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冷笑一聲沒有再說下去,只是看著虛空默默發呆,是啊,即便這樣夜晚也沒有想到黎氏跟夜晨會想要自己的命。
慕元澈沒有再說話,飲完茶後,看著夜晚說道:“明兒個你能下地了,便直接搬去芙蓉軒居住。那邊我讓嚴喜都收拾好了,嗯……你不用出宮在家候著了。”
夜晚微楞,凡是被選中的都要回家等著敕封的旨意降臨,然後按照地位尊卑會選擇進宮的日子。一般來說,越是位分越高的越早進宮承寵,除了夜晚兩姐妹在宮中養傷,其余的早就回家候旨了。
會有教引姑姑跟隨回去,講解宮中規矩,以及各項注意事項,夜晚原以為會回家的,因為夜晚的位份不高,等到她進宮應該是一月以後的事情了。
“可我想哥哥了。”夜晚低聲說道。
慕元澈本來都挪動了腳步,聽到夜晚這話又頓住了腳,擰眉看著她,“你怎麽這麽多事兒?你要回家指不定又生什麽是非,我可沒有十只八只手一直護著你。”
碰上這麽個倒霉蛋,慕元澈的確頭疼,就說夜晚身上碰到這些事兒,別人十年八年不一定遇到一回,她倒好,就跟喝水吃飯一樣容易。而慕元澈絕對不會想到,也不會去想,夜晚的災難源頭正式源自於他。
夜晚咬咬唇,“我沒說回家,只是說要見見哥哥,等到妃嬪全部入宮,可就真的沒機會了。”回家省親可不是誰都有的殊榮。
慕元澈無奈的歎口氣,話也沒說一句大步就走了。
嚴喜瞅著皇帝陛下,分明吃飯的時候隔著窗子還能聽到笑聲不斷,怎麽這會兒又被氣的臉皮鐵青的出來了。真是不佩服二姑娘都不行,這本事也忒大了,眨眼間就能翻天覆地啊。得,別人宮裡都是嬪妃看皇帝的臉子,受皇帝的氣,怎麽到了二姑娘這裡什麽都變了。
要說還是自己火眼金睛瞧得準,打從根上就沒跟二姑娘做對過,現在也不用整天擔心哪天大禍臨門了。大腿抱的牢,不僅要有勇氣跟膽量,還要有一雙慧眼那。
回了明光殿主殿,慕元澈平下怒火,看著嚴喜問道:“宣王子墨。”
嚴喜心裡砸咂舌,可憐的王大人,尊貴的皇帝陛下氣不順的時候,怎麽頭一個想起的總是您?
哎呀,真得去廟裡燒燒香,拜拜佛才行啊。
嚴喜屁顛屁顛的去宣人了,很快的王子墨就到了。一身朝服還未換下,可見是嚴喜匆匆忙忙就把人拽來了。
“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
“起來吧,沒外人,不用那些虛禮。”慕元澈不耐煩的揮揮手,看著站起身的王子墨問道:“夜寧在金羽衛呆的怎麽樣?”
“回皇上的話,人肯吃苦,也很賣力,訓練從不偷懶,便是微臣手下的那個愣頭巴腦的常力德都喜歡得不得了,如今帶在身邊親自訓練著。微臣也觀察了一段時間,覺得這個夜寧的確是可塑之才,稍稍磨練,能當大任。”
…慕元澈很是有些驚訝,能得到王子墨這般誇讚不容易啊,挑眉看著他,“難得你還能這樣誇讚一個人,倒真是讓朕出乎意料。這樣說來這個夜寧還不錯?”
王子墨是個一根筋,就事論事,於是點點頭,“是挺不錯,少年得志倒也不驕不躁,比起同齡的世家子弟還多幾分沉穩。不知道皇上怎麽會突然問起他?”
慕元澈負著手在大殿裡走來走去,幾番深思之後,還是說道:“今年禦前三等侍衛不是要換走一批?”
王子墨忙應道:“是,按照規矩是要調防,不只是三等侍衛,便是二等侍衛今年也一起調防,這事兒溯光沒跟您提起?”
禦前侍衛的事情基本上不是王子墨的事情,都是溯光在管著,他跟溯光分工不同,一個管著禦前,一個管著金羽衛,分工分明。
“倒是前幾日提過。”慕元澈隨口說道,看著王子墨又道:“今年三等侍衛加上夜寧一個。”
“啊?”王子墨一愣,“這能行嗎?夜寧進了金羽衛這才沒半年,這距離調防也就只剩下不到四個月了,是不是太快了?”
一般來說都是要在金羽衛至少呆夠一年半以上才能升任禦前侍衛一職,王子墨看著慕元澈,猜測一番問道:“是為了那個夜二姑娘?”
慕元澈皺眉,“胡說,朕是公私不分的人嗎?”
