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賠本買賣夜晚自然是不願意做的,想來徐燦這般的聰慧自然是能想明白這一點,這才想要攛掇自己出頭,只可惜她打錯了算盤。
“你氣什麽,她們只管說她們的,我自是我。”夜晚道,“我身子不好,要安神靜氣的養著,實在是沒有功夫爭風吃醋的。若是沒有了性命,一切不是空談?再者說了,皇上對我也不是你們看到的那般看重,不然的話也不會這麽幾日都不理會我了。舊愛新歡,左右逢源,誰還能記起一個病秧子,羅妹妹實在是太高看我了。”
羅知薇聽到夜晚說這話便紅了眼眶,“姐姐怎可如此灰心,皇上對姐姐豈會無情?獨居柔福宮,賜穿七彩雲紗,這樣的榮寵可是別人都沒有的,姐姐萬萬不可妄自菲薄。”
“是啊,你現在好好的養身子,等你身子好了,再來說這些事情不遲。”徐燦轉開了話題,說起了宮中的一些瑣碎小事,但是夜晚的心思卻是不在此處了。她們看著夜晚的精神萎靡,略坐了坐也就告辭了。
陌研端了雞絲燕窩粥上來,剛在夜晚身前的炕桌上。玉墨拿了軟枕給夜晚墊在身後,憂心說道:“小主的精神一日短似一日,要不換個太醫瞧瞧,韓太醫的醫術只怕是及不上院正大人的。”
陌研打量著夜晚的氣色,心裡也是著急不已,“玉墨姐姐說的極是,聽說院正楊大人醫術高明,不如小主就請了他來。”
“我一個從七品的末流嬪妃,哪裡能請得動院正大人,不用勞煩了。韓太醫的藥也還使得,我這兩日精神不是好多了?”夜晚露出一個微笑,燕窩粥喝了一半便推開去,道:“我躺一會兒,等會韓太醫到了再叫醒我。”
“是。”兩人齊聲應道,收拾了東西這才抬腳走了出來。
玉墨看著陌研,低聲說道:“表妹,小主不許我們往明光殿報信,可是小主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還是要跟嚴總管說一聲好,請嚴總管請了院正大人給小主看看才是。”
陌研點點頭,“是不能這樣下去了,每日睡的時間越來越長,再這樣下去可不好。你走一遭,我在這裡守著,等會韓太醫到了免得無人招呼。”
“行,我先去了。”玉墨說完就走了,陌研將手裡的托盤遞給旁邊的小宮女收下去,自己則望著內室默默出神。
韓普林到的時候,夜晚剛睡下,陌研便道:“請韓大人稍等,奴婢這就去喚醒小主。”
韓普林看著陌研忙道:“不急,我正有幾句話要問姑娘,不知道姑娘可方便?”
“不知道大人要問什麽,若是奴婢知道的,自然會知無不言。”陌研請了韓普林林坐下,這才開口說道。
“我只是想問一下小主這幾日睡得還是那樣沉?飲食方面可有什麽不妥?睡醒的時候精神如何?”韓普林道。
“小主這幾日睡的時辰越來越長,飲食也是越來越少,便是醒了精神也不怎麽好。韓大人,小主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竟會這樣貪睡起來,令人心裡著實不安。”陌研十分緊張地問道,看著韓普林的眼神便有些質疑。
韓普林似是未曾看到,沉銀一番說道:“我給小主扶脈,並未發現脈象有何不妥,只是十分奇怪小主為何如此貪睡,這很有些不正常。不如陌研姑娘這幾日盡力的陪著小主四處走走,白日盡量不讓她睡,然後我再看看是哪裡出了問題。”
“韓大人這樣說,便是藥材沒問題。小主的身體也沒有別的病症,唯有貪睡。可是大人懷疑什麽?”陌研又問道。
“現在還不好說,一切有勞陌研姑娘了。”韓普林鄭重的說道。
陌研神情一凜,也不敢輕忽,忙道:“陌研記住了,這幾日定會好好地陪著小主走動,那藥還喝嗎?”
“我把藥方稍微的改了一下,藥還是要喝的。小主身子本就有舊疾,不敢大意了。”韓普林神情凝重的囑托道。
陌研就點點頭,這時便聽到夜晚的聲音傳來,忙說道:“小主醒了,我這就去看看,請大人稍等。”
韓普林點點頭,看著陌研掀起簾子進了內室,一個人坐在外面慢慢等待。
很快的陌研就出來了,笑著說道:“小主請韓大人進去。”
“是。”韓普林提著醫箱走了進去,就見夜晚已經梳妝完畢,端坐在那裡,便福身行禮,“微臣韓普林給小主請安。”
“韓大人快請起,我這身子這麽不中用,勞累韓大人日夜奔波。”夜晚笑道。
“這是微臣的本分,不敢言辛苦。微臣給小主扶脈,不知道小主今兒個覺得身子如何,可有哪裡不舒服?”韓普林站起身來,一邊詢問,一邊躬身給夜晚扶脈。
“倒也不覺得有什麽難過,就是覺得精神差一些,老想睡。”夜晚無奈的說道,側頭對著陌研說道:“給大人沏茶來。”
“是。”
陌研應聲轉身去了,屋子裡只剩下夜晚跟韓普林二人,夜晚低聲問道:“事情辦得如何?”
