,他也覺得自己不會跟錯人,日後韓家一定會重新興旺起來。
送走了韓普林,夜晚用過晚膳早早的就睡下了,今晚是陌研值夜,夜晚聽到她輕手輕腳的熄滅燈燭的聲音,緩緩的閉上眸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隱隱約約聽到外面有說話的聲音,夜晚睡意漸退,正要開口問一聲,卻聽到慕元澈的聲音傳來,不由得就將到口的話咽了回去。側耳傾聽,只聽到他的聲音徐徐傳來,“睡得可還安穩?心情可好?”
陌研的聲音也壓低了傳來,“回皇上的話,小主就是睡得太安穩才令人擔心,皇上走後小主一整日都悶悶的。”
“好好照顧她。”
“奴婢遵旨,奴婢還有句話說,請皇上恩準。”
“你說。”
“回皇上的話,奴婢跟表姐年歲都不大,很多事情也想不周全,要是有位管事姑姑能時時提點,奴婢們也不會遇到什麽事情便會失了分寸。管事姑姑在宮裡多年,會照顧人管理事情更有威嚴,便是小主只怕也會多聽幾句。皇上是知道小主的性子的,奴婢們有的時候便是要規勸也勸不住,管事姑姑有資歷,有經驗,小主一定會多聽幾分的。”
“這是你自己的想法?”
“是,這些日子小主眼看著精神不好,胃口也不好,奴婢想盡了法子也沒什麽好的主意。一直聽說丁昭儀性子冷淡,對什麽事情都冷淡的很,對人也冷淡,但是卻唯獨對她跟前的管事姑姑舒姑姑和顏悅色,奴婢打聽後才知道昔年丁昭儀身子不好的時候,便是這位舒姑姑好言相勸,處處照顧周到,又能說些典故逗人開心。奴婢沒讀過多少書,嘴也笨,也沒見過多少世面,想著若是芙蓉軒也能有像舒姑姑這樣的人陪著小主,想來小主心情好了,身體也就好了。”
“舒姑姑……”慕元澈的聲音帶著些迷茫之音,就好像是穿透重重霧靄而來,“那是皇后憐惜丁昭儀失了孩子,特意給她尋來的人……”
“奴婢不知道還有這重緣故,難怪舒姑姑這樣有本事,竟是孝元皇后親自挑選的。奴婢福薄沒有親眼見過孝元皇后的風姿,但是也總聽到宮裡人言及先皇后的恩惠。”
“你自然是不知道的。”慕元澈歎息一聲,“照顧好你的主子。”
慕元澈的聲音漸漸遠去,夜晚靜靜的躺在那裡,隔著帳子似乎還能聽到慕元澈的歎息聲在耳邊環繞。眼角濕潤,滿臉譏諷,這樣一個薄情寡義,明明下旨將自己賜死,又生怕惹得酈家不滿,進而對外宣揚自己是自縊身亡的男人,有什麽顏面還能語帶惆悵……
虛偽至極!
一晚未睡好,早期的時候眼角下便有一片黑色。
玉墨看著就道:“小主昨晚沒睡好嗎?怎麽眼下都是黑的,今兒個還要赴宴,怕是要敷厚一點的粉了。”
“做了一晚上的夢,哪裡能睡得安穩。”夜晚對著鏡子無奈的說道,“左不過比不上別人嬌豔美麗,也不用敷太多得粉。”
“瞧您說的,要是您這樣說,花中之王牡丹豔天下,難道別的花兒自知及不上便都不開了?牡丹有牡丹的雍容華貴,桃花有桃花嫵妹嬌俏,杏花也有杏花的好處,要不人家說各花入各眼。小主覺得自己比不得別人美麗嬌豔,可是皇上未必就這般覺得。在這宮裡皇上覺得好的才是好的,小主可不能妄自菲薄。”
夜晚聽到這裡對著陌研笑道:“你聽聽,聽聽,我不過說了一句,就得了這麽多句,真真是厲害的。”
“小主這只聽一回,奴婢每日的都要聽表姐教訓呢。”陌研捂著嘴直笑。
玉墨紅了臉,“得,我一片好心,竟被你們嗤笑,以後再也不說就是了。”
夜晚伸手將一支象牙雕成的月牙狀的牙梳遞給玉墨簪於發間,又道:“那可不行,這芙蓉軒你若不說話了,豈不是更加寂寞了。”
“小主是嫌我話嘮?”