王子墨撇撇嘴,“難說。”
“……”慕元澈頓時無言,瞪了王子墨一眼,“這事就這麽定下來,你去安排吧,溯光那邊要是有什麽不滿的,你負責搞定。”
“什麽?”王子墨頓時頭大如鬥,他就知道皇帝陛下沒安好心,溯光那根木頭樁子,脾氣比牛還強,牛/逼哄哄的誰會敢招惹啊。就他手下那幫兔崽子,個頂個的大螃蟹,都敢橫著走路,沒事誰招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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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微臣可不願意跟溯光那家夥打交道,就他那臭脾氣,要是以為夜寧是走了什麽門路進去,不把人折騰死。要是您新封的雪小主心疼哥哥,把這筆帳算到微臣頭上,我這是不是冤枉死了,不乾,不乾!”王子墨又不是傻子,夜晚那姑涼又愛記仇又小氣,鬼心眼極多,不定什麽時候枕邊風一吹,自己就要倒霉了。丟了命不至於,就怕被折騰的掉了半條命,你還得對著人家笑,那得有多憋屈啊。
堅決不乾!
慕元澈頗為頭痛,瞪了王子墨一眼,“朕沒有跟你商量,這是聖旨!”
王子墨滿肚子的話立刻憋了回去,以權壓人!默默地吐口老血,王子墨十分憋屈的走了,出了宮也沒回家,順道一拐,直接拐到了溯光的府前。守門的小廝一看是王子墨立刻將人迎了進去。
溯光剛換了班,正準備吃晚飯呢,王子墨來了。
要說溯光家裡真是省心,連個侍女都沒有,估摸個夏天逮個蚊子蒼蠅都是公的。很多年來,王子墨一直懷疑溯光是不是有龍陽之好,想他王子墨也算是翩翩美男子,自然是要跟他保持距離的。
不過,頭上一紙命令下來,他也得秉著慷慨就義的凜然,前來走這一遭了。
溯光其實挺不耐煩王子墨,磨磨唧唧的,哪裡像個大男子漢。
一聽是王子墨來了,溯光就皺起了眉頭,也不抬頭,自顧自的倒了酒喝了起來。
王子墨早就習慣了溯光的眼中無人,一點也不介意,自己十分熟練的在溯光對面坐了下來,苦著一張臉,伸手摸了一個杯子,搶了溯光的酒壺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就灌了下去。
溯光嘴角抽了抽,更不搭理他了,搶過酒壺又倒了一杯。
在這個月朗星稀無邊柔妹的夜色裡,這麽兩個無聊的人,就這麽爭來搶去的奪一個酒壺,這得有多幼稚,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王子墨終於忍不住了,一拍桌子看著溯光說道:“我說,你們看見我到你家借酒澆愁來了,你還跟我搶?是不是兄弟啊?”
溯光眼角掃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我娘就生了我一個。”
王子墨大為受傷,眼眶就紅了,張口就罵道:“你個沒良心的,想當年跟著皇上平定邊疆,老子把你從死人堆裡扒出來,你就這樣對待我?”
“我也替你擋了一劍,早就扯平了。”溯光道。
“還有呢,那一年你被人誣陷,還是我還是我千裡迢迢找了證據你清白的呢?”
“孝元皇后沒的那年,你跟皇上拚命,是我攔住你救了你一命,也扯平了。”
“你就不能問問我出了什麽事情?”王子墨被氣得一口老血差點上不來,溯光這小子早晚有人收拾他,祈禱老天爺給他個厲害婆娘,管的他死死的,哼!
溯光無奈的翻翻白眼,“我不問你也會說。”
“……”王子墨太受打擊了,這不是純找受虐來了。
“兄弟,咱們倆這麽多年的交情,那是死人堆裡一起呆過,朝廷風雨一起扛過,那是能交心交肺能換命的。”
“……”溯光繼續翻白眼,說了八百遍了,能換個新詞嗎?你說不煩我都聽煩了。
“你說,如今我有難處,你是不是得伸把手啊?”王子墨繼續裝可憐,那叫一個心酸啊。這事太難纏了,皇帝老子想要提拔一個人那也沒什麽,偏偏要安排到禦前侍衛裡,這管著禦前侍衛的又是溯光這個水火不親的,更要命的塞得這個人還是夜二姑娘的哥哥。既不能完不成尊貴的皇帝陛下的聖旨,又不能讓二姑娘的哥哥委屈受傷,事後二姑娘小心眼比針鼻大不了多少,跟自己秋後算帳那還得了,不死也得掉層皮,那小眼睛一眨巴就有折騰人的主意,他能不精心嗎?
要想順順利利的把人送進禦前,過了溯光這一關,王子墨唯有豁出這張老臉皮了。
他容易麽?
容易麽?
皇帝老子真是坑人不帶償命的,就使勁的坑,能不能坑別人讓他站在邊上看笑話啊?為什麽每次坑的都是他啊?太令人不淡定了,太令人糟心了,沒法活了啊。
溯光聽到這話,小眼皮一翻,有點樂了,“還有事情能難住你的?稀奇。”
“哎喲喂,兄弟啊,我有多大本事你不知道啊?你說這麽多年我容易麽,人前咱是皇帝陛下的一棵菜,想摘就摘,想涮就涮,還得高呼三聲吾皇萬歲。人後那就更不用說了,鞍前馬後,赴湯蹈火,風刀雪劍裡哪一年不走上幾遭。再苦咱得配合,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這是咱的命,咱認命。”
“為臣忠君,這是本分。”溯光道。
“是,你說的都是,可那是皇帝陛下,是九五之尊,我一條命都是皇上的,我願意看皇上的臉子誰管得著啊,你說是吧?”
“能說重點嗎?表忠心去皇上跟前。”真墨跡,溯光覺得早在王子墨一進門的時候,就該一腳把他踢出去,清靜啊。