“小主請放心,一切妥當。只是……微臣有些擔心,會不會太冒險了些?”韓普林眉頭緊皺,十分不同意夜晚這樣的舉動。
“富貴險中求 ,大人不要忘了這句話。你若想做人上人,總是要付出些代價的。”夜晚無奈的說道。
“小主說的是,倒是微臣婦人之仁了。”
“大人不是婦人之仁,只是心存仁心而已。”夜晚淡笑一聲,抬頭看著韓普林,一字一字的說道:“當初在夜府,我就曾跟大人說過,我夜晚絕不是庸碌之輩,大人想要的,我是一定能給你的。但是前提是,大人一定要跟同心同力演好這場戲才是。”
“小主蕙質蘭心,聰明絕頂,微臣拜服。只是……小主也要顧惜自己的身子,這樣每日用藥,天長日久的恐會傷身,還是早些停了的好。而且,用量過多,對以後生育也會有妨礙。”韓普林低聲勸道。
夜晚輕輕撫著肚子,閉目歎息一聲,“多謝大人提點,只是別人要害到我頭上,我也是沒法子,只能用這種方法反擊回去。既然大人覺得時機已到,便停了那藥吧。”
韓普林終於松了口氣,“小主能想通最好,幸好微臣藥量控制的極好,只是今兒個這藥一停,最多不能超過三天,小主一定要動手,不然這藥效可就散了。”
夜晚點點頭,聽著外面有腳步聲靠近,沒有再說話。
陌研端了茶進來,笑著奉給韓普林,韓普林忙謝過了 ,又說了一番話交代給陌研這才提著醫箱離開了。
韓普林走後,夜晚又有些想要睡,陌研想起韓普林的話,便盡力逗著夜晚說話,還勸著她到院子裡走一走。奈何夜晚眼皮沉重,不肯出去,竟是和衣就在榻上躺下了。
陌研心裡著急,忙拿了薄毯過來給夜晚蓋上,正要出門尋玉墨,一掀簾子便聽到有腳步聲靠近,以為是玉墨脫口便說道:“你怎麽才回來,小主又睡了,這可怎麽是好,一天十二個時辰要睡上七八個時辰之久,這樣下去怕是真的要糟糕,讓你跟嚴總管說,你說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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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研打起了簾子,這才發現簾子外面站著的竟是皇上,忙撲通跪了下去,“奴婢無狀,衝撞了皇上請皇上恕罪。”
“你且起來,你方才所說是怎麽回事?你們小主怎麽了?”慕元澈問著就大步地走了進來,一進來便看見夜晚穿著家常的寬衣,蓋著薄毯,在榻上睡得正香。
陌研忙抹了一把淚,低聲說道:“回皇上的話,自那日給甘夫人請安回來後,小主便有些精神不好,請了韓大人來診脈,說是小主受了風,小主內腑受過重傷,因此身子比旁人弱得多。長時間站在外面,夏風濕熱因此身子便受不住了。這五六日了一直吃著藥,可是小主每日睡的時辰越發的長了,韓大人也不曉得哪裡出了問題,琢磨著要換換方子試試。”
“怎麽不派人跟朕說一聲?”慕元澈凝眉怒道。
陌研心中一顫,忙跪了下去,“不是奴婢不說,是小主說皇上日夜憂心國事,國務繁忙,怎麽還能用這些小事煩擾您,因此不許奴婢們通報,只是悄悄的請了韓大人來,不曾想這病竟是越發的厲害了。今兒個睡了四個多時辰,才清醒了半個多時辰竟然又睡著了,奴婢實在是擔心得緊。”
“若不是玉墨跟嚴喜說,朕竟還不知道出了這樣的事情。你家小主不讓說你們便不說了?你們好歹是禦前出來的,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也不知道了,要你們何用?”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請皇上責罰。”陌研跪地請罪,眼中一片泛紅。
“若你們小主好好的也就罷了,若是真的有什麽,你們就跟著一起去吧。”慕元澈怒極斥道,坐在榻邊看著夜晚昏睡的模樣,心裡一片焦躁,“讓楊成來請脈!韓普林治不好你們小主的病,便不知道換一位太醫?這樣的事情都不會做了?”
陌研甚是委屈,哽咽道:“並不是奴婢沒去請,而是楊大人一直是給皇上、甘夫人診脈的,哪裡肯紆尊降貴給一個小小的選侍扶脈,奴婢讓玉墨去請,都沒請來,楊大人說玉嬌公主這兩日受了風寒他走不開,就是不肯來,奴婢也沒辦法。這事兒小主都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不定會怎麽傷心呢。”
慕元澈緊抿著唇,眼神落在陌研的身上久久不語。玉嬌貪玩受風得了風寒,因此楊成一直在宜和宮看顧著,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這個時候夜晚居然也生了病。
“傳朕的旨意,讓楊成速來芙蓉軒。”
“是,奴婢遵命。”陌研轉身就去了,竟在門口差點跟玉墨撞在一起,玉墨一把將陌研拉到一旁,低聲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你去哪裡了,怎麽才回來,皇上在裡面呢。”陌研拉拉表姐的袖子急道。
“我先去明光殿尋了嚴總管說了事情的原委,便去請楊院正了。”玉墨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