“話癆也有話癆的好處,能解悶呢。”
“我又不是鸚鵡。”
“表姐當然不是鸚鵡,可不會逗著小主開心,表姐比鸚鵡強多了。”
“死丫頭,你等著,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聽著玉墨跟陌研鬥嘴嬉戲,夜晚也覺得心情好了許多,緩緩的站起身來,推開窗子,清新的草木氣息隨著晨風撲鼻而入,讓室內的沉悶都跟著鮮活起來。
用過早膳之後,夜晚便帶著陌研赴宴,臨走前對著玉墨說道:“守好屋子,若是有什麽事情差個小宮女跑腿,卻不可隨意離開。”
“小主放心就是。”玉墨笑著行禮應道,送走了二人這才轉身回了屋。
從芙蓉軒要到弄玉小築,幾乎是跨越了大半個皇宮,路途極遠。夜晚沒有軟轎可坐,只能步行而去,沒想到一出門倒是遇上了丁昭儀,瞧著丁昭儀的打扮,看來也是到弄玉小築赴宴的。
“嬪妾見過昭儀娘娘。”夜晚行禮。
“雪選侍這是也要去赴惠妃娘娘的宴會?”丁昭儀淺淺素手打起了轎簾,探出頭來看著夜晚,聲音清冷如朝露。
夜晚倒是有些意外丁昭儀會跟自己聊天,便笑了笑:“正是,娘娘這是也要過去嗎?”
丁昭儀頭飾素淡,打扮也清清爽爽的,聽到夜晚的話點點頭,微微猶豫,便道:“從這裡到弄玉小築路途遙遠,雪選侍大病初愈,不如做我的轎輦一起過去?”
夜晚很是意外,抬眼看著丁昭儀,蒼白的面色上浮上一層笑,“嬪妾怎麽好打擾娘娘?”
“無妨,上來吧。”丁昭儀說道,揮揮手讓抬輦的太監落下轎輦。
夜晚只得笑道:“如此嬪妾多謝娘娘抬愛。”說著就扶著陌研的手上了轎輦。
大力太監穩穩的抬起了轎輦,平穩的往前行走。夜晚打量著這轎攆,裝飾並不多,四角垂著海棠色的杭綢纏枝花香囊,藕色的輕紗懸於身旁,隱隱有暗香浮動,令人心曠神怡。
“嬪妾自進宮這是第二次出了柔福宮的大門,沒想到這兩次都能遇上娘娘,真是嬪妾的福分。”夜晚打破沉默,開口笑道。丁昭儀素來話少,若是她不開口,只怕一直到弄玉小築都要這樣寂靜無聲的。
聽到這話,丁昭儀的神情也柔和了些,“本宮也有些意外,我這些日子也甚少出來,倒是也沒想到兩次都遇上了雪選侍。聽聞你身子不大好,如今可是好多了?”
“多謝娘娘掛懷,還是老樣子,整日的只覺得困頓,愛睡的不行。”
丁昭儀眉頭輕蹙,“倒沒聽說過什麽病症是愛睡的。”
“太醫說是身子乏力,這才少了些精神,好生養著也就是了,不是什麽大病。”
“哪個太醫給你瞧得?”丁昭儀皺眉問道,側過頭打量著夜晚的神情,眉心隱隱的皺成一團,想要說什麽又咽了回去,眉眼間又恢復一片清冷。
“起先是韓太醫,後來皇上又派了院正大人瞧了瞧。”
丁昭儀默/默的點點頭,又不言語了,轉頭直盯著禦花園中的花花草草打量,似乎忘記了轎攆 中還有一個夜晚。
夜晚並沒有忽略了丁昭儀方才欲言又止的神情,但是兩人沒什麽交情,自然不好交淺言深。不過夜晚能肯定,丁昭儀方才打量自己,心裡一定是想到了什麽,只是她究竟想到了什麽,居然閉口不言?
這樣一路沉默到弄玉小築,兩人下了轎攆,夜晚卻又聽到丁昭儀說道:“等會你跟我一起坐,宴席過後也好一起回去。”
夜晚還真是有些受寵若驚,難得見到清冷的丁昭儀居然會這樣對待一個人。
“嬪妾怎好還要麻煩娘娘?”
“順路而已。”
夜晚無奈一笑,“如此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了。”
聽到這話,丁昭儀難得的笑了笑,“走吧。”
弄玉小築建造的十分精美,是兩層小樓,簷角飛揚,雕刻精美,門前的柱子上刻著一圈圈的紋飾,望之顏色豔麗,華美不凡。
還未靠近,便聽到裡面有歡聲笑語傳來,而且樓前的空地上也已經搭起了戲台子,正有宮人來回忙碌著。
“昭儀妹妹來了。”惠妃親自迎了出來,紫羅蘭的曳地鳳尾裙金線織就,銀線勾勒,華服錦冠盡顯高貴雍容之姿。多年高位造就的威儀,令人望之生畏。
夜晚心裡歎一聲,惠妃跟以前終究也不一樣了。惠妃以前性子敦厚,從不張揚於人前,如今瞧著她華服錦冠,威儀盡露,帶真是有幾分寵妃的模樣。
三年未見,果然是一切都不同了。
“惠妃姐姐。”丁昭儀點頭行禮。
“嬪妾見過惠妃娘娘,娘娘金安。”夜晚行禮,低位嬪妃見到高位自然是要行大禮。夜晚的身子還未彎下去,一雙雪白柔胰便扶住了自己,“雪妹妹身子抱恙在身,不用行此大禮,快快起來。”
“多謝娘娘憐恤。”夜晚淺淺一笑,眉眼間帶著些許的疲憊。
惠妃攜著二人的手進去,此時殿中已經三三兩兩的坐滿了人,見到幾人進來,盡數站了起來,畢竟除了甘夫人,惠妃,便是丁昭儀的微分最高。
“見過昭儀娘娘。”眾人齊聲應道。
丁昭儀依舊神情淡淡的,“諸位妹妹不用多禮,都起來吧。”
“謝昭儀娘娘。”
眾人紛紛起身,夜晚便到了夜晨、徐燦還有羅知薇也已到了,正坐在不遠處朝著她點頭而笑。夜晚也點點頭示意,不過卻是沒有走過去,而是隨著丁昭儀前行,在丁昭儀的座位旁坐下。
惠妃一愣,眼神在丁昭儀跟夜晚之間掃了一圈,便淺淺一笑:“昭儀妹妹性子清冷,難得雪妹妹能入得你的眼,日後倒也不怕寂寞有人說話了。”
丁昭儀聞言只是隨意的說道:“雪選侍大病初愈,走這般遠怕是吃不消,本宮恰巧碰上便帶她一程。”
“是,昭儀娘娘心懷慈善,是嬪妾的福氣。”夜晚笑。
“昭儀妹妹素來是個心善的,你們同住東宮,自然是要互相照應才是。”惠妃望著二人說道,眼神在夜晚的身上掃視一圈這才轉了開去。
夜晚只是一笑,眼睛隨意的在大殿中掃了掃,還沒有看到趙容華跟甘夫人,孫婉儀倒是早早的到了,正跟身邊同住碧霄宮的杜鵑說話。今兒個杜鵑解了禁足,倒是正好趕上這麽一場宴會,只見她打扮得甚是用心,眉梢掃過夜晚,帶著凌厲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